戰爭的開端 唯的死

太陽漸漸升起，開始灼傷的皮膚，但他卻毫不在意。有一股殺意在他的周圍凝聚，彷彿身在一百多年前，他與希爾斯等人一起對抗女王。古老的戰場上，他們在斷垣一殘壁之中，憤怒和戰爭之火永無止盡似地燃燒著。

“維，不要動手……”天翔想要阻止維，但他知道此時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了。

維轉過身瞪視著眼前的狼人士兵們。

“我要殺了你們。”

“全部殺了。”

太陽纔剛升起，而船上纔剛要展開一場腥風血雨。

貨櫃裡堆滿了屍體，船正慢慢向目的地前行。

等到船員來察看這些貨櫃時，應該會因爲裡頭滿滿的白骨而嚇一大跳吧。

天翔坐在幾乎沒有使用的船艙角落裡，維則躺在他的懷裡，兩個人都滿身是血。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維的血，哪些是天翔的血，哪些是被他們殺死的狼人的血。

濃濃的血腥味揮之不去。就像他止不住的眼淚，同樣揮之不去。

“天翔……”

“嗯？”天翔雙手交握在維的胸前。當天翔阻止維繼續待在太陽下，將他拖進船艙時，維已經殺死了一半以上的狼人，剩下的不是落荒而逃就是受傷太重連逃都逃不了被維丟進海里。

“曉彬死了嗎？”

“掉進海里了……我希望他還活著。”天翔的手指微微地發抖。

維身上全都是燒傷的痕跡，更多的部份正在慢慢地化成灰。天翔用一大塊布包住維，但即使沒有曬到太陽，維的身體仍不停地在灰化當中。

“我也希望。”維這麼說，但他們的心裡同樣的絕望：心臟中了銀子彈，又掉進海里，生存的機會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我好想睡。”維輕聲地說，他的眼皮越來越重了。他知道自己正在慢慢地消失，可是並不覺得疼痛。

“那就睡吧。”天翔撫摸著維的短髮，“睡醒了……”

“我不會再醒來了。”維輕聲地說，眼前的東西開始模糊，他似乎看到什麼東西在空氣中飄散，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身體的一部份。

‘如果再曬到太陽的話，你會化成灰燼。’希爾斯已經警告過他。

“我會讓你醒過來。”天翔抱緊維的身體，可是對於要怎麼阻止維灰化的速度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一定會……”

“天翔，對不起。”維睜著眼，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卻沒有對上焦距。

“不要說對不起。”天翔的聲音哽咽。

“我想起來了。”維用像是作夢一樣的語氣說，“你沒有做成功的蛋包飯，還有你幫我買的衣服，其實我很喜歡那件有粉紅色蝴蝶結的小睡衣……”

“現在不要說這個。”天翔可以感覺到懷裡的維正在飛散，消失。

太過溫和的語氣不是維也不是公主應該擁有的聲音。就像熾熱的火焰即將要燃燒殆盡，連光芒都變得溫和了。

“好奇怪，我竟然想得起來。”維的笑變得很溫和。

“維……”

“我覺得很幸福。”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維自顧自地說著，“雖然只有幾十天，可是能醒來遇到你是我最幸運的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知道自己殺了你的父親，叫做魏天擎吧？我想說我那時候控制不了我自己，因爲我……”

“不要說了。”天翔近乎是哀求地說。

“對不起，你父親的眼神真的好溫柔，就和你一樣。”維伸出手想要觸碰天翔，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完全灰化在空氣中，“搞不好真的惡有惡報，我現在也該用生命償還。”

據說是希爾斯帶他去除魔師那裡才救活了他。不過，如果世界上有公道或是神明的話，他肯定得爲殺了無辜的人而付出代價。當然，這個代價真的是太昂貴了……

爲什麼要等他喜歡上一個人才要付出代價？如果能讓他從來沒有愛過就死去……不，也許這樣纔是神的仁慈，讓他擁有了愛才死去。

“不要再說了，維。”天翔抱著維，眼眶開始模糊。就算真的是維殺了他的父親，他現在也不在乎了。如果他有那個資格的話，他願意原諒維，只要維活過來，“遇見你對我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我也很幸福。”維露出了微笑，但他的微笑卻在化成了灰燼，他看不到，也聽不到了，“天翔，晚安。”

身體猛然崩塌，無數的灰燼散佈在空氣之中，隨著風消失無蹤。

“維。”天翔抱著那包著灰燼的黑布，終於無法控制住淚水。

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