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豁牙子躺在六七米外的樹下,渾身是血,手裡還死死的抓著已經(jīng)炸開了膛的步槍,步槍的頭都炸成喇叭花了。
我衝過去,他一張嘴就吐血,看著我說不出話來,我看著這一灘爛泥一樣的人呢,急的直抓腦門。拍了自己好幾個巴掌才稍微鎮(zhèn)定一點。立即開始解張豁牙子的衣服。
衣服一揭開,我就一陣反胃,只見他身上竟然全是口子,都是被巨蟒在灌木中快速拖動造成的,好在他身上本來就全是傷疤,皮膚相當堅硬,傷口都不深。
我掏出水壺,想給他清洗傷口先,他就艱難的舉起一隻手,往我身上塞,嘴巴艱難地動著。
我拿過來一看,是他的指北針,在這麼劇烈的拖動下,他的揹包都被甩脫了,這東西竟然他能拿著沒有掉。
指北針上全是血,但是還能看到他做的記號,和夾角標尺,他艱難的發(fā)出了一聲:“找老成……小心……蛇會……”就渾身痙攣,再也說不出來。
“蛇會什麼?”我不知道他的意思,不過沒意義了,不由罵了一聲,把指北針拿過來放進口袋,讓他不要再說話了。他一下吐了好幾口血,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我心說怎麼會有這麼執(zhí)著的人,一邊草草的用水沖洗了他的傷口,然後翻起他的揹包,從裡面拿出抗生素給他注射進去。
一邊的劉津赫已經(jīng)緩了過來,一瘸一拐地捂住傷口靠過來,問我情況。
我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情況,我甚至不知道張豁牙子能不能救活,但是我根本沒有勇氣去求證這些。只能盡力去救他。
劉津赫也用水壺清洗了傷口,給自己注射了抗生素,我們把張豁牙子搬到蛇屍的邊上,我就坐倒在地上,開始給他做全身的檢查。
四肢都有脈搏,而且並沒有虛弱的趨勢,我不由鬆了口氣,但是不敢放鬆,立即翻找他的全身,一路上流了這麼多血,很有可能是動脈出血,我必須找出那個傷口,如果不處理,肯定會失血而死。
最後我在張豁牙子的左大腿後面找到了那個傷口,簡直深的可怕,不過竟然已經(jīng)止血了,結(jié)了很大一塊血茄,上面全是碎葉子,可能是在被拖動過程中,張豁牙子情急之下做的措施。
這個傷口必須清洗縫合,不然會感染,到時候這腳就不能要了,但是我們身邊沒有處理傷口的設備,全部輕裝掉了。
這一下,我們確實必須和老成匯合了,而且真的是越快越好。
我拿出張豁牙子給我的指北針,擦掉上面的血跡,想找到方向,可是上面的刻度我完全看不懂,給劉津赫,劉津赫也搖頭,我拍了一下腦門,罵自己當時幹嘛不多點心思學一下。
劉津赫也筋疲力盡,完全沒有力氣折騰了,道:“得了,現(xiàn)在只有等天亮了,到你老成那兒只不定還需要多少時間,咱們?nèi)硎?
血,很容易招東西來,還是就在這裡待著安全,而且不給張豁牙子緩緩,他恐怕也經(jīng)不起長途跋涉的折騰了?!?
我看了看張豁牙子,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要是我受了這麼重的傷肯定掛了,這傢伙的意志真是沒話說。不過確實,這傷實實在在,搬動他可能真的不行。於是整了一片空曠的地方出來,暫時將張豁牙子安頓好,我看了看錶也快天亮了,心裡祈禱他一定要頂住。
我脫掉衣服給張豁牙子蓋上去取暖,一下子我也有點緩不過來,如此疲勞之下又經(jīng)過了這麼劇烈的搏鬥,我感覺人有點虛脫。
我就坐下來喘氣喝水,劉津赫把張豁牙子的槍撿了回來,給我看,道:“這傢伙是個爺們,他拿東西堵了槍眼,讓槍在這蛇喉嚨裡炸膛了,把這蛇的脊柱給炸斷了,否則,還真的不容易的那麼弄死它。”
我想著就奇怪,之前在峽谷裡,張豁牙子槍槍要害,幾乎把它的腦袋都打爛了,本以爲它死定了,沒想到這蛇竟然還沒死,還能襲擊我們。
劉津赫道:“這種大蛇智商很高,恐怕是之前給張豁牙子打了好幾槍,記住了張豁牙子,一直在追蹤我們,等機會要報復我們?!?
我一邊把火把甩甩亮,站起來去照蛇的屍體,仔細去看就發(fā)現(xiàn)這蛇真是大,簡直像龍一般,就是這麼看著還是感覺到自己背脊發(fā)涼。
蛇全身都是褐金色的大鱗片,一片有巴掌大小,最粗的地方簡直有柏油桶那麼粗。身上有很多的傷口,有的都腐爛發(fā)臭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蛇頭的地方,用火把去照,就發(fā)現(xiàn)那蛇的舌頭竟然還在動,顯然還沒有死絕,整個蛇頭幾乎被打開了花,黑色怨毒的眼睛反射出火把的光芒,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龍。蛇的脖子處,就是槍炸膛的地方,出現(xiàn)了好幾個破口,肉全翻了出來,血流不止,已經(jīng)淌了一地。
這蛇沒有這麼容易死透,說不定還能活過來,怕它突然再爆起傷人,劉津赫掏出砍刀,準備將蛇頭剁下,但是砍了兩下,這蛇身上連個印子都沒有。
拿砍刀在蛇的鱗片上劃了兩下,才發(fā)現(xiàn)這些鱗片堅硬的要命,簡直好像盔甲一樣,劉津赫湊近蛇的傷口,就發(fā)現(xiàn),這蛇竟然長了兩層鱗片,皮糙肉厚,難怪張豁牙子怎麼打也打不死。
從傷口附近掰下兩三片巨鱗,劉津赫道這能拿回去吹牛,絕對能幹倒一大片,說著就放進兜裡。我讓他弄乾淨點,蟒蛇的鱗片下面經(jīng)常會有寄生蟲。還沒說完,劉津赫就哎呦了一下,手腕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
翻過來一看,我發(fā)現(xiàn)一隻蜘蛛一樣的小蟲子咬在小臂上,我們都見過這蟲子,是一隻草蜱子。我用火把靠砍刀,順手就把它燙了下來。這時候,自己的褲襠裡一疼,用手一摸,一下也摸出一包血。
我頓覺不妙,火把往地下的灌木中一靠,就發(fā)現(xiàn)我們
站的四周的灌木上,竟然已經(jīng)爬滿了這種恐怖的蟲子,有的已經(jīng)爬到我們裸露在外的小腿上。
草蜱子嗜血成性,肯定是被這裡的蛇血吸引過來的,這林子裡草蜱的數(shù)量太恐怖,而且顯然已經(jīng)餓昏了,全部朝這裡聚集了過來。
我把火把放低,將四周的灌木上的草蜱燒了一遍,腳上又被咬了好幾下,這時候沒時間來處理了,只好任由著,想辦法突圍。
劉津赫用炸膛的槍臨時做了一個火把,我們用火逼開它們,將張豁牙子擡了起來,一看,張豁牙子的背部已經(jīng)全部吊滿了血瘤子,剛纔就應該已經(jīng)被咬了,背部壓在草下沒發(fā)現(xiàn)。
劉津赫立即用火把去燒,一燒掉下來一大片,接著我們拖起張豁牙子的揹包,就急急離開。
幸好張豁牙子的血已經(jīng)止住了,沒有招惹來更多的草蜱,回頭看的時候,就看到,巨蟒的屍體已經(jīng)完全被黑點覆蓋,很快這東西就會和在峽谷中看到的那具蛇的骸骨一樣被吸的只剩下一層皮。
“評四害的時候沒把這東西評上,真是委屈了它。”劉津赫看著就咋舌道。
我們一路擡著張豁牙子,來到一處沼澤邊,怕我們身上的血跡再次吸引來那些草蜱,就用水把我們身上的血和張豁牙子的揹包全部洗乾淨。洗著洗著,天就矇矇亮起來,黎明終於來了。我看著天上透出來的白光,欲哭無淚,這是我在這裡度過的第二個黑夜,如果有可能,我實在不想有第三個。
劉津赫又問我往哪裡走比較好,我掏出指北針,爬到樹上,想學張豁牙子的做法。
晨曦的光線昏暗,欲亮不亮的樣子,我爬上樹後,突然就聞到了一股極度清馨的空氣,精神不由爲之一振,這個鬼地方,要說還有什麼好的話,早晨應該算是唯一能讓我心情一蕩的東西,這大概也是因爲這裡的夜晚實在太可怕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剛想往四周觀瞧,忽然我就驚呆了,我一下發(fā)現(xiàn)眼前無比的寬闊,在我的前方,不過五六十米的地方,赫然出現(xiàn)的一座巨大的神廟似的黑色遺蹟。
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我的這種感覺,我原本以爲我會看到大片的樹冠,和以前看到的一樣,這突然出現(xiàn)的龐然大物讓我一下子無法思考。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如果我不是在這個地方爬上樹,我可能會一直前進,從這座神廟的這麼近的地方擦肩而過。
和以前看到的遺蹟不同,這座神廟完全是一個整體,是一座巨大而完整的多層建築,在現(xiàn)在的光線下看不到全貌,但是感覺規(guī)??赡苓h不止我們看到的那麼大,而且看輪廓,保存的比雨林裡的廢墟要好很多。整片我能看到的遺址中只有少量的地方有雜草和樹木,我看到了久違的大片的乾燥巨石。神廟廊柱和牆壁上西域古老的浮雕在這個距離看上去就像巨石上細小的花紋,讓人感覺無比的神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