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丹方里的秘密

“轟！”

又是一陣沉悶的巨響後，沉穩(wěn)的煉丹爐裡，冒出了一股青黑色的濃煙。在連續(xù)失敗了十幾次後，整個煉丹房都變得烏煙瘴氣，惡臭撲鼻，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煉丹房該有的樣子。

林軒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一時感覺有些疲憊不堪。

一般的二階丹師，在一天裡最多連續(xù)煉製十爐丹藥。而林軒卻已不停歇地?zé)捔耸鶢t，使得他體內(nèi)的神識和靈力，消耗很是巨大。雖然每一爐丹藥，都是被他半途煉廢，但依舊把林軒累得不輕。

“到底是哪裡不對了？”林軒回想著每一個方纔煉丹的細節(jié)，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煉丹的步驟，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而靈材的處理，也不可能出錯。丹方的組成，同樣看著很是完美。林軒苦思冥想地靜坐了許久，依然沒有半點的頭緒。

他深知自己的時間並不多，李洪玉的身體也不可能再撐太久。如果拖得太久的話，恐怕會發(fā)生其他的變故。林軒的心底，莫名地有了些焦急，雖然他知道，焦躁之心對於煉丹乃是大忌。

“不行，必須要再試幾次。”林軒安撫下心底的急切，深深吸了口氣，將雜念排出體外，接著站起身來，又一次站在了丹爐前方。

一樣的配方，一樣的步驟。林軒心神緊繃，一次次仔細地觀察著丹爐裡的變化。然而隨後連續(xù)煉製的三爐丹藥，俱是發(fā)生了炸爐，林軒還是沒能找出不對勁的地方來。

林軒的身上，已經(jīng)到處都沾上了從爐內(nèi)炸出來的菸灰，整個人看著灰頭土臉，沒有了半點煉丹師的風(fēng)範。

他又一次坐在地上休息起來，心底的感覺更爲煩擾。

“但年的丹鶴祖師，究竟是怎樣控制住如此劇烈的丹爐反應(yīng)的？若是按照尋常的煉丹方式，怎麼可能做到不炸爐？！”林軒心中困惑不已，在他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浮起了一個身穿丹袍的不羈身影。

丹鶴祖師年輕時的模樣，林軒是在千丈飛瀑的崖壁上，通過天鬆的神識見過的。

那雙眼眸裡閃爍的狂熱，任何人看了一眼後，都不可能忘得掉；那聲發(fā)自心底的怒吼，任何人聽過一次後，都不可能沒有印象。

“要讓丹石峰，成爲鎮(zhèn)天門裡獨一無二的存在！要讓他們知道，我的選擇沒有錯誤！我開闢的丹道，也沒有錯誤?。　?

如此瘋狂的執(zhí)著，如此深徹的癡迷，簡直跟如今的李洪玉如出一轍。可惜區(qū)別在於，一個功成名就，化爲傳奇；另一個，則敗得一塌糊塗，幾乎成爲了個笑話。

林軒搖頭嘆了口氣，心底在佩服的同時，也很好奇丹鶴是怎樣將混天丹給控制住的。難道是他的煉丹手法有些特殊，能夠與混天丹完美地契合起來嗎？

隨著林軒思考得越加深入，他的心緒，也彷彿又回到了當(dāng)年的千丈飛瀑，彷彿化身爲年輕時的丹鶴，站在飛瀑下放出了不羈的豪言壯語。

上次在天鬆的記憶裡，林軒的確不曾見到丹鶴煉製丹藥的過程，但是林軒聽到了來自丹堂的聲音。那是在煉丹時，丹爐裡傳出的轟鳴。

林軒仔細回想了一遍那時聽到的聲響，終於發(fā)現(xiàn)了一絲異樣。雖然有些被千丈飛瀑的落水聲混淆，但那一陣陣的丹爐轟鳴聲，在前後不同的時期，似乎聲調(diào)顯得不太一樣。

最初的時候，那聲調(diào)是在無比沉悶的迴盪，這明顯是發(fā)生炸爐時纔會出現(xiàn)的動靜?？磥淼Q最初在創(chuàng)造混天丹時，也並不順利，幾乎是每煉必廢。

然而到了一年後，丹爐的聲音開始變得清脆悠長起來，變爲了丹藥成型後，打開丹爐時纔會有的動靜。這顯然是丹鶴成功控制住了丹爐裡的反應(yīng)，最終凝出丹藥的表現(xiàn)。

隨後的時間裡，丹爐的轟鳴聲，似乎有了固定的規(guī)律，每天都只是在特定的時間才響起。

林軒反覆推敲，最終確定，丹爐的鳴叫聲是每個時辰響起一次。在一天裡，總共響起過十二次。

當(dāng)年的丹鶴，是一天煉製十二爐丹藥嗎？如此頻繁的煉丹節(jié)奏，又是在煉什麼丹藥？林軒暗想有些不可思議，他在天鬆的記憶裡，看到過混天丹出世時驚天動地的異象?？梢钥隙ǖ氖牵Q每天煉的那十二爐丹藥，不可能是混天丹。

莫非丹鶴也跟現(xiàn)在的林軒一樣，是在把丹方用量縮小後，進行模擬性的煉丹嗎？但如果是模擬煉丹，又爲何非得要間隔一個時辰才煉一爐？而且非得要煉出十二爐才停下來？

林軒又在心底默唸了一遍李洪玉還原出的丹方，他再結(jié)合自己在經(jīng)閣閱讀的大量丹道書籍，以及在天鬆記憶裡聽到過的聲響，最終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絕對的完美，肯定是難以到達的。但要是將完美打破，使之成爲有待補充的缺憾部分，那麼想要將之做到，就顯得容易多了。

假如丹鶴祖師的混天丹，不是一次性煉出的，而是分成了無數(shù)次，每次都只練出一個丹胚，最後纔將丹胚煉化融合，那豈不是可以成功地控制住丹爐裡的反應(yīng)了？而且丹方中很多性味爆烈的靈材，也被分散開來，那麼就不會發(fā)生異常劇烈的衝突了。

林軒想到這裡，竟是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隨即又有些感激木靈子，若非是藉助了他的身體，讓林軒看到了天鬆記憶裡的丹鶴，並受到丹爐轟鳴聲的啓發(fā)。那麼饒是林軒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猜得到藏在混天丹丹方里的秘密。

林軒驚喜之下，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撿起了李洪玉給的丹方玉簡，再一次仔仔細細，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

“果然是整整十二種性味迥異的輔藥，而其中保持不變的主藥，則只有八十七種。十二味輔藥，正好對應(yīng)著煉出十二枚丹胚，最後再將丹胚融煉，也就成爲了傳說中的混天丹！”林軒自言自語，狀若癲狂，越說越激動，連拿著玉簡的手，都不自覺地抖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更是又像哭又像笑，說不清楚的古怪。

化整爲零，再重新化零爲整，這種新奇大膽的煉丹方法，實在是玄妙至極！林軒一步步推演著整個煉丹的步驟，不由地越加爲丹鶴的手段感到歎服不已。

十二個丹方，分別在對應(yīng)的十二個時辰，煉製出十二枚丹胚，最後齊聚丹爐，凝爲曠世奇丹！

林軒也終於明白過來，李洪玉爲何不能成功煉出混天丹了。因爲混天丹的丹方，並不是單獨的一個。而是有十二個不同的丹方組成，每個丹方的差別，就只在於一味小小的輔藥。

李洪玉雖然還原出了整個丹藥的配方，然而他卻把十二個丹方合併成了一個，力圖將其完美地契合起來，使得裡邊的靈材發(fā)生了劇烈無比的衝突。而如此高強度的衝突一旦控制不好，就會產(chǎn)生威力絕倫的爆炸！

林軒一想起這個可怕的失誤，不由地暗道好險，本就汗流浹背的後脊，立時冒出了幾絲冷汗來。他在爲李洪玉感到可惜的同時，也爲自己的機緣慶幸不已。要是沒能及時想到丹方中的玄機，恐怕他也遲早會步入李洪玉的後塵。

時間又過去不知多久，林軒的腦海裡，終於形成了一個清晰的煉丹思路。雖然還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也只需嘗試著煉上一枚，一切自會明朗起來。

林軒立刻從地上跳起，迅速地整理乾淨(jìng)丹爐內(nèi)的廢渣。接著又按照重新調(diào)整的丹方，分配好了十二份靈材。

“現(xiàn)在是卯時，正是曉日初升，殘月依稀之際，若是選擇輔藥，當(dāng)以雲(yún)陽草爲最佳?！绷周幮攀忠徽?，一株雲(yún)霞般硃紅色的靈草，疾速飛入了手中。

他以分解出的卯時丹方爲參照，重新開爐，煉製起丹藥來。八十七味主藥依次加入，隨後便是用來調(diào)和藥性的雲(yún)陽草。

待到所有的靈材都已投入丹爐，爐中的液團也變得靈氣四溢起來。與先前翻江倒海似的劇烈波動不同，此刻的丹爐裡卻顯得平靜至極，就像是輕緩的河面在慢慢流淌。

一切都很正常，林軒看著心中也頗爲高興，暗想自己或許是猜對的。這個混天丹的丹方，定是由十二個不同丹胚的丹方組合而成，而非單一的獨立配方。

時間過去大半個時辰後，丹爐中的液團忽然加快了旋轉(zhuǎn)，接著朝中心位置迅速凝縮起來，隱隱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成丹藥的趨勢。

大量的天地靈氣，像是受到了一股無形力量的牽引，紛紛涌入到丹爐之中，使得煉丹房內(nèi)，憑空掀起了一陣旋風(fēng)。

丹爐中的液團，恍若長鯨吸水一般，把整個煉丹房裡的天地靈氣抽空了大半，最後才穩(wěn)定了下來，其形態(tài)儼然已是半固體狀。

憑著多年煉丹的經(jīng)驗，林軒知道煉製的丹胚已到了關(guān)鍵時候。他的心神，更是不敢有半絲放鬆，趕緊繼續(xù)把神識投入到丹爐內(nèi)，密切關(guān)注著每一個變化的細節(jié)。

“凝丹！”

半刻鐘後，林軒雙手突然掐出一道晦澀的法訣，直接打入了丹爐內(nèi)。整個丹爐頓時微微一晃，隨即變得安靜無比。

“成了嗎？”查看到丹爐中的情景，林軒的嘴角，終於浮起了一絲會心的笑意?？磥?，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開爐！”林軒雙手法訣一變，丹爐的頂蓋立刻開啓。隨著一陣雲(yún)騰霧繞，一枚淺紅色的丹藥從爐內(nèi)飛了出來，穩(wěn)穩(wěn)落入林軒手中。

這顆丹藥的大小，宛如一枚野枇杷。其中的氣息含而不露，深深內(nèi)斂，似乎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去一舉爆發(fā)。

看著這枚淺紅色的丹丸，林軒不由得心頭大喜，既然第一沒丹胚已經(jīng)煉出，那麼剩餘的十一枚也就必能成功煉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