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輕蹙著眉,長袖輕揚。一道冰蠶絲破風(fēng)而來,綿細柔軟,卻帶著極強的殺傷力,細如銀線,與周圍的雪景融爲一體,若不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慕容闌瞇了瞇眼,藉著聚光的機會看清蠶絲的位置,側(cè)過身,洛影劍輕挑,刺破冰蠶絲,掌心發(fā)力,催斷了它。冰蠶絲掉入水中,池水不經(jīng)意間濺起漣漪,層層疊疊。
“看來有幾分看頭。”白衣女子騰空躍起,身形翻飛,冷冷地說,手中連著甩出了三枚銀針,趁著慕容闌揮劍去擋的時候,左手遽然又拋出了兩支箭。繼而急速地後退,退回岸上。
這下子,慕容闌想來必然是擋不住了。她要擋住那三枚銀針的同時,還要接住那兩支袖裡箭,難,難於上青天。白衣女子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靜靜地看著。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的,慕容闌一臉燦爛的笑,手中的洛影劍去擋那三枚銀針,而攔下銀針後,利用洛影劍柔軟的質(zhì)地反射了回去,向劍內(nèi)灌入內(nèi)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銀針刺斷了破風(fēng)而來的兩支袖裡箭。斷箭落水,很快便沉入水底。
白衣女子挑了挑眉,翻身而起,看似柔軟的水袖拋出去,纏住洛影劍,縱身一躍,跳入池中。慕容闌微微一詫,隨即笑一下,手中洛影劍隨即也拋出去,隨著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墜入池中。踏著清波,慕容闌隨意輕鬆地飛回岸上,勾住莫青楚的肩,笑的沒心沒肺,也笑得燦爛動人:“好啦,等著吧。我不信她不會認輸。我賭,她就是谷紅藥。”
莫青楚被她突如其來的親近舉動唬得一怔,隨即聽到她說的話,又是一愣:“就算是,她也不一定會給逸塵解毒啊。”
慕容闌挑了挑眉,閉著眼,抱著肩,笑得有點賊兮兮的味道:“如果我有足夠吸引人的條件和她換呢?”
而此時,只聽得浪花翻卷,白衣女子凌空飛出,衣衫竟不帶半點水珠,水袖已經(jīng)收回,依舊白紗遮面,她的懷中抱著的,正是慕容闌的洛影劍。
踏步而來,冷冷地將洛影劍丟給慕容闌,白衣女子看也未看三人一眼,卻冷冷地說:“隨我去清心小築罷。”說罷,身形一晃,人已飛出不短的距離。胭脂色的傷疤掩藏在白紗的後面,隱隱約約,看不真切。身形細看去,竟可以瞧出幾分落寞孤寂來。
莫青楚心中一喜,眉梢眼角飛揚起欣喜之色:“她答應(yīng)救逸塵了?”
慕容闌面無表情,跟著白衣女子的方向走過去,慢慢地說:“不確定。但我可以肯定一點,不會再被逼著和她鬥了,我們再也不用舞刀弄劍了。”
司馬逸塵一直沒有說話,他實在是太虛弱了,嗓子口總是有鮮血不斷地涌上來,握著的帕子早已由鮮血浸染,由莫青楚扶著,走的實在艱難,已經(jīng)到了十九的下午,晚上最難熬的時候快到了,他快要受不住了。慕容闌努力不去看他,她知道的,看一次,她就忍不住心痛,心痛了,自然就淚落。她不能如此的軟弱,她要撐到最後一刻,必須要救了他!!
清心小築,依水而建,周圍十幾米處,竟是漫天飛雪。從外面看去,整座二層樓僅是竹子撐起的框架,其餘的,皆是冰雕玉琢而成。幾個胭脂色的字‘清心小築’嵌在一塊冰上,整座建築看去冷寒逼人,卻又隱隱透出一股子的優(yōu)雅。
白衣女子已在門口站了些時候,看到三人姍姍而來,司馬逸塵更是一步一吐血,不由著輕輕地挑了挑眉。看到眼中隱約有淚,卻執(zhí)意未讓另外二人看見的慕容闌,心裡暗歎了一聲:只怕是這個丫頭心裡有愛,不肯說出來。寧願闖過三關(guān),冒著生命之險來碧瑤谷,真的是爲情所困。
細想來,這個男子卻是個出色人物,雖然如今惡毒纏身。她如此,也是難怪。但是,看重霜送來的信上說,這女子竟是之前的渝王爺,如今的皇帝上官渝的王妃,而那個面色蒼白虛弱將死的少年,是赤焰山莊的少莊主,和她谷紅藥齊名江湖的神醫(yī)司馬逸塵。
真是有趣兒!白衣女子挑了挑眉,他自己是神醫(yī),胭脂燙便也治不得,只能來找她,這個江湖上人談色變的鬼醫(yī),夠膽量!敢冒天下之大不諱,與慕容闌一同出現(xiàn)在碧瑤谷,這個司馬逸塵,夠膽量!
如此看來,若是她不救他,是不是那個慕容闌會不惜一切,讓她來救他?!若是她救他,這齣戲,纔夠精彩!她生來就是個看戲的人,她不喜歡演戲,卻對看戲樂此不疲。
白衣女子的嘴角兀自挑起一抹溢彩流光的笑意,本看不真切的容顏此時看來少了幾分的冷冽。
“隨我來吧。我承認,我就是谷紅藥。你們確定你們要解毒嗎?”白衣女子倏然間笑意盈盈,溫和眼神後仍有著偌多的凌厲,身形飄忽,宛如踏在雲(yún)朵上,舒捲自如,如行雲(yún),似流水。
莫青楚頓了頓,遲疑地問:“有何不妥?”
“沒什麼。和你無關(guān)。我問的是,司馬逸塵。”谷紅藥冷冷地說,絲毫沒有睥睨莫青楚一眼的意思,倚在門邊,面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整個解毒過程難忍無比,甚至要比每月發(fā)作一次的胭脂燙還要難受。你確定你要解毒?”
司馬逸塵的嘴角綻放出一朵蒼白的微笑,卻也是風(fēng)采無雙,溫柔地看著慕容闌,輕輕地說:“自然。無論什麼代價,都可以。”
即使是要了他的半條命,他也願意。至少,可以換得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權(quán)利去愛她!
谷紅藥如若洞察了他的心思,嘴角淡淡地揚起弧度,沒再說什麼,邁步進了清心小築。三人都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隨著谷紅藥進了清心小築。
清心小築,如其名,一物一飾都透著優(yōu)雅靈氣,並不算小的一幢冰雕的建築。屋內(nèi)許多物品都由竹製成,或青翠或蒼翠或泛黃的顏色,數(shù)不盡道不盡的溫雅從容,完全沒有一點在外人看來應(yīng)有的冷氣。只有一名女婢,柔美的容顏,眉梢眼角卻隱隱透出戒備,安靜地立在屋內(nèi),見谷紅藥帶著三人進來,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輕聲說:“姑娘今個兒回來的早些兒。”聲音雖然輕,但還是隱約有些恭敬之意,言辭也適當。
谷紅藥點了點頭,揮手示意那女婢下去,讓三人在屋內(nèi)的竹椅坐下,這纔開口:“治病過程中若是受不住,或是出現(xiàn)了意外情況,隨時會丟掉性命,還願意嗎?如果願意,繼續(xù);不願意,現(xiàn)在我就可以讓人送你們出谷。胭脂燙也不過是每月發(fā)作一次,也不會傷及性命。”
“姑娘在方纔似乎已經(jīng)說過了。我不後悔,既然闌兒爲了我可以冒著生命之險來闖這三關(guān),那麼在最後,我若是放棄,不僅對不起她,對不起我自己,同樣也對不起她對我
的情意,我就更沒資格去愛她!”司馬逸塵努力笑了笑,琉璃色的眼睛裡有隱約的流華,說的無比堅定,無絲毫動搖之意。
谷紅藥似乎是嘆了口氣,又似乎沒有,繼而扭頭問莫青楚和慕容闌:“若是在治病過程中需要你們,你們會幫忙嗎?”
慕容闌倏然一笑,淡淡地說:“如果我不會的話,又何必來這裡?”莫青楚只是點了點頭,點的無比鄭重,無絲毫的敷衍之意。
谷紅藥挨個看了他們一眼,猛然掀開一直掩面的白紗,完整清楚的容顏便呈現(xiàn)在三人面前。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左邊臉有一道猙獰恐怖的傷疤,胭脂般的顏色,惹人心驚,而右邊的臉,卻是白皙細膩,清秀溫雅。雖不是美麗傾城,卻也賞心悅目。
左邊臉宛如地獄修羅,右邊臉卻如同三月桃花。
她不信另外兩個不會驚訝。之前在對手的時刻,她看到了慕容闌眼底的意味,無絲毫的驚訝,彷彿是情理之中,她的眼神中,只有溫和平靜,沒有絲毫的震驚,沒有嘲弄,沒有諷刺。那麼,另外兩個呢?
司馬逸塵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輕輕地掃過那道傷疤,並不遮掩情緒,平靜地說:“姑娘若是不在意,又何必顧忌我們的感受?關(guān)於我們,不重要。姑娘是大夫,我們看的是大夫的醫(yī)術(shù),而不是容貌。容貌如何又不是人生的一輩子,只要自己內(nèi)心不會惶恐,就好。”說罷,也是溫和平靜的眼神看著她,看著那道宛如胭脂的傷疤,嘴角忽然挑起一絲笑意。
莫青楚剛開始是有震驚,但幅度並不大,待看清右半邊臉的細膩雅緻後,覺著也許是發(fā)生了一些並不爲人所知的事情,心裡便漸漸地平息了震驚的心情,反而有些許的憐惜浮上心頭。淡定如水地看著谷紅藥,未語。
“我這樣也只是因爲以後的幾日裡或許會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如果嚇著了你們,就不是一件好的事情了。既然不害怕,那麼也無須多言……”谷紅藥淡淡地說著,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讚賞,也有一閃而過的欽佩。繼而起身,從旁側(cè)矮櫃上擱著的蒼翠色的一隻竹筒裡倒出一枚瑩潤光滑的藥丸,遞給司馬逸塵,“用溫酒送服,三個時辰後,我會讓方纔你們見到的女婢帶你們來見我,然後我們一起去碧瑤池。”
說完,不待三人有何反應(yīng),身形一晃,便已離開,去了二樓。方纔的女婢又走上前來,平平靜靜地說:“請三位隨我來。姑娘不希望你們打擾她。三個時辰之後,我自然會帶你們?nèi)ヒ姽媚铩!?
慕容闌扶著司馬逸塵隨著那女婢走,擰了擰眉,示意莫青楚跟上來。她的心裡仍舊戒備著,對於谷紅藥所說的解毒過程,她並不知道,但是,必定是奇痛無比的吧,逸塵,究竟受不受得了?若是有她該做的,她一定會做。
雖然,她現(xiàn)在隱約覺著,她對於現(xiàn)在的他,好像,已經(jīng)沒有之前的那般冷冽絕情了,似乎,要親近溫和了一點,甚至,眷戀?!
呵呵,辰闌現(xiàn)在還在鳳凰呢,再給大家發(fā)幾張照片。
煙雨迷離,傘下空念遠;是舊時,歡情零落。浮荷成紙傘,路橋別離苦。
道不盡數(shù)不盡的味道,讓人脣齒生香、
這幾天怕是更新不會太及時,在這裡,發(fā)文不算很方便。
望大家包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