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沈秋怡和往常一樣在半夢半醒中,憑藉頑強(qiáng)的意志力和自己作著激烈的鬥爭。“六點(diǎn)鐘必須起牀,今天還有通告……”
她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下意識地擡起左手腕去看手錶,然後眼睛一閉又想睡。
哎,等一下,老孃新買的江詩丹頓呢?!
家裡進(jìn)賊了?
沈秋怡終於把眼睛睜開了,一屁股坐起來,剛想喊女傭的名字,卻忽然愣住了。
臥槽,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二小姐,您醒了。”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長得極爲(wèi)標(biāo)緻,恭敬地站在牀邊,頭壓得很低,好像不敢看她。
沈秋怡警覺地看了她一眼,往牀裡面坐了一點(diǎn),然後坐在牀榻上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看不出是哪個朝代,房間的陳設(shè)看起來像是間閨房。
沈秋怡懵了一下,我是在拍戲還是在做夢?
“王爺吩咐過,今日要跟他進(jìn)京面聖。小姐快些把衣服換上。”
那丫鬟又低著頭說,倉促地俯身行了禮,然後急著快步出去了。
沈秋怡一臉迷惑地看著她把門關(guān)上,才從牀上跳起來。
她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穿著一件絲綢的裙子,像是睡衣。牀邊還放著一套更加繁瑣的服裝,她拎起來翻看了一下,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麼穿進(jìn)去。不過布料的質(zhì)量倒是比劇組裡拍戲用的好多了。
“這他媽什麼情況。”沈秋怡咧著嘴角,把衣服丟在一邊,抓狂的說,“老孃還要趕通告呢!”
“您好,歡迎來到DK-703世界。”
耳邊忽然響起的電子音嚇了她一跳。準(zhǔn)確的說,這聲音是從兩邊同時響起,所以聽起來更像是從她腦內(nèi)傳出的,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沈秋怡連忙回頭,可是沒有看到任何人。
“你,你誰啊?”
沈秋怡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我是DK-703世界的任務(wù)助手,編號爲(wèi)3301。很高興爲(wèi)您服務(wù)。”
“什麼?”沈秋怡皺眉。
“本項任務(wù)的啓動者楊姝雅女士想要轉(zhuǎn)告您:讓你也嚐嚐長得醜沒人愛的滋味,哈!哈!哈!哈!”
電子音毫無感情的斷斷續(xù)續(xù)“哈”了四下。
“……”
沈秋怡知道楊姝雅,一個老輩的女藝人,走的演技派路線,顏值稍微差了點(diǎn),如今年紀(jì)大了更是不行了,這兩年,曾經(jīng)的一代影后,她連戲都快接不到了。
前段時間她們倆還一起上熱搜了,原因是她們一起參加了某電影節(jié)的活動,剛剛斬獲了該電影節(jié)影后的沈秋怡和前輩楊姝雅同框合影。
就是這張合影引發(fā)了爭議。四十五歲的楊姝雅和二十四歲的沈秋怡同框,網(wǎng)上一邊倒地嘲諷楊姝雅老,醜,皺紋多。
本來要是楊姝雅充耳不聞,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偏偏她非要去下水摻和一腳,發(fā)微博怒懟網(wǎng)友,矛頭直指沈秋怡的粉絲,並暗諷沈秋怡整容和靠臉上位。
當(dāng)紅影后沈秋怡的粉絲可不是好惹的,立即攻陷了楊姝雅的微博,甚至還有人蹲點(diǎn)到她家門外叫罵。這件事最後以楊姝雅扛不住,髮長文道歉而告終。沈秋怡得知後也表示了諒解。
沒想到,楊姝雅還是要把這筆賬算在她頭上,不依不饒,居然動了這種歪腦筋報復(fù)她。
沈秋怡確實打小就長得漂亮,說沒有因爲(wèi)這份漂亮得過便宜,那是不可能的。從小到大,遇見的所有老師,家長,領(lǐng)導(dǎo),導(dǎo)演都不由自主地向著她。
不過沈秋怡捫心自問,也從沒有沒有恃寵而驕。
她母親當(dāng)年也是一代美人,年老色衰,被丈夫拋棄,最終只落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沈秋怡知道,色相這些都是靠不住的,於是她平時勤學(xué)好問,苦練演技,最終斬獲了影后的頭銜。
沈秋怡在這房間裡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看見鏡子。於是她端起了桌上的茶碗,掀開蓋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還是那張最熟悉的臉。
她以爲(wèi)系統(tǒng)應(yīng)該會把自己變得很醜,可她的相貌居然還是和以前一樣。
真奇怪。她合上杯蓋,把茶杯放下。
“有人嗎?”她朝著門的方向問道。
沒有迴應(yīng)。她再問了一遍,還是沒有迴應(yīng)。那個丫鬟可能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於是沈秋怡穿著睡衣,自己打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好像很冷清,也沒人打掃。兩邊的走廊也很狹窄。
剛剛那丫頭說什麼王爺,她還以爲(wèi)這裡是什麼王府,現(xiàn)在看看,想來應(yīng)該不是了——除非這王爺是個廉潔模範(fàn)。
沿著走廊一直走,都沒有看到人。沈秋怡走到走廊的拐角,正要轉(zhuǎn)過彎去,卻聽見了有人切切私語。
走廊轉(zhuǎn)角的另一側(cè),有個房間的門開著,裡面兩個丫鬟正在聊天。
“青青,你真命苦,要給那麼個醜八怪當(dāng)丫鬟。”一個紅衣服的丫頭說。
“要不是王爺給我三倍的工資,我纔不幹呢。”
沈秋怡聽出這聲音是剛纔房間裡那丫鬟的。
“也真是奇怪,我們夫人那般傾國傾城的美貌,當(dāng)年可是能與當(dāng)今第一美人金夫人相提並論的,怎麼會生出這麼個醜八怪來。”紅衣丫頭又說。
“你聽說了嗎?她呀,一出生,當(dāng)時就把夫人活活嚇?biāo)懒耍 鼻嗲嗾f。
“嚇,有這種事?”
“我聽那產(chǎn)婆說的。夫人根本不是害產(chǎn)病死的,她把孩子抱過去給夫人看,夫人登時就兩腿一蹬……”
“嘶——好嚇人。我不想再看到她了。她堂堂王府二小姐,怎麼長得比我們這些下人還不堪入目。要我說呀,這小姐不如讓給我當(dāng)……”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秋怡聽得雲(yún)裡霧裡。自己的長相不是沒變嗎?難道有這麼醜嗎?
那青青忽然神神秘秘地又說:“我聽說啊,她不是王爺親生的。”
“啊?會有這等事?”
“是啊。柳媽說,夫人當(dāng)年去石靖山參加祭天儀式,在山腳歇息了一下,忽然就沒影了。大家分頭找了很久,最後在一個野人的洞穴裡找到了。夫人的衣服全都破了。從石靖山回來,夫人便有了身孕……”
“嚇,我說她怎麼長得那麼駭人,這麼說她根本不是王爺?shù)难},是劣等野人的後代!”
“噓,這話可千萬不能讓別人聽見了,要掉腦袋的。”
“……”
沈秋怡聽到這兒,終於忍不了想走了。我活了二十四年,別人就算不說我閉月羞花,但連黑粉都承認(rèn)我正常顏值還是有的。如今就被這兩個丫頭這樣污衊。
沈秋怡哼了一聲,也不想跟她們問話了,轉(zhuǎn)身回房去。還沒走幾步,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自己房門外,有個老媽子小心翼翼地在探頭探腦。
“你找誰?”忽然有人從她身後出現(xiàn),老媽子好像嚇了一跳,等她回頭看清楚來人是沈秋怡,好像嚇了更大的一跳,手都哆嗦了起來。
“我我我——小姐王爺在找你。”那老媽子痛苦地別過臉去不看她。
“你叫什麼名字?”
“柳媽。”老媽子還是盡力低著頭。
“幹什麼一個個都不看我,老孃就這麼醜嗎?啊?!”
她們一個個這態(tài)度,可把沈秋怡氣壞了。
“……沒沒沒有,小姐。”老媽子說。
“切。”沈秋怡翻了個白眼,真沒誠意,“那你幫我把衣服換了。”
“諾。”
柳媽跟她進(jìn)了房間哆哆嗦嗦地幫她換了衣服,幾乎是用兩個手指掂著衣角,好像她有什麼傳染病,生怕碰到她。
好不容易把繁瑣的衣物都穿好,柳媽又拿出一塊麪紗。
“小姐,王爺吩咐了必須要帶上。”柳媽哆哆嗦嗦地說。
沈秋怡接過了看了一眼,這不是一般那種輕薄的面紗,而是比加厚棉口罩還厚的面紗,把臉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一點(diǎn)都看不見。
沈秋怡嘆了口氣,乖乖帶上了口罩。
沈王府正廳,一個穿金戴銀的老男人正愁眉苦臉的坐著,用手裡的摺扇不停的敲著膝蓋。二夫人款款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勸解。
“聖上說的在理,與其讓她受這罪,倒不如……”
王爺把手裡的扇子往桌上一扔,沉沉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我今日帶瀟兒面聖,向他再求求情。”
二夫人無奈地?fù)u搖頭。
“聖上心意已決,恐怕……”
沈秋怡跟著柳媽在王府裡繞了一大圈,才走到正室。
柳媽在門外站定,沈秋怡走進(jìn)去,看見一個駝背的中年男人,穿金戴銀,坐在主座。她感受到了原主的記憶,知道那就是唯一對她還算不錯的沈王爺,於是乾脆喊了一聲。
“父親。”
“瀟兒。”
男人驀然擡起頭,一旁坐著的太太打扮的女子卻用手巾捂著臉轉(zhuǎn)到一邊,不願意看她。那是她二孃,王爺?shù)亩蛉恕T饔洃浹e她是個典型的惡毒後媽。
“……”
和那男人對視了一樣,沈秋怡不禁在心裡流淚。這位王爺長得其貌不揚(yáng)。不過既然親爹不嫌棄自己的長相,禮尚往來,她也不想嫌棄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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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過了兩秒鐘,王爺居然也把頭別開了,咳了一聲。
“瀟兒,上車吧,我?guī)闳ゾ┏恰!?
“……”
王爺好像很迫切,當(dāng)即就起身。沈秋怡跟著王爺穿過王府,身後跟著一衆(zhòng)丫鬟小廝。
沈秋怡這才發(fā)現(xiàn)這王爺也不怎麼廉潔。王府裡其他地方都建的窮奢極華,就她住的院子跟個廉租房似的。
王府面積很大,走了有一會兒,纔看見大門。小廝拉開大門,王爺從正門出去了,沈秋怡正要跟著走,忽然被管家攔住。
“小姐,這邊請。”
這是要她走偏門。沈秋怡嘆了口氣,怎麼這麼多規(guī)矩。
門外停著一隊馬車,丫鬟們給她掀起了車簾,沈秋怡上了車。王爺走到了她車外,對她說:“瀟兒,見了聖上,你一定不要把面紗摘下來。你的終身大事一定要好好把握。”
什麼?難得這是要把她嫁給皇帝嗎?
沈秋怡想起自己以前演過的宮鬥劇,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她此刻只希望皇上不要長得太嚇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