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陛下，收手吧！

五城兵馬司，即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爲負責京師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門。

由於嶽靈珊是從東郊過來的，所以華安打算直接尋找東城兵馬司指揮使。

可他纔跟兵馬司的士兵說完，一旁就疾步走出一名大漢，笑著說道：“原來是歐大人的管事，這件事就交給灑家吧！”

“敢問閣下是？”華安笑著詢問道。

“灑家原本是天津衛巡檢，現在做了這東城兵馬司副指揮使。”那漢子大大咧咧的說道：“灑家與歐大人還有過一面之緣呢！管事回去可以問問，歐大人可還記得天津·張德成？”

“原來是張副使當面。”華安聽到對方與自家主人是舊識，便拱了拱手，又把事情說了一遍。

張德成聽後，當即便點了旗下四十人，分成二十組去東郊尋找。

有了兵馬司協助，找人的確快了不止一點半點。

不到一個時辰，士兵就把在東郊瞎逛的樑發三人帶了回來。

樑發作爲華山派三弟子，一沒有大師兄的天賦，二不如二師兄會辦事，三不像六師弟會討人歡喜，唯一拿的出手的品質就是穩重。

結果最穩重的樑發，卻把師傅的心頭肉小師妹給整丟了，他都不敢想這事讓師傅知道了，大概會直接從應天府殺過來，把自己挫骨揚灰嘍！

他帶著兩名師弟都快把東郊翻過來，硬是沒找到小師妹半點蹤跡。

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兵馬司的人找了過來，這才讓想自裁的樑發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見到華安的第一面，樑發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敢問管事，我小師妹可在歐府？”

“樑少俠不必擔心，嶽姑娘大概兩個時辰之前，就到了歐府。”華安看著嘴脣都有些開裂的樑發，連聲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樑發鬆了口氣，接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旁邊的茶碗，也不管是誰的，就往嘴裡灌。

華安則再次向張德成道了聲謝，隨後便帶著樑發三人返回南薰坊。

由於今日歐藏華跟唐寶一同吃得晚餐，多喝了幾杯酒，所以早早就去休息了。

等樑發三人到來時，劉箐還在照顧歐藏華。

等她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嶽靈珊走過來，關心的詢問道：“箐箐師妹，歐師兄還好吧？”

“還好，只是多喝了幾杯，又不願意用內功把酒逼出來，說這樣能睡得快。”劉箐搖了搖頭，俏臉微紅。

她的夫君明明已經是三品大員了，偶爾也會有幼稚的時候。

嶽靈珊聽後，才稍微放心了些，接著便嘆了口氣，有些懊惱的說道：“是我太不小心，給歐師兄和箐箐師妹添麻煩了。”

“怎麼會呢！”

劉箐拉著嶽靈珊的手，一邊往外走去，一邊說道：“嶽師姐第一次來京城，跟樑師兄他們走散之後，迷路也是能夠理解的，畢竟京城這麼大，我每次出去都要帶上一羣侍女僕人，就是因爲京城太大，怕走錯了方向。”

聽到劉箐的安慰，嶽靈珊心裡纔好過了些。

嶽靈珊跟著劉箐來到了靈鬆的院子，還沒入門，就聽到裡面傳來郎朗的讀書聲：“聖人不生，麟龍何瑞。梧桐不高，鳳凰何止。吾聞古之有君子，行藏以時，進退求己”

“這是.”嶽靈珊聽著孩子的朗誦聲，有些驚奇的看向劉箐。

“是夫君擔心靈鬆平日無事，便教他讀書。”劉箐說著，就帶著嶽靈珊走進了院子。

只見靈鬆站在窗前，一邊背誦，一邊在書寫著什麼，他身後則是儀和在監督。

察覺有人進來，儀和擡頭看來，見是劉箐和嶽靈珊後，她起身走出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見過劉師妹、嶽師妹，貧尼終於等到華山派弟子前來了。”

嶽靈珊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回禮道：“這段時日，多謝儀和師姐幫忙照看靈鬆。”

儀和笑了笑，溫和的說道：“靈鬆這孩子很乖，待久了貧尼都想把他拐到恆山去。對了，寧師伯近來如何？”

“我娘有定逸師太照看，已經平安生下了弟弟。”嶽靈珊立刻告訴了儀和應天府的情況，聽到自家師父在應天府過得不錯，她才放心下來。

儀和看了看靈鬆，接著說道：“靈鬆體內的七道怪異內力，都被歐師兄成功牽引到了丹田之中，只是歐師兄和貧尼都沒有教他如何運用。內功修行是各派之根本，所以這件事還得你們華山派的人來教導。” 這時，靈鬆拿著寫滿了字的紙張走出來，恭敬的交到劉箐手裡，說道：“劉師姐，這是今天的作業。”

然後纔看向嶽靈珊，開心的喊道：“小師姐，靈鬆好想你們啊！”

“我們也很想你，所以特地.特地過來看伱啦！”嶽靈珊說這話，有點底氣不足，還好靈鬆現在很開心，沒有察覺到小師姐的異常。

五嶽三派年輕一輩的女子在這個小院子裡越聊越起勁，劉箐乾脆讓李書雁安排來茶水糕點，大家邊吃邊聊，靈松原本還能在一旁聽一聽，不知咋回事，就被曲非煙領走，帶到了封不平他們所在的院子裡，去聆聽封老師的教誨了。

於是，早早就計劃著要重拾衡山劍法的劉箐第二天又睡了個懶覺，歐藏華早就去了禮部點卯，然後就被正德皇帝叫去了幹清宮。

等他到來之後沒多久，楊廷和和費宏便攜手而來。

雙方一陣問候，楊廷和便拿出了一份奏摺，神情認真的說道：“陛下，劉六劉七之亂以平，但他們對河北、山東、河南、湖北四省所造成的破壞是無法抹除的。”

“臣提議，凡遭兵禍之府縣，皆得免稅糧一年。因兵禍而生計維艱之農戶，許其向官倉借貸糧食。且來年還貸時，勿需支付利息。此舉旨在紓民困、恤民生，以體現朝廷之仁政愛民之心。”

正德皇帝聽後，覺得這條提議不錯，便看向歐藏華詢問道：“嗯，歐卿覺得呢？”

歐藏華一臉無語，你特麼問我做什麼，這麼好的政策，答應便是。

見楊廷和也看了過來，歐藏華只得開口道：“楊閣老的提議老成持重，微臣亦十分贊同。”

正德皇帝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可這位愛卿有沒有想過.下面的酷吏利用這個機會，向百姓敲詐該怎麼辦？”

歐藏華眼神一凝，卻沒想到正德皇帝居然能想到這一層。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證明正德已經不信任下層官員了。

楊廷和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拱手道：“防地方官員假借“借貸”之名敲詐、勒索農戶，其一是嚴加監管。其二，借貸與還貸之事務，均需上報戶部勘核，且須以戶部覈驗之“憑票”爲據。無“憑票”者，不得擅自借貸或還貸。此乃保護農戶之權益，確保公平交易之舉，務必嚴格遵守。”

正德皇帝聽後眼睛一亮，看向一旁的費宏詢問道：“費卿，你以爲如何？”

費宏拱手道：“回陛下，戶部定當全力配合。”

“好！”

正德皇帝欣慰的笑了笑，各個部門都有事幹，就沒人來煩他了吧！

歐藏華提議道：“陛下，可命河北、山東、河南、湖北四省的巡按御史出巡，凡是敢在這件事情上爲難百姓者，治重罪。”

“甚好！”

正德皇帝聽後大喜，果然還是歐卿瞭解自己啊！

他當即說道：“河北、山東、河南、湖北四省的巡按御史怎麼夠呢？把湖廣、江西、兩廣、陝西的御史都派出去，凡是爲難百姓者，三族流放八百里！”

歐藏華呆了呆，他甚至產生了一個疑惑，自己這個提議的初衷是爲什麼來著？

怎麼到正德皇帝這裡，就有種變味了的感覺。

楊廷和、費宏兩位閣臣一聽就知道正德皇帝打得什麼注意，這些御史在京城，每天寫四份奏摺，一份罵文官尸位素餐，一份罵武勳朽木枯株，一份罵皇帝不思進取，最後一份纔是爲民請命。

雖然他們也不怎麼喜歡御史，可沒有這幫噴子在，正德皇帝就真成脫繮的野馬了。

然而不等他們兩個拒絕，正德皇帝就樂呵呵的說道：“兩位愛卿，御史不就應該爲君分憂、爲民請命麼？現在正是他們發揮才華的時候，二位可不能拒絕啊！”

楊廷和、費宏對視一眼，心裡哪能不明白，正德皇帝這是鐵了心要把三分之二的御史放出去咬監督，而且理由如此充分，他們還真不好拒絕。

“對了，”正德皇帝小腦瓜一轉，又說道：“爲了防止御史之中有人經不起誘惑，與貪官污吏同流合污，朕還得給他們也上個套，讓錦衣衛跟隨，負責監督御史工作！”

“有巡按御史同流合污者，不但要貶爲庶民，三族還得流放九百里！”

“爲了防止錦衣衛也沆瀣一氣、狼狽爲奸，再派出東廠，監督錦衣衛工作。”

歐藏華、楊廷和、費宏同時一驚，陛下快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