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曦和胡研說話的聲音不大,再加上霍爾姆茲學院的教學樓隔音質(zhì)量又很好,所以裡面的魏帆頂多只能聽到有人說話,至於對話的內(nèi)容他是一概不知的。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魏帆敲敲‘門’,大聲說道。
“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就馬上開始。”胡研回答道。
“那個……等一等,我有點緊張。”在這關鍵時刻,魏帆竟然又猶豫了,雖然剛纔胡研提出了非常好的方法,但是他畢竟經(jīng)驗不足,因此又開始躊躇。
胡研皺眉,呼喊道:“我們沒有時間了,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現(xiàn)在就開始好嗎?”
“好,那就現(xiàn)在開始……”魏帆的聲音明顯遲疑,不過還是答應下來。
胡研將目光轉投向戰(zhàn)曦,對她說道:“記住剛纔我說的計劃了嗎?”
戰(zhàn)曦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胡研再次提醒她:“一定不要出差錯,可以說這次魏帆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你的了,不然我們先試試看,來,三,二,一……”
“沒錯,就是這樣。”胡研對戰(zhàn)曦的表現(xiàn)很滿意,示意她可以過去按照計劃行動了。
魏帆在辦公室裡面等待著,心中忐忑到極致,偌大的房間之中只有他一個人,除了他以外全都是辦公桌和椅子。辦公桌被高高的隔板隔斷,他只能看到將其中爲數(shù)不多的幾個看清楚,他不由得開始想象那些辦公桌後面的景象,這稍微一想就讓他心中發(fā)寒,幾乎連最後的勇氣都失去了。
“好了,魏帆,現(xiàn)在可以從貓眼之中往外看了。”他聽到外面的胡研對他喊道。
“啊?好,我這就來。”他猛地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來到辦公室的目的,慢慢地將眼睛向貓眼上面湊去。
這個過程對於他來講格外漫長,隨著距離貓眼越來越近,他的心裡也越加惶恐。魏帆大口大口地喘氣,試圖將心裡的恐懼驅散出去,但是這根本沒有用,他腦子裡全都是朱步說、邢雲(yún)、楊鴻他們死去的情景,他不知道湊過去之後,下一個死去的人會不會就成了他。
“魏帆,你看到了嗎?”胡研的呼喊聲再一次傳來,魏帆一咬牙,不再遲疑,快速將眼睛湊了上去,睜著眼睛就朝外面看去!
貓眼的視野之中,沒有胡研,有的只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女’生,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在寂靜的走廊之中顯得格外‘陰’森!
但是,魏帆卻鬆了一口氣……
因爲這個‘女’生……
就是戰(zhàn)曦。
魏帆想都不想,拉開‘門’就走了出去,既然已經(jīng)看到答案,他實在不想在辦公室裡再呆下去。他這動作有些突然,倒是把‘門’外的戰(zhàn)曦嚇了一跳。
魏帆很興奮:“胡研,你的想法是正確的,我看到的是面無表情的‘女’生,可是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胡研從旁邊走過來,點了點頭,說道:“那麼這次猜測就是成功的了。”
不錯,這一次胡研想到的方法就是……
讓戰(zhàn)曦去扮演b選項中的“面無表情的‘女’生”,將題目當中的危險全都繞開,由倖存者們?nèi)パu造一個答案!
很明顯,這次嘗試是成功的,魏帆沒有遭遇危險,找到了答案並且安然無恙地回來,這讓剩下的三人再次充滿信心。
“難道這就是度過考試的正確方法嗎?不去理會題目怎麼樣怎麼樣,只是由我們?nèi)パu造一個答案出來,用這種方式來將題目全都解開,是這樣嗎?”魏帆問道。
“不要低估末日,永遠不要低估末日……”胡研卻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末日總會在你‘胸’有成竹的時候,給予你最致命的打擊,除非是找到了正確的生路,否則末日是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的……”
“很明顯,這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道題目或者一次考試的生路,不能夠當做整個末日的生路,所以仍然不能夠放鬆警惕。”胡研說道。
魏帆沉默,他對末日只能算是一知半解,目前還只是停留在鬼魂的層次上面,由於時間有限,胡研只是跟他稍微提起死水末日和異形末日,因此瞭解得並不深入。
“不過,胡研你是怎麼想到這個方法的?”戰(zhàn)曦問道。
“也是靈光一閃,我是這麼想的,既然考試用倖存者們作爲載體去展示答案,並且在這過程之中把倖存者們殺死,那麼是不是可以說答案就在我們自己的身上?如果是這樣的話,換一個思維方式,由我們自己來創(chuàng)造答案,是不是就能夠安然地將題目做出,成功地活下去?”胡研分析道。
“原來是這樣……”戰(zhàn)曦恍然大悟。
“當然有一些題目也不是這樣的,比如說朱步說去做的第二題,那個房間的‘門’我們是打不開的,所以這個辦法只能適合部分題目。”胡研繼續(xù)說道。
“雖然說末日沒有那麼容易找出生路,不過我覺得……”胡研話鋒一轉,“好像有一道題目,我們也可以成功找出答案來。”
“哪一題?”一說到能夠成功找出答案,魏帆就兩眼冒光,興奮起來。
“第六題,第六題我們也可以用這個方法做出來,就是藏書室的那道題目。我們只需要把‘門’開著,然後在裡面安排一下動作什麼的,等到嬉笑聲傳出,根本不用去查看,答案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聽起來不錯。”戰(zhàn)曦也有些‘激’動,“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裘生他們應該還在那裡等著我們不是嗎?”
“那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只要再做出一道題目,我們的手裡就捏著六道題目的答案,這樣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了。”胡研說道。
五道題目和六道題目的概念完全不同,六道題目就意味著及格勝券在握,剩下的題目衆(zhòng)人可以自由選擇完成與否,難度高風險大完全可以捨棄掉,只需要去完成那些有把握的題目,這樣倖存者們的存活率自然可以得到保證。
然而他們現(xiàn)在並不知道,博文樓藏書室已經(jīng)傳來了嬉笑聲,而因爲聯(lián)繫中斷再加上時間有限,裘生先他們一步,已經(jīng)走進藏書室之中了……
即使胡研找到了這道題目正確的解答方法,恐怕也只能……
裘生兩眼發(fā)直,簡直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切,他做夢也沒想到能夠再次回家,這是他心底最脆弱的一道防線,直接全線崩潰,一時間竟然連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家,是什麼?
對於普通人而講,家是根,是歸宿,是希望,是避風港,是他們願意爲之奮鬥一生的東西,是無數(shù)奇蹟?shù)脑慈冢撬麄兤幢M所有也要去保護的存在。
而對於倖存者們來說,家……
是談都不可談及的奢望,是一步之遙的天涯之外,他們的家已經(jīng)只存在於回憶之中,即使過去這麼久,如果再次提到“家”這個字眼,哪怕是這個字眼,他們都會黯然神傷爲之落淚……
家?我們還有家嗎?
家裡父母那久違的慈祥的面容是否還在?那年和她一起在‘門’前種下的櫻‘花’樹綻放了嗎?剛滿週歲滿地爬的寶寶是否掌握了叫出“爸爸媽媽”的本領?倚‘門’盼歸的伊人是否仍然執(zhí)著?
或者是……全都埋葬在那漫漫洪水之中,亦或者是葬送在異形的血盆大口之下了呢?
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
有一天,你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課桌上,同桌推推你告訴你老師來了,你看著周圍,陽光和煦世界平靜安詳,原來這麼多年只是你的一個夢……
一個夢……
而現(xiàn)在,錯愕的裘生聽到父親這麼對他說:“兒子,睡醒了嗎?該吃飯了。”
難道,在末日之中的幾十個日日夜夜,只是一場夢?
裘生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背,他記得在最後一個末日當中,背部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勢。他‘摸’了一遍,背上非常光滑,沒有鮮血,也沒有繃帶。
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裘生愣神,他迫切地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他就不用再在末日之中苦苦掙扎,不用再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條生命被末日吞噬,從此一家人開開心心,將原本的生活延續(xù)下去。
剛纔發(fā)生的事情呢?我好想在參加一次考試,然後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裘生試著回憶,但是一無所獲,他想不起來在來到這裡之前發(fā)生了什麼,就像夢中的東西一樣,似乎是被他遺忘掉了。
一切宛如南柯一夢,醒來時‘洞’中歲月依舊。
裘生傻笑著坐到飯桌前面,他看到爸爸媽媽還有爺爺臉上都帶著慈祥的笑,拿起筷子看向他,招呼道:“生兒啊,來,先吃一塊‘雞’‘肉’。”
“媽特地給你做的粥,嘗一嘗,看看好喝不。”
“……”
裘生嘴裡塞得滿滿的,突然間哭了,他一個大男人,就坐在飯桌前那麼哭了起來,嘴裡的東西都沒能嚥下去,腮幫子鼓鼓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生兒,怎麼哭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有什麼事兒跟媽說,能解決的媽一定幫你。”
大家都放下筷子,拍著裘生的背安慰著他,裘生哭得幾乎說不出來話,只能擺著手說道:“沒事,沒事……”
這是家啊,這是在末日之中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而它現(xiàn)在就這麼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裘生面前,讓他徹底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