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衝在最前面的是滿清的長矛兵，這些人端著長矛便對著正前方紮了過去，這是前方的兵卒忽然向兩邊散去露出了身後的陣型，身後的這些兵卒手裡拿的都是狼牙棒，這種景象可把這些滿清兵卒嚇了一跳。

但凡是在戰場之上，近身交戰便只用兩種兵器，一種長矛大刀這類的，在兩軍剛剛接觸的時候用來挑開陣型，剩下的一種便是短一點的兵刃，像大刀、手斧、鐵錘，這都是近身交戰的武器，因爲人跟人攪在了一起，用長兵刃根本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四面八方全是人，你這一下下去，就等著被對面割掉腦袋吧。

但是戰場上用狼牙棒的可是少之又少，這種東西屬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武器，左右論起來，狼牙棒上面的尖刺還不知道打到自己人還是敵軍身上呢，所以這種武器漸漸退出了軍陣的配備，一般只有從小練習狼牙棒的武將上陣的時候纔會用這東西。

而且大多是隻有一身力氣，沒什麼腦子的人才會用這種武器。因爲這玩意又沉又不好變招，你用方天畫戟那種兵刃，刺過去沒刺到還能往上挑，這種東西就得使出全部力氣往下砸，纔有可能獲勝，若是力氣不到家，人家忍著這一下就能割了腦袋，畢竟這年頭都是滿身盔甲上陣，誰也不會逛著膀子來打仗。

所以已經多年沒在戰場上見到過狼牙棒的滿清士卒纔會有突然地驚愕，但是戰場上驚愕是驚愕，就像在戰場上面對一羣豬，你覺得它又蠢又笨，該殺還是得殺的。於是這些人只是愣了片刻的時間便端著長槍衝上前來。

張勇臉色嚴肅盯著戰場之上，這種戰陣是他在寧夏的時候閒著沒事研究的東西，到底好不好用還得試一試才知道，以往對付小股軍伍的時候倒是無往不利，如今面對大軍還是有些擔心。

只見周圍的兵馬撤去之後，這狼牙棒陣剩下了一個圓形的戰陣，看著他們衝了上來立刻就開始轉圈，手中的狼牙棒也揮舞了起來，這東西可就厲害了，擋住了前一個狼牙棒，後一個狼牙棒接上來就會雜碎腦袋。

程孝廉在後方皺了皺眉頭：“這個戰陣好似有些缺陷，你看這第一個人若是被人擋住了，後面的速度就會被拖下來，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攻勢。”

陳承安嘿嘿笑了一聲：“張將軍自然是有後招的，陛下就別擔心了，若是連這點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怕是這戰陣根本不會擺上戰場。”

果然程孝廉很快就發現了端倪，只要是被擋住了之後，手握狼牙棒的兵卒立刻會將狼牙棒脫手，保持旋轉速度，而後面的人定會把眼前這個人砸死，也就是一根狼牙棒換一條人命，這個戰陣只有三百人，差不多要填進去二百多條人命，若是剩下一百人，這個戰陣就失去作用了。

“這個張勇，竟然用一根狼牙棒換一條人命，這法子真是太損了。”

這法子確實是有些損，打造一支狼牙棒可需要不少生鐵，如今就這麼被丟棄在戰場之上，可是有些浪費了。

不過只過了幾息時間程孝廉便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立刻擊掌而談：“這個法子好。”

陳承安倒是有些納悶了：“我倒沒看出這筆買賣好在哪裡。”

“你想想軍伍最前面的將士都是軍陣中最兇悍的將士，平日裡憑藉他們的堅韌就能夠嚇破敵人的膽子，但是剛剛一輪燧發槍，再加一輪虎蹲炮，這些人可剩不下幾個了，張勇這個軍陣的陰損之處就是明擺著讓人拿人命來填，而且必須是那種不怕死的勇士，這對於士氣可是不小的打擊，再加上最兇猛的勇士填進去二百，可就應了那句話，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了。”

“那滿清不會選擇繞過甚至用弓箭手射殺戰陣中的兵力麼？”

“他們就像是下山的猛虎，碰見了一塊絆腳石，你說是直接衝過去劃算還是停下腳步把石頭移開劃算？”

這就像是後世的百米賽跑，已經加速衝刺了八十米，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障礙物，要是停下來，再想要提起那股勁，可就難了。

滿清的兵卒已經衝到近前了，若是停下來，之前的士氣如虹可就不復存在了，若是不停下來，就得用不怕死的精神撞碎這狼牙棒陣，到時候大明軍伍的人可不會客氣了。

很快滿清的將領便做出了選擇，自家皇上就在後面看著，這一仗必須要打得漂亮，急促的戰鼓聲提醒著前方的戰士不要停下腳步。

前排的兵卒不敢違抗軍令，立刻衝了上去，撞在了狼牙棒陣上，沒有程孝廉預想的死傷二百人，實際效果也就是砸死了一百出頭的兵馬。狼牙棒陣便向兩邊散開，他們身後的長矛兵和大刀兵立刻涌了上來。

康熙看著軍陣之中，突然有感而發：“田忌賽馬。咱們這一次要吃虧了。”

果然滿清的兵卒爲了衝碎狼牙棒陣已經散開了，這個時候面對對方齊整的長槍和大刀陣再想合成軍陣也來不及了，雙方猛地撞在了一起，大明軍伍稍勝一籌。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衝到了近前，在滿清的將領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們的勇士一定可以利用近身搏鬥將損失償還回來。

也許他們並不知道，當初戚家軍麾下的兵馬全都是義烏兵，這些南方的兵馬被調到薊遼之後並沒有在步戰之中落一絲下風，身體強壯從來都不是軍陣之中的絕對優勢。

雙方猛地剿殺在了一起，程孝廉嘆了口氣：“剩下的可就真的全看張勇的了，咱們是一點忙都幫不上了。”

這個時候王繼勇那邊的騎兵也殺的血流成河了，他們用掌心雷穩住了陣腳之後慢慢找到了自己的節奏，也與滿清騎兵戰了一個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