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子晰在一起了？”安雅焱對著茶盞吹了口氣，輕輕地問。
顧苒苒聞言，咳嗽了幾聲，端在手上的茶盞手上一抖，濺出了幾滴茶水。她擡眼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安雅焱，聳聳肩，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就是試試看交往而已。”
“他唱歌給你聽了？”
“哼，你還敢提這件事情。”她斜睨著他，做咬牙切齒狀，“你是不是還和他說了些什麼？我總懷疑自己自己是不是被賣了。”
“哪有的事情。”他略略委屈看著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顧苒苒咬著下脣看著他，忽而嘆了口氣說：“小燊，怎麼覺得你又瘦了些。你那邊的事情，不好辦吧？”
安雅焱垂下眼，神色莫測，過了一會兒才道：“是挺費心神的，可能是我著急了些……”
她有些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開口欲言，卻又不知說些什麼纔好。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說：“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別每次看到我就唉聲嘆氣的。不如說說你和子晰的戀愛過程給我解解悶？”
她白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你又來了。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都要操心，還不累死你。”
他輕笑一聲，不再多說。
顧苒苒沉默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擡頭正色對他言道：“雖然我知道我能做的不多。不過我還是想跟你說，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我?guī)兔Φ模汕f別客氣。”
“小熙……”他輕喃了一聲她的名字，眼神閃動，最終無聲地點了點頭。
屋外的僕傭小聲地推開門，進屋道：“大人，蘇府的少爺來了。”
剛剛說完，就聽見蘇晗之飛揚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伯文，今日可有空閒隨我們泛舟湖上？”
“我們？”安雅焱悄聲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對著顧苒苒揶揄地眨眨眼，隨後站起迎門而去，“子晰，好久不見了。”
兩人進屋後，坐下閒談胡侃一番。顧苒苒坐在一邊支首而望，心裡卻是有些五味陳雜的。眼前的兩位男子，一位儒雅溫文，一位俊秀熱情，要說比較，是難分伯仲的。但在她的心裡，自然是偏向從同一時間來的安雅焱多一些，對原有世界的那份感情絕望後，她也曾經(jīng)想過，會在某一日，便和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即便是沒有愛情，也應(yīng)該是十分順利成章之事。卻不料愛情尚沒有萌芽，他卻把她推到了另一人的身邊。
蘇晗之，她喜歡他嗎？
顧苒苒把眼光轉(zhuǎn)向那個正說得眉飛色舞的人兒身上，後者立刻投以一個媚眼，讓她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好吧，她承認，在如此美色之前，又得如此熱烈的追求，說不動心，那定是騙人的。她是喜歡他的，所以才願意和他在一起。至於以後的事情……
她彎起嘴脣。
誰知道呢。
兩人聊了一會兒，安雅焱便站起來搖頭說：“我可要告退了，夾在你們兩人的眉來眼去中，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啊。泛舟西湖之事，還是你們兩人請了。”
顧苒苒聽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蘇晗之卻笑嘻嘻地不以爲意，跟著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道：“伯文公務(wù)繁忙，我們還是不多打擾了。這就走了。”
她紅著臉略略一掙，卻沒有掙脫，只覺得安雅焱看她的眼光裡滿是笑意，窘地說不出話來，只由得蘇晗之拖著她邁出了屋子。
剛剛出了屋子，她便有些懊惱地對他說：“在安先生面前，你能不能收斂些？”
蘇晗之低頭看她紅暈未退的臉龐，帶著嬌嗔，不由地緊了緊她腰間的手臂，輕輕道：“你越是介意，我越要放肆。”
顧苒苒有些生氣地擡起頭，卻看入他認真的眼中，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心思。不免轉(zhuǎn)嗔爲喜：“蘇大少爺，難道是在吃醋？”
蘇晗之不言，摟著她急急出了山濤園，上了馬車。
剛剛坐定放下了遮簾，在馬車啓動的那一瞬間，顧苒苒便被他重新?lián)ё。膺^了臉狂風(fēng)驟雨般地吻了下去。
她嚶嚀一聲，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熱烈地迴應(yīng)著他。兩人旋即滾落在襯著軟底的車板上，許久才緩緩分開。
蘇晗之雙眼晶亮地看著身下的人，用略略沙啞的聲音說：“苒苒，你嫁給我好不好？”
顧苒苒一愣，臉上紅了紅，隨即狡黠地一笑，道：“等你什麼時候唱全了《青花瓷》再說吧。”
他聽了，神色有些尷尬地翻身坐起，轉(zhuǎn)開臉悶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她也跟著坐起，整理著被拉開的襟口，笑說：“很早就在你院子裡聽你在練，我故意忍著不說，沒想到等了三個月，還是沒等到。”
他攥緊了袖底的拳，神情再也無法瀟灑，只能用背脊對著她：“我自小便不太會唱曲詞，自然沒有伯文的那種天分。”
顧苒苒輕輕一笑，把身子貼了上去，摟住他的肩道：“怎麼今天你整個人都聞起來酸酸的？”
她把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臉龐輕輕擦著他的耳廓，溫?zé)岬暮粑鼑娫诹怂哪橆a上。他轉(zhuǎn)過身一把抱住她，抽出她發(fā)間的銀釵，把頭埋在她的發(fā)間。
她的頭髮濃密順長，卻不愛多做造型繁複的髮髻。常常是一兩根簪子綰起固定就好，因此也沒有了時下婦女身上常有的髮油味，只有淡淡的皁角清香，卻讓他更加沉醉其間。
“苒苒……你這個折磨人的小妖精。”他低聲自語，在她頸邊呼出的熱氣，卻逗得她咯咯直笑。
他見狀便肆意地朝那段白皙的脖頸間吻了下去，故意留下了幾個紅痕，下巴上新生的鬍鬚扎得她笑得發(fā)顫，終於求饒起來。
兩人嬉鬧間，馬車已經(jīng)停下。熹兒在車外道：“少爺，到了西湖邊了，現(xiàn)在就上船嗎？”
顧苒苒理了理頭髮，掀起遮簾往外看了一眼，問：“今天還在湖上玩？你不回府嗎？”
“怎麼？玩膩了？”他用手指玩弄著她背後的秀髮，問得有些懶洋洋的。
“不是說這個。你就不用回府做事嗎？”她轉(zhuǎn)身面對他，握住了他的手，“這陣子你幾乎天天和我在一起，我這邊，交待薔兒去做，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你的生意這麼大攤子，撒手不管怎麼行？”
他笑著拉過她，啄了一下她的臉頰，道：“可是本少爺最近沒心思管那些迎來送往的爛賬，怎麼辦呢？”
“少爺？”熹兒在車外等了一會兒沒得到迴音，再度出聲試探。
顧苒苒一掌拍掉爬到她臉頰上的手，嚴肅道：“那可不行。今天我定是不去遊船了，你叫熹兒回府吧。”
蘇晗之悻悻道：“好吧。只是我入了書房怕就出不來了，你可別嫌寂寞。”隨後拉起簾子吩咐熹兒，“今天先回府吧。”
她見了，笑吟吟地抱住他的左臂，倚在他懷裡道：“怎麼會寂寞呢？蘇大少爺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做些事情啊。”
“可是，我這一忙大概要不分晝夜了，你每次來府裡總是要急著回去，這時間上……”他的語氣依然有些興致闌珊。
“如果實在晚了，住一宿也未嘗不可啊。”她想了想道。
“當(dāng)真？”他的聲音一下子來了精神。
顧苒苒看著他笑吟吟的臉，有些遲鈍地明白過來。
“好啊，你故意引我上鉤呢！你故意的，對不對？”
蘇晗之眨眨眼，無辜道：“娘子說的是什麼？子晰聽不懂。”
“你就是故意的！對我還用這麼多心眼呢！”她氣惱地捶打他，被他笑著握住了拳頭，抱入懷裡。
“我不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誰讓你前一陣子老不肯來我家裡……”他在她的耳邊呢喃，溫?zé)岬拿嬢氜D(zhuǎn)又封住了她的，彷彿永遠都不會煩膩。
馬車在蘇府大門前停下，蘇晗之先下了馬車。卻看見林正肅容站在大門口等候。
“有事嗎？”
“少爺，明州來信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過去。
蘇晗之拆開一掃而過，臉色卻立時凝重起來。
“怎麼了？”顧苒苒重新綰好頭髮，才下了馬車，看到他的臉色，心中不由一驚。
“苒苒，我要立刻去明州一次。”他把書信收在懷裡，蹙眉道。
“發(fā)生什麼事情了？”
“爺爺病重。”
“呀，那要趕緊去了，要帶小小蘇去嗎？”她聽了也著急起來，推著他進了大門。
蘇晗之皺眉走了一陣，忽然停下拉住了她的手，問：“你可願和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