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他們找了一家酒樓，這個時節酒樓的生意倒是挺紅火，無論是誰，一年到頭了，總是想要和自己那些親朋故交聚一聚，還有不少書生也聚在了這裡，談論談下大事，許下來年來必定高中的願望。

因爲程孝廉已經和顧炎武他們商量過了，明年春天便要開恩科，這麼多讀書人總要給他們一個念想纔是，若是一直拖下去，他們一直看不到希望，沒準就被滿清的恩科吸引走了。

畢竟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纔是這個時代讀書人的觀念，若是沒有爲帝王效力的機會，那麼很多人便要去能爲帝王效力的地方。

所以讀書人都很高興，終於看到了出頭的希望了，一旦科舉獲得一官半職，自己家族的地位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程孝廉他們進了酒樓，要了一間靠窗的酒樓，因爲有女眷，所以不方便在大堂之中用飯，而要觀察周圍的景象，就得靠窗才方便一些。

掌櫃的一看這一行人氣度不凡，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趕緊拿起了十二分的熱情侍候著。

程孝廉他們坐在了包間的房子裡，聽著酒樓之中各色各樣人物的高談闊論，程孝廉笑了一聲：“這些人之中嗓門最高的便是這些書生了，只是不知道明年開春之後又有幾人高中，幾人名落孫山。”

聞杜若笑了一聲：“我倒是看他們都很有本事的樣子，應該都挺厲害的。”

毛若苓哼笑了一聲：“書生誤國說的便是他們，人家都說空談誤國，他們有這空談的功夫還不如多回家讀兩本書。”

程孝廉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若是平常時分你這麼說還有些道理，現在可是要過年了，人家出來喝兩杯酒水又有什麼關係。”

很快小二便端著酒菜進了屋子，這家酒樓能在成都府最熱鬧的街道幹得這麼紅火，廚藝自然是不用說的。

程孝廉常年在外，吃的東西經常是能充飢就行，見到如此美味自然是大快朵頤。毛若苓他們一直在成都府中，程孝廉府中的廚子算得上成都府一流的廚子，她們倒是對這番美味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看程孝廉吃的香甜覺得心中歡喜。

正在程孝廉吃得開心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然後便是一陣爭吵。

不一會兒一個錦衣衛悄悄推開了門：“殿下，門外的一堆富商和幾個書生吵起來了。”

程孝廉倒是覺得有些奇怪：“這些書生都是讀聖賢書的，那些富商怎麼願意與他們爭辯？”

若是在後世的話，一堆富商要是跟幾個大學生吵起來了，吃虧的一定是大學生。但是這個時代可不一樣，士農工商，書生的階級排在第一位，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後一位，就算最有錢的商人也不會輕易得罪書生。

當初明朝有一個書生叫張居正，他的爺爺被一個王爺給殺了，幾十年之後，他將這個王爺逼到了絕路，要了他的性命。這件事雖然在朝堂上諱莫如深，但是鄉野之間可是傳播得很廣。所以讀書人是得罪不起的這個共識已經出現在大多數人的心中。

這個時候幾個富商和書生吵了起來，倒是讓程孝廉挺感興趣的，趕緊讓錦衣衛打開了門，然後聽著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聽到一個年輕人說道：“你們這些爲富不仁的商賈，趁著殿下在前方征戰，在後面大發國難財，我要是殿下，非得宰了你們不成！”

一箇中年人語氣之中帶著憤慨：“我們憑著自己的辛苦賺到的銀子，不偷不搶，你們雖然是讀書的相公，也不能說這些沒把握的事情吧，要不然就算考了科舉，以後也註定是一個糊塗官。”

“呵呵，我們讀書人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

程孝廉這個時候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自然是覺得那些書生有些不太懂事，但是這種小事又不值得他出面說些什麼，所以就當個熱鬧看了。只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沒什麼好看的，所以他都準備讓人關門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一個人突然大怒地吼道:“你們這些空談誤國的書生，每天讀些聖賢書，一點濟世報國的心思都沒有，天天在這兒練嘴皮子，孔聖人要是知道了也要爲你們羞愧而死！”

一個書生咳嗽一聲:“你又是什麼人？我們說這些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程孝廉突然來了興趣:“先別把門關上。”

那個大漢怒吼一聲:“老子本來是鄉下打鐵的，聽聞大明朝招賢納士，想著說書的人嘴裡說的大唐的名將尉遲恭也不過是個打鐵的出身，最後也混到了封王的位置上，老子覺得不比人差，所以過來試試運氣，想不到遇到這麼一幫龜孫！簡直是烏煙瘴氣，我看這大明也不過如此！”

就在這個時候樓上的一個年輕人走了出來:“這位壯士看到了幾個書生在這兒空談就說我大明不濟，是否有些以偏概全了？”

出來的這個人自然就是程孝廉，看到了有個立志要做尉遲恭的人，程孝廉當然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是現在成都府的水很深，不用想也知道滿清和吳三桂在這裡安插了無數的眼線，這個人會不會是故意放水出來的，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若是他真的是奸細，那麼接觸了程孝廉很容易就能打入到大明的高層，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所以程孝廉打算親自考驗一番。

大漢看著程孝廉從貴賓屋子裡面走出，冷笑了一聲：“你別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老子的志向是拜將封侯，可不是去你家裡做什麼家奴。”

程孝廉撇撇嘴：“就算你真的想讓我收你當什麼家奴，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看看你這幅尊榮，我就覺得實在是有些夠嗆。”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起來，實在是因爲這大漢長得濃眉大眼十分粗獷，跟帥氣兩個字是半點都不沾邊的。

程孝廉哼了一聲：“你說了我大明的壞話，便要拿出證據來，要不然，可就當你是混入城中的奸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