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絲燃換過一身純白色長裙,這是昨天才買的,挽著一身黑色獵裝的海德,走出小院,陽光下看著精神十足的海德,絲燃道:“可惜你不是貴族,不然的話,再配把劍,就更神氣了.”
海德摸摸紮起的頭髮,拍拍肚皮，說:“貴族嗎?不過舉手之事.”
絲燃當然不懷疑海德的實力,說:“那也是,憑你,如果別人知道你本事,估計馬上就會讓你做個大公!”
海德不以爲然地說:“大公嗎?怎麼我老想到一隻雄糾糾的大公雞?”
“雞你個頭!”兩人嘻笑著來到大廳.
達度倆兄妹早在此等候,打過招呼,領兩人到門外坐上一輛大馬車.
達度今天穿了套騎士簡裝----區別與便裝與正裝。正裝裡外都可以披掛盔甲。便裝則沒有等級之分。而簡裝是正式服裝，不過不需要披掛盔甲。
簡裝的上衣是紅色的,領子立起,對襟處是大黑邊,再加上黃色的銅釦.褲子是黑色的馬褲,靴子一直到膝蓋,顯得英武異常.
見海德打量,達度熱情介紹說:“這是我們多倫國的騎士簡裝,其實各國的騎士服都一個款,只是搭配的顏色不同而已.”
薇婭接過話題,道:“雖說騎士的服飾都差不多,但也可以從中看到各個騎士的身份.要留意的是胸口和肩部,胸口的徽章除了表明家族身份外，顏色也可以看出主人功力的高低，象大哥的徽章是金色的，這表示他是聖騎士，而上面有個太陽標誌，這是神廷確認的。徽章外的圖案,爲軍功標誌.肩章則是正式作戰部隊纔有的,五星是元帥,通領全國軍隊,四星是大將軍,可以指揮十萬士兵.三星是將軍,可以指揮三萬士兵,二星是騎兵指揮官,士兵三千人.一星是戰鬥隊指揮,士兵三百人.每一級往上升,都很艱難,非有無數戰功支持不可.我大哥是四星的大將軍.”
達度微微昂頭道:“見笑了.”
海德拱手道:“失敬,失敬.”口中這樣說,臉上卻沒有驚訝之色.他心道：“你家是大貴族,光自己的家臣集中起來,就至少十幾萬軍隊,這些軍隊表面是帝國的力量,實際還不是貴族私人的武裝.在這樣的前提下,做個大將軍也沒什麼了不起.”
達度一看天竹的表情，心道:“就知道唬不住你.”
絲燃還是說:“原來達度大哥是大將軍,真是年輕有爲呀.”說完,轉頭對海德說:“海德,你看別人做了騎士,樣子多帥.”
海德也昂起頭,誇張地說:“我樣子也不差嘛!”
絲燃嬌笑道:“不差,不過缺把劍.”
“劍,我有啊”,拿出長笛,學達度的樣子,別在腰上.
薇婭昨天沒看清楚,今天又見海德拿出隨身兵器,很感興趣的問:“這是什麼?”
海德一本正經地說:“劍呀,順便也可以唱歌的.”
“可以給我看看麼?”見大哥盯著,薇婭順勢要拿過來看看.
海德將笛在自己外衣上擦擦,這才遞出去,搞得薇婭也不由自主鄭重接過.
看上去象竹子,摸起來也象竹子.薇婭忍不住失望道:“這根本就是竹子嘛.”
海德點頭說:“是呀,這是竹劍,傷人與無形,乃天地一神兵也.”
薇婭忍住笑,遞回去,她覺得這不過是大孩子的玩鬧而已.
海德拿著笛,搞怪地說:“寶貝呀,別人嫌你醜呢?”
玩笑中,大教堂到了.
* * *
達度最先下車,他立在門邊,伸手扶了小妹.薇婭也站在門邊.然後是海德,他一下蹦下來,接著又轉身.
於是,當絲燃牽著裙角來到門邊時,三隻手一起遞給她.
她非常有風度地彎腰致謝道:“謝謝你們,達度大哥,薇婭姐姐.”說完接上海德的手,下來後順勢挽著.
門口有一排身披金色戰袍的戰士,全身鼓鼓的,顯然長袍下是盔甲,他們面無表情地戒備著.
“這是神廷最精銳的聖戰士兵,一個個都有萬夫不當之勇.”達度介紹說.指著海德的長笛,說:“除了騎士,誰也不可以帶武器進入.”
海德立即將迪放回戒指裡,動作微微滑稽.
絲燃假裝嗔怪道:“海德別鬧了,這是神聖的場所.”說完,用力夾住海德的手,好象一個母親管教自己頑皮的孩子.
達度進門上步級時,肅然中敬個舉手至眉的軍禮.
聖戰士兵齊刷刷一個立正,聖戰士是戰士的很高境界,到哪裡都會受到尊敬.
意外就在剛進門的一剎那發生.
不知何故,門口突然爆出金光,直射絲燃.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身上就接連爆出兩層的水幕,將金光抵住，反彈。
海德見絲燃遇襲,毫不猶豫地，渾身爆出強大的氣勢,護在絲燃前面,看著金光不斷顯現的門口,二話不說，一拳轟上去,灰煙中，將整個大門轟塌.
大門的異變,立即讓門裡門外的聖戰士兵涌過來.他們拔劍舉盾,將門口諸人團團圍住.
而達度早在海德氣勢發作之時,就給逼離門口.
海德見士兵惡狠狠壓過來,手一揮,一個厚達一米的水球,將絲燃團團護住,他自己站一旁,頭微低著,眼朝下，微閉起,雙手凝出一個又一個的小水球.
小水球就在四周的空中飄著,顏色從無色到藍色之間變幻著,冷洌地，讓人感覺，裡面飽含殺氣.
達度在門口魔法陣發動的一瞬間,只可以護住自己小妹,他可以堪堪抵住魔法陣的壓力。但當海德發作之時,已渾身都是金色鬥氣的他,仍然被毫不猶豫地推向一旁。
聖鬥氣在海德面前,就象個玩具一般.這令他生出海德不可戰勝的想法.
他呆呆看著海德一拳轟爆教堂的大門,那可是魔法陣加持的大石門。“原來這孩子早達到神級境界.”
一個級別的差別足足是一百倍,差距實在太大了.再看看那個瞬間成就的大水球,還有似乎更可怕的會變色的小水球,達度猛地記起自己身份,他也是護教的聖戰士兵,所以無論如何也要阻止海德的排山倒海的攻擊.
----這是純由水元素彙集成的水球,弄破它們,別說教堂,就是這個好望角的街區都可能被炸平.
他終於用鬥氣揚聲:“都停手,我以聖戰士兵的名義,呼籲大家冷靜。我發誓,這只是一場誤會.”
聖戰士兵聽到這樣一說,都往後退了兩步,只舉盾,劍指著地下.這是戰鬥時的通用語:只要你不進攻,我也絕不會進攻.
絲燃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體內的水元素都是海德的傑作,份屬同源,因此她可以將話穿過結界,說給海德聽.她說:“海德,不要進攻!”
海德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看看四周,覺得沒有任何危險,手一招,小水球全部消失.走過去,一拍大水球,全壓進絲燃體內,其中之一順著經脈運行,更多的則進入絲燃的珍珠衣還有中國結內.
這時候,好望角大教堂的主教出現了,他跑得很急,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發生什麼事,爲何魔法陣啓動了?”
達度先敬個禮,然後將所見情況簡要彙報.
主教說:“這樣啊,我估計這位小姐身上可能帶著瞬發魔法陣一類的東西.”
達度反應過來,他問海德.
海德說:“沒錯,絲燃衣服裡面有兩層的水系防護.怎麼,這樣就進不了教堂?”
達度很會做大哥，他將責任包攬過來，說:“海德兄弟,都怪我,沒講清楚.教堂是不可以帶瞬發魔法陣的.歷史上,曾經有人利用教堂不準使用武力的規矩,在教堂內進行暗殺,工具就是瞬法魔法陣.”
海德聽明白了,他暗贊教堂設計之精巧，對這世界魔法的妙用深深嚮往，收回想法，他說:“不瞬發就沒事了?”
“是的”主教不動氣地回答道，彷彿海德只是打翻一瓶水一般。
海德看主教兩眼，聳聳肩----只是這動作，讓人不知他是道歉，還是他毫不在乎，他說:“這簡單！”,走過來一拍絲燃,接著就拉著她走過大門。
已經損壞的大門當然沒有動靜.
他其實完全不必有拍這個動作,因爲絲燃的水系防護完全由心神控制,他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讓人安心而已.
主教看著海德與絲燃走過第二層的探測魔法陣,魔法陣沒有任何反應,就叫回他們.
衆人虛驚一場.但大門與臺階都有損毀,大門是海德蠻力破壞的,而臺階則是水系防護將攻擊的金光反彈所損.其他的被波及的地方也有損壞.
絲燃恭敬的向主教行禮,說:“對不起,主教大人,海德剛從海外回來,不懂規矩.我們願意賠償神廷的一切損失.”
主教看看破損之處,再看看一臉無辜的海德,耐心的解釋道:“建築本身的受損事小,但你們知道嗎?教堂之所以稱爲教堂,絕不是簡單的一棟建築,裡面再有幾個神廷人員就組成的.”
看海德一幅乖寶寶的樣子，主教繼續講下去：“教堂實際是兩部分組成,一個是建築本身,另一個是教徒的信仰.兩者的完美結合,纔是真正意義的教堂.”
一聽到信仰，海德耳朵都要豎起來。
----這可是成神的關鍵啊！
看到男孩如玩童般的滿不在乎，變成現在的聚精會神，主教很有成就感地揚揚眉毛，他繼續說著，一邊還做著手勢： “你們看,破損之處,顏色是不是一直在變?”
海德仔細一看。果然,破損處所在的部位,一些類似靈氣的東西飛快消失,短短時間,該破損處或灰灰沉沉,或慘白慘白,都沒有生機可言.
“真神奇！”海德心中感嘆,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說:“對不起，都怪我。不管怎樣,我都會盡力將破損重新修好.請教大人,我應該怎樣做?”
主教和藹地說:“你要佈道,向大衆宣傳教義.”
海德瞪大眼睛,他實在不明白,弄壞一小部分,居然要自己佈道。最難的是,自己根本不信仰神.他覺得自己是否聽錯了,於是說:“小子愚笨,可否請主教大人明示?“
主教大人笑道:“你到外面廣場,大聲誦讀聖典就可以了.你讀得好,別人就會放下錢幣,錢幣越多,表示你被接受的程度越高,直到有天,錢幣夠了,說明你的功德已滿,已重修的教堂就會完好如初.”
海德放下心來，說:“只是金幣麼?我有啊.”
主教一副早知你會這樣說的神情，他搖頭說:“你還沒有明白,錢幣代表人們對你的賞識,更代表對教義的認同,這只是一個符號.”
海德多少明白主教的意思,這類似於故鄉的佛教的化緣,自己損壞的是教堂的信仰,所以自己必須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人們提高對神的認識,並加強自己的虔誠.
但這並非一個明確的概念,加上自己還要送絲燃回家,於是海德便問:“那我到底要收集多少錢幣呢?”
“這個沒標準,這樣吧,你只要每天在廣場上誦讀三次,用心用力地念,水神節開始前一天,就可以了.”
海德如釋重負,連忙點頭答應.
主教笑瞇瞇說:“我說,小夥子,你知道怎樣感動別人嗎?”
海德隨口說:“還請賜教.”
主教不經意地,一邊轉身,一邊說:“要感動別人,必須先感動自己.”
海德如受重擊!
“是啊,我現在是在佈道,如果我自己都不信仰,又怎能讓別人也信仰呢?”
事情果然有點難度。
* * *
聖典分兩本,每本都有磚頭厚.第一本講神之所以成神的艱難曲折.第二本講神對善的褒獎,對罪的懲罰.
沒有多說廢話,知道自己犯了錯的絲燃拉著正在讀書的海德來到廣場正中.
這是個噴泉,有五級臺階.讓海德站在臺階最上端,噴泉邊.絲燃坐在第三排.臺階下放著帽子,那是絲燃戴的.這三點連成一直線.
達度倆兄妹就在外圍坐著,沒風度也沒辦法----聖典讀一遍,要多長時間可想而知。
達度自己身材又特別高大,若站著會遮擋別人視線.再說,可以近距離肆無忌憚地欣賞心中的女神,哪怕坐在糞坑也願意.
而薇婭不這麼想,她覺得自己大哥在浪費時間。不過她作爲朋友,也不得不盡盡心,她決定挨一次義氣,陪這幾個傻瓜呆一天,最多,自己多扔倆錢.
而絲燃則滿含歉意地端坐著,她覺得所有這些都是自己惹出來的。
她心裡祈禱,希望神之懲罰落在自己頭上,千萬不要遷怒於不通世故的海德.
而海德自己呢?他用最快的速度翻閱一遍,努力地有個最初步的認識.幸好,聖典講事情很清楚,不象故鄉的傳世經典,都是意義深奧,任何一字都要琢磨許久.
四人古怪的舉動,讓不少人圍觀,尤其是一大羣孩子,他們還記得昨天這位美麗的姐姐所派發食物的味道,一個個吮著手指在邊上等.
而此時,廣場上的人來人往,氣氛開始熱鬧,各種各樣的聲音響起來,此起彼伏.
海德用力嗅著迎面而來的海風的味道,心中感慨,“生活還是美好的.”就著這種微微舒暢的心情,他開始第一次誦讀.
儘管不太流利,但海德聲音宏亮呀,他還玩個小花樣,將水元素放在喉嚨聲帶處,一來可以滋潤,二來可以傳聲更遠.
果然,清越的聲音,還是讓人們駐足一陣.
大家已經知道這是神廷對無意中冒犯者的小責罰,會心一笑，紛紛扔出一枚銀幣或者銅板表示支持.
不過,說實話,大多數人是衝著絲燃去的----她脫下帽子,露出天使般的面容,而一頭波浪似的藍長髮垂在張開的雪白的裙裾上,在陽光下,顯得無比的動人.
出於自己贖罪之心,她一直跟著海德唸書.她頭微低著,兩個酒窩深旋,嘴輕啓,樣子真是說不出的溫柔,道不盡的嫵媚.
越看女孩越有味道，於是人們開始放金幣了.
* * *
可憐的海德耳朵特別好使,他已經分辯出金幣落帽時的聲音與銀幣銅板的不同。他以爲這就是人們對他的認可,於是越發大聲流暢地誦讀。
一絲絲的感情加入聲音裡,現出抑揚頓銼的味道來。
而喉嚨裡的水元素,也開始與最近的噴泉聯繫起來,相互交應,顯出一種奇特的韻律.
最妙的是,這來源於天然的韻律又反過來幫海德理解聖典中更深層的內涵.
一遍終於誦讀完.海德的心神已深深沉浸在對聖典的理解中,他呆站著,努力抓住那一閃而過的感覺。
----那是一條鑰匙,可能通往天堂或者地獄.
絲燃站起來,盈盈地行著曲膝禮,頓時,掌聲四起.
達度何許人也?假假地都是個聖級高手,他覺得氣氛還不夠熱烈,襯不起絲燃的努力，於是用鬥氣揚聲:“來,讓掌聲更熱烈些!”於是,掌聲雷動,吸引更多人加入.
* * *
海德終於被掌聲打斷思緒.
他也不生氣,是自己的感悟,自己遲早可以把握住.
這時候,他已經放下書,他用自己的記憶----充分混合了自己理解的記憶,開始第二次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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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文字堆在腦中,零亂地等待排列.放棄自己企圖抓住的原來的感覺,海德現在全力地整理文字.
“一定有更好的表達方式。”他想到,而且他不自覺地將精神力融入其間。
於是,人們感到一段一段的文字變成一段又一段優美的樂章,從臺階上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嘴裡吐露出來。
這時候,噴泉很意外地,開始追逐海德的節奏,噴涌的水落到池裡的哩哩聲,現在完全配合海德的抑揚頓銼,讓他原本就清朗的聲音,現出一種金玉的響動.
人們終於將一部分的注意轉到海德上,留意他的同時,自然地留意起他所誦的聖典。
於是,任何一點的對聖典的崇敬,都悄悄轉化爲聖典的一部分,融入海德識海中的文字裡.這一點點的小變化,立即讓海德強大的精神力捕捉到.
* * *
終於,他有了第一個感悟:聖典不是要講述什麼。他存在的意義，是彙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彙集注意力後幹什麼呢?”
----傳道!
----傳授生與死,是與非的人生觀.
明白到這點,海德終於有機會將自己對道的理解加入其中,雖然還是涇渭分明,但已經脫離原本格格不入的樣子.
海德自己知道,這所謂的格格不入,一開始就是自己給自己設定的.
“要打破腦袋中的梏桎,成道法則萬千,我何不接受另一種思想呢?”
將思緒再轉回來.
沒有成見後,所有都一目瞭然!
善良,正直,仁愛,人類最美好的品質,在任何時空,都是聖人們孜孜以求的大同目標.
邪惡,奸毒,毀滅,都是所有智慧生命所厭惡的東西.
道,這就是道,起碼是其中一部分.
世界不同,人心一樣啊!爲什麼非要分個彼此呢?在這裡,一樣可以體會到道的真義,只不過表達方式不同罷了.
海德的反證得到自己的確認,開了竅後,更多的精神力主動加入,聖典的文字每一個都象士兵一樣,排列著,等候安排.一聲令下,各赴各位,排出各種各樣的陣式.
此時的海德,聲音顯示出一種整齊的狀態,與騎士高喊的戰鬥口號近似.
最先反應的是達度,他順著節奏調整呼吸,一種玄之又玄的美妙感覺洋溢全身。他知道,他在沉寂多年後,無意間破開瓶頸,進入一種由心發,而不是由身發的鬥氣新境界,金燦燦的鬥氣與天上熱辣的太陽爭輝。
看著達度，人們平時被金色鬥氣所刺目的感覺完全消失,換之以和煦的暖意.
第二次朗讀完.時間僅是原來的一半.海德自己也不願意停下來,於是,在全場靜默中,他開始第三次的誦讀,或者說第三次的領悟.
天已近黃昏,夕陽斜照中,平時熱鬧的廣場,只回蕩著一個聲音.
在鏗鏘中,海德將眼閉上,他已經進入一種似睡非睡狀態。
這種狀態,道家稱之爲入定,入定最開始講究的是靜。
但真正的高手,比如說海德這一層次的修道者,講究的是有所爲有所不爲----你不必刻意地限制自己,任自己的心神帶自己到任何一方.
而此時,天竹爲了更好排列文字,他必須要將一段一段的樂章融合起來,成爲一個完整的隊伍,爲此,他消耗的精神力是非常巨大的.巨大到他必須從外界不斷補充能量,壓縮後提純再提純.而入定則讓他可以保證自身的供給.
天地靈氣的匯聚,戰鬥之聲的傳播,讓有些功力較深的騎士,自然而然地爆出各色鬥氣,不斷消耗,不斷補充.
而達度最受益,他靜靜地品味著新境界的美妙,身上的金光更盛,他知道,一旦他的鬥氣光芒象陽光一樣圓潤,再往身體內壓縮,直至光芒完全內蘊時,他就是新一代劍神了.
可惜,海德的誦讀已經完成.
體會到妙處的人們,誠懇地向海德致敬,尤其是騎士們,他們都興奮地舉起拳頭,發出整齊的吼叫----再沒有什麼比聽別人唸經，然後自己功力飛速提高更愉快了.
海德還在低頭回味,他又有些暫時說不清的體會.
人們從前面開始,自覺地排隊,一列列走過來,將金幣放在帽子周圍.
錢幣實在太多了。
絲燃請已站在她旁邊的達度幫忙,把廣場所有的乞丐叫來。她微笑地，誠懇地，親手將一枚一枚金幣分給這些窮人,直到帽子與地面空空如也.
四人高高興興往回走,他們根本坐不上車,因爲沒有路,人們只讓出一條彎曲小徑.
現在大家對海德和絲燃更尊重了.不光因爲講經,更爲他們發自內心的善良.
----有力量,有本事,但隨時隨地注意著腳下,在這強者爲尊的世界,不多也.
----善良啊,人類永不會嫌棄的品德.
* * *
主教站在教堂頂端,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有點欣慰。一個從沒有讀過聖典的人,居然可以領悟到如此多的東西。心中更加期待,海德明天的表現.
晚上,達度倆兄妹非常識趣地沒有邀請海德絲燃吃飯,自己在旁聽都有這麼大收穫,何況當事人呢?他們需要時間消化領悟.
----悟是一個字,悟出可能是一輩子.
情和愛不是最重要的,提升實力最實際.不要忘了,這是個強者爲尊的世界.
從某個角度講,海德的佈道失敗了,他將人們引導向力的世界,而非至善的境界。
但這是這世界本身所決定的,甚至在聖典中,神就是因此而產生的.
----真正的道,遠著哪!
* * *
絲燃根本沒那麼多想法,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親吻海德。
此刻,她心裡裝滿信賴,這是上岸後的第一次全新感受,原因全在於海德並非她一直擔心的,不願意信仰神靈.
現在,海德對聖典的充分理解,讓她以爲他一定是標準的，完全意義的信徒,而且他也一定會追隨神的指引,造福萬民.
這讓她對海德再無一絲的遺憾。
由這刻起,她已準備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這個男孩.
----但她怎麼會想到,海德只不過將自己對道的理解,慢慢融入聖典之中,但這過程中,他是虔誠的,因爲他用其他方式驗證聖典的真實性.
----甚至,他是最虔誠的,因爲他努力將聖典提高到另一個高度.
而海德本人呢?
啥都沒想,他沉浸在愛人撫摸中,在香甜裡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