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陽笑著道:“沒關係,那就等他有空了,你們再一起過來。”
“好。”
秦晴心中嘆了口氣。扶著蘇老,她明顯感覺,他的身體已經不如以前硬朗了。自從敏儀去世後,她就對蘇老有愧,一直不敢面對他。沒想到,轉眼就過了許多年。
晚上,秦晴被安排在蘇敏儀的房間。看著熟悉的擺設,秦晴心中有著複雜的失落。耳旁,似乎還有兩人嬉鬧的笑聲,可轉眼,敏儀已經離開快四年了。
另一個房間,管家扶著蘇老上牀休息,忍不住提醒道:“首長,您叫秦晴小姐回來,不是打算跟她說敏儀小姐……”
蘇向陽擡手,制止管家的話。
他坐在牀上,笑著道:“你也是看秦丫頭長大的,難道還不瞭解那丫頭嗎?她心思細膩超過常人,我突然叫她回來,又是裝病,她恐怕早就已經猜到我是另有目的了。”
“既然秦晴小姐已經猜到了,您不是更應該直接說?”管家道。
蘇向陽目光微沉,道:“我在想……敏儀爲什麼要調查秦丫頭,是她自己要調查,還是有人指使。如果真是有人指使,這人又會是誰?敏儀這丫頭……瞞了我不少事啊……”
管家看著蘇向陽的樣子,目光中露出幾分不忍。
老首長早年喪子,好不容易有一個敏儀小姐陪伴,卻在老首長晚年的時候意外死了。而且,敏儀小姐竟然是因爲調查秦晴小姐所以才受牽連,死去的。
這如何不讓老首長揪心。
“首長,敏儀小姐或許有苦衷。”
蘇向陽嘆息著道:“這丫頭,在我面前永遠是一副聽話的樣子,我也只當她還是孩子。哪曾想……”
“首長,別多想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蘇向陽點頭,這才上了牀,只是一夜無眠。
秦晴躺在蘇敏儀的牀上,開著燈,看著天花板上的貼花,回想起以往的許多事情,也是沒有睡意。如果不是後來賀以翔打來了電話,被她當成安眠藥使,恐怕也是一夜無眠。
秦晴在蘇家大院呆了三天,每天陪著蘇老爺子說話,只當不知道蘇老爺讓她回來是另有事情。有時候提到蘇敏儀,兩人之間也已經沒有隔閡,談得很是自然。
第三天,秦晴要走的時候,蘇老爺子終於開了口,不過卻是道:“這是敏儀留下的一本日記,你帶回去看看吧。”
秦晴接過日記,沒有多問。
蘇老爺子送她走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等秦晴走後,他給陳叔打了個電話,只有短短的一句,“那丫頭,終究是杜家的種,該碰上的,誰也阻止不了。”
看門處,陳叔耳旁夾著電話,手中拿著報紙,一副閒人的樣子,臉上笑著道:“那就這樣吧。”
說完,他笑瞇瞇地掛了電話。
正準備換份報紙看,就看到一個身影從門口進去。
陳叔敲了敲窗戶。
那個身影停下,挑眉看向聲音方向,“陳叔有事?”
“怎麼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陳叔笑瞇瞇道。
賀以翔揚眉道:“沒必要,反正遲早所有人都會知道。”
“你啊,越來越沒規矩了。”陳叔看著賀以翔肩上的大校銜,笑著道:“又提了?蘇老頭該高興壞了吧。”
“還行。”
陳叔看著賀以翔,揮手趕道:“進去吧,別在這礙我的眼。”
幸好他最近沒和賀年章下棋,不然一定又會聽賀年章嘚瑟自家孫兒,看來最近堅決不能和賀年章下棋,順便還要告訴其它幾個老頭子,讓他們也別去,省得總讓他有機會炫耀。
賀以翔多少也知道幾個老頭子的明爭暗鬥,笑了笑,自顧走進二十三軍。
他在二十三軍做交接的時候,杜熙春正被派往米國執行任務。而文淵,已經通過審查出來。這也意味著,公審將會繼續。賀以翔在從飛鷹走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唐建青。
唐建青一眼也沒有看賀以翔。唐家這次和杜家合作,原本以爲能夠折損掉賀家一員大將,沒想到最後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任誰都不會有好臉色。
可是他假裝沒看到賀以翔,賀以翔可不會假裝沒看到他。
林三海和七號更不會假裝沒看見,所以兩人故意走到唐建青面前,很不小心地擋住了他們前進的路。
跟在唐建青身後的馬千軍站到唐建青面前,冷冷道:“你們想幹嘛?”
林三海活動了一下關節手指道:“不想幹嘛,就是好久沒動過手了,骨頭有點鬆。”
馬千軍冷笑道:“你們想三個對付一個?”
“三個?”林三海臉上露出嘲諷。他活動著脖子道:“別把你自己擡太高了,想讓我們老大出手,你下輩子都不夠格。對付你,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馬千軍看林三海的樣子,冷笑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行不行,動手就知道。”
“來!”
兩人說打就打,拳腳已經交鬥了起來。
唐建青和賀以翔都沒有叫停,兩人看著對方,一個是泛著冷意,一個則是淡漠。
想當初,賀以翔從二十三軍離開的時候,誰都以爲他回不來了。可是誰曾想,不過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重回二十三軍,而且是以大校的身份,甚至還進了軍權最最集中的北美組。
“賀以翔,你別以爲你能夠重新回二十三軍就代表你贏了,誰笑到最後誰纔是贏家。”唐建青以一種長輩的姿態說這句話。
賀以翔淡淡道:“那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他話落音,林三海正舉起一拳,狠狠打在馬千軍臉上!
馬千軍倒在地上,林三海揮拳道:“特麼的,實話告訴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要不是爲了老大,老子早就揍死你丫的。”林三海更怒的是,因爲馬千軍和唐家的關係,他們失去了一個兄弟林躍。
七號眼見林三海出手太重,要出事,連忙一把拉起他道:“夠了!走!”
林三海直接被七號拉走。
馬千軍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吐出一口血。
唐建青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陰鷙道:“私自鬥毆,可是嚴重觸犯軍紀。”
馬千軍擦著嘴角血的手一頓,只當聽不懂唐建青的意思道:“這種比試軍隊裡常發生,不算什麼事。”
唐建青看了他一眼,目光發冷。
馬千軍站起來,朝唐建青敬了個軍禮道:“情報部門還有點事需要處理,我先回去。”
唐建青沒有發話,只是看著馬千軍一瘸一拐回去。
馬千軍所說的情報部門的事,就是銷假的事。在賀以翔走後,情報部門幾乎所有人都輪番請了探親假。如今賀以翔回來,基本上所有在外面“探親”的人都回來了。
馬千軍現在暫時還是負責人,自然要替這幫人銷假。
馬千軍對情報部門的人這種做法沒什麼恨不恨的地方,本來就是各爲其主。就像他是唐家的人,唐家對他有培育之恩,所以唐家讓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過大事上他聽唐家的安排,小事上也有自己的原則。
就像剛纔,唐建青要他誣賴林三海這件事。他覺得這種做法過於齷蹉,所以不會去做,但他也不會就此懷疑唐建青的人,或是對唐家有什麼看法。
馬千軍想不到的是,就因爲他今日的做法,讓唐建青在未來全盤佈局上,將他毫不留情地捨棄,成爲一錢不值的犧牲品。
錦州。
電視上看到公審繼續的新聞後,文清立馬打電話給了文淵。
“爸,你真的出來了?”文清聲音微抖,生怕還有什麼意外。
文淵打開辦公室的門,道:“傻孩子,不出來,你怎麼和爸爸說話。”
看著辦公室裡熟悉的一切,此時的文淵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這麼快出來,甚至還要繼續負責公審這個案子。本來按照他的計劃,因爲這次證據“出錯”的事情,他應該被關押起來審查一段時間,然後“公審”的負責人換人。
以此,他就可以徹底避開杜家和賀家的任何交鋒。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安然無恙出來,甚至還可以繼續負責公審的案子。文淵在被放出來的那一刻,就有種預感,從此之後文家要獨善其身已經幾乎是不可能了。
“爸,你沒事吧?”聽出文淵聲音裡的疲憊,文清擔心地問。
文淵笑著道:“沒事,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文淵輕描淡寫,絕口不提其中的任何貓膩。
“那就好。”文清說完,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放低聲音道:“爸……你……你是不小心出錯的吧。”
在文淵進去後,文清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
直覺裡,她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可是心裡,她希望文淵親口回答她。
文淵苦笑,他含糊道:“嗯,是出錯。”
“……那就好。”文清笑著,但是臉上卻露出哀傷的神情。
文淵此時也無法面對文清,便道:“我要去開會,先這樣吧。”
“好。”
文淵掛了電話。
文清握緊電話,背靠在牆上,仰著頭,將眼淚逼回去。
她跟賀朝陽,終究是有緣無分。
文清笑著,幸好,他們還沒真正在一起。不然,她真的會捨不得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