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黑氣從羅綺的法器上蔓延出來, 一絲一縷的好似潮溼的柴火被點(diǎn)燃後升起的黑煙。
沐非緊了緊手上的黑王鞭,對上了羅綺已經(jīng)有些暗紅的眼睛。
“怎麼?知道怕了?”
羅綺的聲音再無方纔的嬌軟,沙啞粗糲的好似蚌殼中的沙子磨得人耳中生疼。她面上漸漸顯出了暗紅的花紋, 看清楚的人都不由得退了退。
包括她的父親, 方纔還愛女心切的羅所司。
岑珩長眉皺了起來, 這花紋他有幾分熟悉, 但此刻不是想花紋出處的時候, 他腳尖輕點(diǎn),人就立在了沐非的面前。
羅綺還有兩分神志,猛然間看到岑珩出現(xiàn), 慌亂地就去捂臉:“不要,不要看!”
沐非看準(zhǔn)了時機(jī), 黑王鞭一甩就直接將羅綺牢牢的纏住。與此同時, 青靈劍鞘在羅綺頭頂重重一砸。
二人配合默契, 片刻就將羅綺控制住了。
看到落在他面前的羅綺,羅所司不由又後退了幾步。
“走開, 走開!”
他嘴脣顫抖著,額上帶著汗光,手中的劍不停地?fù)]舞著,人已經(jīng)有了幾分癲狂之態(tài)。
岑珩手中的青靈劍再次飛出,一擊之後, 羅所司也昏了過去。二人所在的文平宗弟子立刻上前拜謝, 宗中最有實(shí)力的兩人盡數(shù)昏迷, 他們沒有奪寶的實(shí)力, 直接帶人離開了。
修真分魔修和道修, 羅綺的情況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魔道雙修,但沒有她傷人害命的證據(jù), 即便在場的修真者清楚她的身份,卻也不能出手。
天道的制約,對修真者本就嚴(yán)苛的多。
日頭漸漸升高,沐非看了眼地上的影子,直接將綠蘇揣進(jìn)了儲物袋中。正午翩然而至,直射而下的陽光打在面前的一塊石頭上,形成了無形的漣漪。
空氣波動了起來。
岑珩握住了沐非的手,溫?zé)岬恼菩膫鬟f著無聲的安慰。
看著面前已經(jīng)顯示出輪廓的秘境之門,二人對視了一眼就邁了進(jìn)去。
廖銘&劉達(dá):……
兩位大佬,你們不覺得自己忘了些什麼嗎?
選擇性遺忘的岑珩和沐非根本沒想起來被丟在後面的兩人,他們正沉默地看著眼前繁華的街道出神。
飯食出鍋的香氣,水果蔬菜清甜的香氣,小販推銷的吆喝聲,討價劃價的叫喊聲充斥著整條街道,帶著滿滿的人間煙火氣。
沐非微微轉(zhuǎn)頭,看向摸著下巴的岑珩,無聲地開口:“秘境不是應(yīng)該沒人嗎?面前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秘境還能這麼熱鬧?”
此題無解,岑珩微微聳肩攤了攤手錶示自己也無能爲(wèi)力。
被不走尋常路的秘境弄得一臉懵的兩人在路邊一家小麪館坐下,正打算商量下對策時,就被背後伸過來的手拍了個正著。
“可算讓我找到你們兩個了!”
岑珩驚愕了一瞬,想到所在的地方立刻斂住了情緒,轉(zhuǎn)身向後看去。
無上宗掌門那笑瞇瞇的臉赫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還說你們不喜歡對方,這都私奔了!走,快和我回家,今天就辦婚宴!”
沐非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們二人所坐的地方已經(jīng)被一羣虎背熊腰肌肉發(fā)達(dá)的彪形大漢圍住了。
不知爲(wèi)何,沐非想到了“甕中捉鱉”四個字。
最終鑽入甕中的兩人沒有逃走,一來想要探探虛實(shí),二來岑大護(hù)法打心眼兒裡想要迎娶沐大教主。
就這樣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情況下,婚宴喜慶地辦了起來。
喜氣洋洋的紅綢花將兩個新人連在一起,沐非在媒婆的虛扶下走得一搖三晃。直到走進(jìn)正廳的時候,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吉時已到,拜天地——
一拜天地,夫妻長相守;
二拜高堂,叩謝父母恩;
夫妻對拜,從此永恩愛。”
看著面前捋著鬍子笑得只見牙不見眼的掌門“高堂”,岑珩磨了磨牙,但唱和人的祝福實(shí)在美滿誘人,最終他仍是拜了下去。
無上宗中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掌門突然覺得身上一寒,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這是誰想我了?”
想他的岑珩行完禮,天真的以爲(wèi)自己可以陪新娘子了,卻被一羣舉著酒杯的人攔在了原地。
“岑兄好福氣啊,祝兩位白頭到老!”
“永結(jié)同心!”
……
一杯酒一句祝福的攻勢下,岑珩一口吃食沒吃到,就幾乎被灌了個酒飽。
在宗門的時候他頗爲(wèi)自律,平日裡滴酒不沾,猛然喝了這麼多酒,饒是法力高深也有幾分醉了。
頭沉沉的,步子卻輕飄飄的,他朦朧感覺到有人在脫他的衣服,低聲咕嘟了一句就翻身睡了過去。
沐非看著面前醉成一灘軟水的岑珩,微微嘆了口氣。
“綠蘇,幫我把他挪到牀上去。”
綠蘇不情不願地從牀角爬起來,變成原型,嘴上一動就叼著岑珩的腰帶將他扔上了牀。岑珩醉得很死,只略動了動,就又呼吸平穩(wěn)地睡了過去。
沐非託著下巴看著他,有些意難平。
“砰砰砰。”
壓低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沐非愣了愣,立刻將綠蘇藏好,這才踱到了門口。
“誰?”
“是娘。”
這道聲音沐非有印象,正是今日奉茶的時候她“婆婆”的聲音。
打開門,沐非將人迎了進(jìn)來。
“娘。”
演戲誰還不會,誰先破功誰先輸。沐非情真意切地喊了一聲,目光卻不放過對面女人神情的變化,但奇怪的是,一絲一毫的違和都沒有。
要麼是對方段數(shù)太高,要麼是這秘境真的給他們兩人安排出了合理的身份,沐非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哪種情況,只能小心試探。
“娘這麼晚來可是有事囑咐?”
沐非就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牽扯出一段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劇情。
原來面前的女人是沐非的“親孃”,和掌門長得一樣的則是岑珩的“親爹”,岑珩和沐非本是沒有血緣的兄妹關(guān)係,但再組家庭的老兩口一合計(jì),想撮合小兩口。兩個小的卻都是犟脾氣,怎麼說都不聽。
女人仍舊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既然成親了,就和小岑好好過,以後好好經(jīng)營鋪?zhàn)印?
沐非:娘!親孃!你說慢點(diǎn),給我些消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