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節與袁宗皓激戰了十餘日，總的來說還是袁宗皓佔據了優勢，雖然山河軍的主帥一開始不是袁宗皓，但是自從大明建軍以來，袁宗皓便是大明軍伍的靈魂人物，所以山河軍的將士很快就和他融爲了一體。

雖說在秦越的帶領下，山河軍的打法相對於掃北軍來講偏於穩重和保守，但這並不妨礙戰場作戰，戰場之上，軍旗怎麼擺，底下的將士就會怎麼打，許多將士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周圍到底是什麼情況，只是一味地與眼前的敵人對決。

一般軍伍崩潰也不是這些兵卒自己發現的不對，大多數都是對面喊出來的，比如你們主帥已經死了或者跑了，這時軍伍中的兵卒纔有功夫四處去看情況，一看不對勁立刻潰散。

所以袁宗皓作爲指揮與山河軍並無太大的間隔，也勉強可以做到如臂使指，他的威信還是挺高的，江國泰、馬九功和溫如珍這些人都願意聽他的。

相比較而言高大節所面臨的形勢可就差遠了，雖然他也是隨著吳三桂騎兵的，論起威望來在軍中足夠了，但是他們這軍伍之中心思可就雜了，夏國相和胡國柱如今分爲兩派，這軍伍中的將領有的是跟著夏國相一起打出來的，有的是跟著胡國柱一起打出來的，如今大多數都知道這高大節與夏國相是一派的，這胡國柱的人可就爲難了。

他們身上或深或淺都有胡國柱派系的印記，但是胡國柱這次守城只能留下一萬人，所以這些人盡數都跟隨著出來征戰，這個時候所面臨的問題就是，他們時刻都在懷疑高大節會不會假公濟私。

第一來說，這軍中的功勞應該是沒有他們什麼事了，高大節是絕對不會給他們這些人請功的，就算是高大節大公無私，也覺得過不了夏國相那一關。這第二點就更嚴峻了，高大節會不會把他們當成死士用，但凡是破釜沉舟的仗都讓他們去打，這戰場上活命的機會可就小多了。

一部分人迅速找到高大節說明情況，表示自己只是爲大周效力，本身與胡國柱關係一般，高大節當然也不能爲難他們，毫升勸勉了一番，也就讓他們回去了，至於他們拿出來的銀子則是沒有收下，在高大節看來軍中的將士也都不容易，攢些銀子若是全給了自己，顯得自己有些太貪婪了。

這就是高大節和夏國相的區別，也就是一個武將和一個政治家的區別，這種情況下，你不收他的銀子，他絕對不會安心的，而且甚至還覺得你根本就沒有原諒他們的意思。

送禮的人與收禮的人關係到了一定地步之後，若是不收這份禮物，送禮的人心中就會產生間隙，因爲這些送禮的大多數是位卑的一方，他們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哪兒做得惹上司不高興了，怎麼禮物也不收了。

而這就是官場上貪墨難以禁止的一大緣由，你若想辦實事就得拉攏人給你辦事，光桿司令絕地辦不成事。但若是拉攏人，封官許願都是虛的，你得收下了人家的禮，這纔算是真正上了一條船，最少那個人會安心地認爲你絕對不會害他，因爲一旦你要害了他，他可以立刻反咬一口說你收了他的禮。

若是真的什麼禮都不收，大多數也沒辦法給你安心辦事，前腳辦完了事後腳你把他送進了牢房，這找誰說理去。

而高大節沒有收下這些銀子，讓那些本就不安心的人更加惴惴不安了，表現在戰場上就是執行命令的時候不夠堅決，總要考慮一下這個命令的後果，也就是這個命令是不是一個送死的命令。

戰場上出現了這種情況，若是高大節還能佔到便宜那纔是有鬼了，十多日的大戰高大節這湊出來的五萬兵馬損失了一萬多，而袁宗皓那邊的大明軍伍，傷亡也就在六千左右，再這麼打下去，別說是打到北京城下，能夠守著不讓人攻到南京城就是好事了。

想不出問題出在哪兒高大節也只能只守不攻，這可不像是後世評書裡面說的高掛免戰牌，免戰牌根本就沒用，你憑什麼單方面宣佈停戰，誰會聽你的。況且這種情況下別說是免戰牌，就算是降書順表你現在掛出去都不見得有用，袁宗皓是憋足了勁要打到南京城下給周朝一點顏色看看，也讓他們明白大明可不是好欺負的。

防守的陣型相對來說就是保守的打法，不主動進攻，龜縮在軍陣之中，在軍陣潰敗之前想要啃掉他還真不太容易，這個陣型的特點就是你進他就退，你退他也不進，總歸就是你打我就挨著，你跑我也不追。

袁宗皓這麼打了三天也沒了脾氣，真刀真槍地怎麼都好說，這種打法是高大節放棄了進攻的權利，換取了更小的傷亡率，若是這麼打下去，怕是打到端午節都不會有什麼效果的。

而京城已經被圖海給圍上了，氣得袁宗皓便想要分兵前去救援京城。

但是他可是想起了程孝廉給他的旨意，有實力寧肯殺到南京城，一定不要會北京救援。

程孝廉很清楚現在的局勢，若是袁宗皓要兼顧北京，就失去了進取的能力，很有可能要被周朝佔到大便宜，而就算他真的帶兵回來，一時半會也根本不可能打敗圖海，萬一被兩家合圍，別說能不能守住，京城的人心立刻就得散了。

而袁宗皓領軍山東的另一個好處便是，別的將領也許會顧及救不到皇上會被事後算賬，但袁宗皓絕對沒有這個後顧之憂，程孝廉都是他帶大的，別說是找他算賬，把他惹得不開心了還得找程孝廉算賬呢。這種超脫於一般關係的親情，絕對是袁宗皓鐵打的丹書鐵劵。這也是爲什麼山河軍的將領願意跟著他作戰的原因，能不能佔便宜不好說，肯定不會吃虧的。

想到了程孝廉的囑託，袁宗皓狠了狠心，當即下了決斷，上次高大節帶著人在山東也是用了這一招，不過袁宗皓比他更狠，直接就要開拔去南京，把高大節逼得不得已與他決戰，這一次他決定故技重施，總歸就不相信你一直龜縮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