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扶鈴卻沉默了。
沈秋怡心想,不是,真的醜到?jīng)]臉見人?但是她還是咬咬牙說:“嫁雞隨雞,嫁鬼隨鬼。你長什麼樣我都不介意,但是夫妻之間應(yīng)該坦誠相待。”
好像覺得這話有道理,扶鈴嘆了口氣,終於開口了:“日後再說。”
“……什,什麼日後,再說?”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等時機合適再說。”扶鈴說。
看來鬼王大人真的對她沒有那個想法。洞房花燭夜,除了抱著她沒有做任何越矩的事,沈秋怡倒是覺得彆扭。即使知道這不是他的真身,但還是有點被他的這副皮相迷住了,於是沈秋怡色膽包天地問了句:“……不洞房嗎?”
“會減你陽壽。”
“……那還是算了。”
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洞房花燭夜,扶鈴居然拋下隔壁的“正妻”黎陽夫人,摟著“陪嫁”沈秋怡一覺睡到天亮。
不知鬼王是不是使了什麼變態(tài)術(shù)法,沈秋怡覺得全身都沒什麼力氣,怎麼都動不了。反抗未遂,全身僵硬地被他圈在懷裡,嚇得渾身冒冷汗。幸好扶鈴真的沒有下一步動作了,不然她肯定要叫破喉嚨喊救命了。
不過話說回來,沈秋怡體驗了一把當(dāng)醜女的感覺,在這個世界裡飽受歧視,切身體會了人情冷暖,對這個看臉的世界深有感悟。然而偏偏,這鬼王卻和其他人不同,居然對她這個醜的出衆(zhòng)的女子沒有嫌棄之意,甚至態(tài)度還有點曖昧。
如果他不是個鬼,我可能會感激到愛上他,沈秋怡遺憾地想。不過反正他是個鬼,這些就只能是瞎想想,畢竟在沈秋怡的字典裡,見色起意這個詞,是隻對人,不對鬼的。
沈秋怡昨夜沒有休息好,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後,實在太困了,雖然這會兒心裡害怕,迷迷糊糊的也睡了一會兒,但很快就醒了。天已經(jīng)亮了,微弱的光透過窗紙和門縫照進來,地府的白天,就像人間的陰天一樣昏暗。
睜開眼,沈秋怡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的處境十分尷尬。她現(xiàn)在正和扶鈴面對面,擡頭就能看見他的臉。但是不論他這張臉再怎麼耐看,被一個陌生的帥哥抱著,沈秋怡還是感到無比的尷尬,更不要說對方還是個鬼王。
扶鈴的手搭在她腰上,沒有昨天晚上那麼冰涼了。沈秋怡一臉黑線,老孃現(xiàn)在是個真·暖牀的了。沈秋怡試著挪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能動了,正想把他的手拿開,可剛一動,就看見扶鈴睫毛顫了顫,好像要醒來的樣子。沈秋怡連忙乖乖閉眼裝睡。
過了一會兒,沒有動靜。沈秋怡又偷偷睜眼,對著扶鈴的臉看了一會兒。
這麼好看的臉,卻讓沈秋怡不禁想到了畫皮,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的臉到底是自己畫的,還是拿別人的?
好像著了魔一樣,沈秋怡的手不聽使喚地往扶鈴臉上伸過去,下意識地想摸摸看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指尖還沒碰到他的臉,手腕忽然被一把抓住,扶鈴隨即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對上了沈秋怡驚慌的眼神。
“哈哈,早啊……”沈秋怡強顏歡笑,假裝沒事一樣想把手拿回去。
“嗯。”鬼王大人好像也不想和她計較,慵懶地看了她一眼,鬆開了抓著她的手,坐了起來,整了整本衣襟,伸手拿過牀頭的外袍,好像準(zhǔn)備“睡”完就走的樣子。沈秋怡卻在心裡暗暗祈禱,巴不得他快點走。
扶鈴站起身,一揮衣袖,一個懸空的半透明人偶,忽然憑空出現(xiàn)在了扶鈴面前。
沈秋怡嚇得往後退,看著那人偶對扶鈴抱拳鞠躬:
“鬼君殿下,掌教簽押司長官有要務(wù)稟告,鬼師大人請您儘快過去。”
扶鈴點頭,又一揮衣袖,那人偶就不見了。沈秋怡對於這些奇奇怪怪的事物很不適應(yīng),心裡默唸:你快點走吧。
“宿主,別忘了你的任務(wù)。”系統(tǒng)忽然出聲提醒道。
沈秋怡這才記起她的正事。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要快點把這傢伙拿下,完成第一個攻略任務(wù),順便套出他可能知道的換臉術(shù)法,以便完成接下來的攻略任務(wù)。要是完不成任務(wù),她可就要一直待在這鬼地方了!
沈秋怡終於捨得拿出她的表演技能,連忙換上了一副初戀般溫柔羞怯的臉孔,一把抱住扶鈴的袖子,百般依戀萬分油膩地說:“……夫君呀,這麼早就去忙啊~”
扶鈴好像被她這一聲“夫君”取悅了,勾了一下嘴角,然後又?jǐn)[出了一副無比高冷而正經(jīng)的架子“嗯”了一聲。
“本王回閻羅殿處理政務(wù),你在家,或者出去逛逛,但是不要走太遠。”扶鈴說著,攏了衣袍站起來,沈秋怡還想再說幾句刷刷好感,還抓著他的手臂不放。扶鈴被她拉住,回頭看了一眼,愣了片刻,忽然俯下身在她脣上很快的吻了一下。“我會早點回來。”
一陣黑煙飄散,扶鈴就不見了。
“沃日,他是不是以爲(wèi)我捨不得他?”沈秋怡一向話多,現(xiàn)在沒有人可以傾訴,所以綁定在她身上的系統(tǒng)就成爲(wèi)了聊天的不二人選。而且這個系統(tǒng)它特靠譜,隨叫隨到,不會時靈時不靈!你說啥它都會迴應(yīng),有時候還能給點小建議。
“宿主,出去逛逛,遇到更多的人,纔有更多機會攻略。”系統(tǒng)建議道。
沈秋怡點點頭,覺得有道理。其實剛纔扶鈴提起的時候,她就打算好要出去看看了。地府究竟是怎麼樣的,她很好奇。就像小孩子聽鬼故事一樣,雖然有點害怕,卻又覺得很刺激。
“外面不會都是鬼吧?”沈秋怡問了句廢話。
“除了您和黎夫人,整個地府裡就沒有活人了。”業(yè)務(wù)能力滿分的系統(tǒng)認(rèn)真的檢測了一下地府境內(nèi)的生命活動。
對啊,黎夫人!我怎麼把她忘了!沈秋怡想去隔壁找黎陽,一打開門,卻看見昨天那個鬼女站在門外。
“夫人早安。”鬼女一見她,立刻扳著僵硬的身體鞠了個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躬。沈秋怡連忙扶她,可是一抓到她的手,終於體驗到了什麼叫透心涼。
“嘶——”她的手真的好冷啊,簡直比地窖裡的大冰磚還要冷。沈秋怡差點以爲(wèi)自己要被凍傷了,連忙捧著手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沒什麼事。
相比之下,扶鈴的手其實並不是那麼涼,至少相對於其他鬼來說,還算有點溫度。而且他無論哪方面,都比這位五官僵硬的鬼女像人多了。
“夫人要出門嗎?鬼君殿下囑咐我隨你去。”鬼女血紅的嘴脣一張一合看起來有點莫名驚悚。
“……哦,好。”沈秋怡刻意移開視線不去看她,“你叫?”
“竹陰。”鬼女說。
沈秋怡推開隔壁房門的時候,黎陽已經(jīng)醒了,正坐在牀上,還穿著昨天那身嫁衣,眼神有點空洞,眼睛有點紅腫,好像哭過。沈秋怡把門推開發(fā)出沉重的“吱呀”一聲,她才機械地看過來,動作簡直比鬼女竹陰還有遲鈍。
“……黎姐姐?”沈秋怡沒和黎陽見過面,試探著叫了一聲。黎陽空洞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好幾秒鐘,好像在試圖聚焦。
“啊——!”黎陽終於看清楚沈秋怡的一瞬間,把腿一蹬,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打擾了。”沈秋怡一臉黑線地退出去,輕輕把門關(guān)好,訥訥地對站在門外面的鬼女竹陰說:“那個,她暈了,我們自己去吧。”
鬼女竹陰領(lǐng)著沈秋怡出了鬼王府邸,穿過了一座橋,來到街上。沈秋怡一眼就看見了一棟佔地極大的建築,氣派的大門上懸掛著“鬼市”兩個紅字的牌匾。
“這裡是地府最有名的酆都鬼市。”鬼女介紹說。
鬼市大門外有兩個手持大砍刀,面目兇狠的鬼差把守。一見到他們,鬼差立刻放下行禮放行,還忍不住用異樣的目光偷偷看沈秋怡。
整個鬼市內(nèi)部,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城鎮(zhèn),到處是是縱橫交錯的商業(yè)街,店鋪沿街而建,行鬼衆(zhòng)多。
放眼望去,這裡的街道好像和人間無異,唯一的區(qū)別就是街上來來往往的不是人,而是各種各樣的鬼。有的舌頭拖在地上,有的把頭拿在手上,有的頭長在背面,還有的懸浮在空中沒有腿……
“如果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是鬼怎麼辦?”從小聽?wèi)T了鬼故事,在沈秋怡的印象裡,鬼都是屬於那種沒事找事要折騰人的壞傢伙。
“不會。夫人您身上有鬼君的印記,有陰氣掩蓋,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你是人類。”鬼女竹陰答道。
“……哦。”印記?什麼印記?
看著滿街的店鋪地攤,沈秋怡尋思著,要不要給鬼王買個禮物刷一下好感?不過她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這裡賣的東西看起來都有點奇怪。
沈秋怡走進一家首飾鋪,一眼就看見了放在最顯眼處的一串項鍊,是一顆顆有乒乓球那麼大的珍珠穿成的。店主是一個臉色灰白的鬼老頭,悄無聲息地飄了過來。
沈秋怡按捺不住好奇心,把它拿到手裡,卻發(fā)現(xiàn)觸感不像珍珠那麼硬,但也不算軟。可是沈秋怡只看了一眼,就嚇得一把將它丟回了遠處。
“……這,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