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趕緊到後面的櫃子裡數(shù)出了足夠的銀票，賈政確認(rèn)無誤後交給齊靜賢。
“地契呢？”齊靜賢使蓮桃將銀票確認(rèn)再三，依舊不依不饒。
“地契……”鳳姐推了一把鴛鴦：“還不快去拿，你要看瞅著老太太被氣過去嗎！”鴛鴦猶豫片刻，終究特地契拿出交給了齊靜賢。賈母昏沉間聽聞地契也被拿走了，不覺只道自己今日算是真真大敗，敗在了這個傳說中常常唸佛不問世事的女人手裡……
“這不就結(jié)了！”靜賢一掃剛剛氣憤的模樣：“如此，我便回去了！這忙亂的，免了送吧！”一記白眼，帶著丫頭婆子走了出去。賈家衆(zhòng)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此刻有人來報大夫已經(jīng)候座門外。
“對了！”走到門口的齊靜賢轉(zhuǎn)頭笑道：“我可是要連同這手諭一起報官備案，想來他日也不會有人說我這地契是假的！”在確定賈母終於被自己氣的翻過去不省人事之後，齊靜賢大勝歸府而去！
“真沒想到太妃還有這一手！”屋頂?shù)男l(wèi)若蘭吃驚程度不亞於那天聽見水溶唱情歌。
“我娘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同是一身夜行衣的水溶無奈道，老媽當(dāng)年一直想拍電影來著，還說自己絕對是實力派，只是因爲(wèi)自家產(chǎn)業(yè)中亦經(jīng)營影視公司，深深的瞭解那個圈子的墮落，這個夢想一直沒有實現(xiàn)。卻沒有想到，穿利這個古代的世界，居然給了她這麼太的揮空間，能把臉皮厚的像樹皮一樣的賈老太太氣吐血！這又豈能是一般人做到的！
二人趕在太妃之前回去，因此齊靜賢一回到王府便看見了兒子正在繪聲繪色的向黛玉學(xué)著自己剛剛的英姿，一身淺黃家常衣衫的黛玉只歪在錦墊邊，拿了團(tuán)扇掩在嘴上，竊竊嬌笑著，弄得傘柄的粉色流蘇一抖一抖。
“好你個落小子！明日裡全城皆會言你娘我可是今日打了雞血的，卻不想真正打了雞血的此刻卻站在玉兒面前賣弄！”鬧騰了許久的齊靜賢，還沒有轉(zhuǎn)回溫柔的感覺。
“伯母！”黛玉一見，趕忙起身上前拉著靜賢塵到榻上：“今日因爲(wèi)黛玉的事，伯母您真是……辛苦了！”
“娘！您真是太厲害了！兒子佩服！佩服！”水溶扭過一張椅子，坐在塌前，滿眼的欽佩之意。
“要不是那賈家自己除了黑心的蛀蟲，我卻還沒得揮！”靜賢得意的摟著黛玉：“不過，玉兒啊，打這事便能看出那賈家真的是一富子的黑心狠！不要說那老太太被氣的吐血是她罪有應(yīng)得，便是日後那府裡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心軟纔好！”
“伯母多慮了！”黛玉不明白靜賢話中有話，只軟軟的靠在她的懷裡道：“當(dāng)初入賈府，哪個不知老太太是疼我的，衆(zhòng)丫頭婢子們那傳言都上了天，皆道我一年做一個荷包那老太太還要新疼。只那嫁妝銀子沒個一兩年便用盡了，我在賈家開始步履維艱。想來起初那一點子的疼愛只不過是看在銀錢的面子上罷了……但凡他們有一點點的悔過之心，亦不會利用太后來給王府施壓，竟想將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園子來混當(dāng)八十幾萬的欠銀……”
“玉兒纔不會心軟，剛剛過到那邊去的時候，更是差點失了性命呢！”水溶至今想起來還在氣憤，好懸啊！若是玉兒再晚點找到他，怕是……
“爲(wèi)什麼？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快說說！”齊靜賢嚇了一跳，扭著黛玉的手從上到下瞧了個夠，認(rèn)定了無事才稍稍放下心來。
水溶先是從蓮桃手裡接過茶水給靜賢奉上潤喉，而後便將黛玉如何昏倒，如何帶她去看病，社醫(yī)生如何認(rèn)定了黛玉的病情，與中毒的原因等等細(xì)細(xì)說來。
“唉！溶兒緣何不早說！若是一早知道了，今日可要那個什麼王夫人好看！”齊靜賢氣得要命，真想立刻再去一次賈家鬧個人仰馬翻。只因爲(wèi)黛玉美若天仙，只因爲(wèi)黛玉家財萬貫，便把賈家那一窩歹人的骯髒心思全部都勾了出來！謀錢支助賈家的老太太，謀人拉攏忠順王爺?shù)馁Z元春，謀黛玉搭橋靠上賈寶玉的“慧”紫鵑，謀黛玉的性命打通金玉良緣的王氏姐妹！
“飯要一口的吃，帳要一筆一筆的算！”齊靜賢輕拍著懷中的黛玉堅定道：“娘我養(yǎng)精蓄銳這麼多年，好容易有了兒子兒媳的盼頭，可不能再讓人欺負(fù)了去！”
“只可惜現(xiàn)下毒是在那邊診出的，讓她們少了一項罪名！”水溶遺憾道。
“少了又怎麼樣！難不成溶兒還想經(jīng)官？那可太便宜她們了！”靜賢不贊同的道：“什麼罪名都不用，該死的必須死，該活的死不了……”
“對了，那日還被囚鐵檻寺之時，寶玉來過一次，雖被婆子們欄住，卻也送了藥來，說是薛寶釵命人送進(jìn)來，還叫寶玉不可說出去。只寶玉那沒心肺之人，又如何能保了秘密！”黛玉回憶道，平日裡，水溶一提賈賈寶玉就恨得要死，霸道的請求黛玉不許再叫別人哥哥。如今她已再不用二哥哥的稱呼，而直接稱呼名字。
“哦？快快給我看看！”水溶趕忙道。
“雪雁，雪雁！”黛玉喚了兩聲，卻見荷香閃身進(jìn)來一拜：“回姑娘的話，雪雁姐姐剛剛?cè)ト⌒迈r的水果了。”
“唉？爲(wèi)何她要親自去？”黛玉不禁疑惑起來：“可是院子外的人都睡下了？”
“回姑娘，卻是閣裡的衛(wèi)管事說南粵那邊堂口進(jìn)來了好些個奇怪的果子，要雪雁姐姐擊挑些好的給姑娘。”荷香笑道，連著一段時間，哪裡有雪雁，哪裡便有衛(wèi)若蘭，真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偏偏每次的理由都讓雪雁推脫不得。
“若蘭這小子！”太妃當(dāng)即瞭然，不禁笑出聲來：“改日他老子從山西來京，可是要請我喝喜酒的！”
“這衛(wèi)若蘭衛(wèi)公子，當(dāng)真是那山西按寨使衛(wèi)大人的公子不成？”黛玉皺了皺眉頭，臉上不見喜色。
“正是！玉兒如何選般問？”水溶一聽待會兒有水果，正在一旁洗手，準(zhǔn)備待會兒服侍孃親和黛玉。這雪雁和衛(wèi)若蘭若能成了，本是一件好事，緣何玉兒竟如此反應(yīng)？擦乾了手，坐回塌前。
“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衛(wèi)家公子與史家史湘雲(yún)是有著婚約的，當(dāng)真二人生了情，卻是要讓雪雁做小不成？那史湘雲(yún)……唉……”黛玉沒有再說下去，只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二人的往來她皆看在眼裡，本以爲(wèi)老天厚待雪雁，能得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卻不想自己的擔(dān)心終究變成了現(xiàn)實。
“當(dāng)真有這事？”靜賢也沒了笑意：“雪雁這個丫頭，確確是個好姑娘，若是做小，連我這關(guān)都過不去！”沉思了一會兒，又道：“溶兒，有空去若蘭那裡透透，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若也是真心待雪雁，便叫他自己那邊拎清了再說話。”
“是！娘，我知道了。”水溶點點頭應(yīng)下，的確很該問問那衛(wèi)若蘭的意思，愛屋及烏，他也很希望雪雁能有個好的歸宥，但看那幾日她拼了命的護(hù)著黛玉，這姑娘一準(zhǔn)差不多了。
“姑娘！”正說著，荷香打起簾子，雪雁端著果盤走了進(jìn)來給三人見禮，而後笑道：“這果子可是沒有見過，聞起來香得很，皮卻是厚的！”水晶盤子裡，放了七八個手掌大小的芒果，擦得十分乾淨(jìng)：“若是沒個人指點著，怕是要吃得一嘴澀了！”
“這般說來，雪雁已經(jīng)吃了一嘴澀了？”黛玉笑著打趣，伸手取過一個顫了顛，還真不小。黃澄澄的顏色，沒有一點點瑕疵，頭裡隱隱泛紅，香氣撲鼻，讓人食慾大動。
雪雁臉一紅，只拿出小銀刀來欲破皮。剛剛給姑娘挑了幾個，剩下的衛(wèi)若蘭送了她一個，聞著不錯，以爲(wèi)與蘋果差不多，洗乾淨(jìng)便一口咬了下去，不想澀的直吐舌頭。衛(wèi)若蘭笑的不行，又換了一個用刀子削了給她吃，被雪雁連皮咬的那個，則進(jìn)了他的肚子。
“沒想到這邊也有芒果！”黛玉驚詫道。
水溶拿過雪雁手中的，直接像香蕉一樣剝開：“玉兒不喜歡用刀子削的。”記得在那邊時，每次吃芒果，都是他親手剝好了給黛玉吃，在這邊也不能例外，又剝了一個放在齊靜賢手裡。
“呀！姑娘認(rèn)得這東西？”雪雁太驚小忙的，自小同姑娘一起長大，她怎麼沒見過。
“是啊！就在那半年裡……”黛玉用絹子墊著芒果端詳著，憶起了在現(xiàn)代社會的點點滴滴。
“姑娘那半年裡沒有受苦，便是最好了！”雪雁看到黛玉的模樣，很是欣慰，就算是有了自己的照顧，姑娘能不能在鐵檻寺那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中過冬，還真不敢確定。雖不知道那半年姑娘到底去了哪裡，總之只要不受苦，她就阿彌陀佛了！
“雪雁，過來！”靜賢招了招手，將桌邊的雪雁唾至身前問道：“好丫頭，可還有什麼親人在蘇州？”
“回太妃的話！奴婢是林家的家生子，父母早亡，蒙老爺不棄，親自教養(yǎng)以令奴婢陪伴姑娘。”雪雁微微屈膝行禮，恭敬的回答道。
“好好！”靜賢品度了一件子微微點頭，不愧是玉兒身邊的丫頭，便是長相普通，卻也從內(nèi)到外的散出一股子書卷氣：“可讀過什麼書？”
“回太妃，奴婢隨姑娘認(rèn)得些字罷了……”雪雁臉一紅，只覺得自己與姑娘相比，實在粗鄙的很。
“很是不錯！”靜賢拍了拍她的手，知道雪雁怕是不止“認(rèn)得些字”，終究謙虛了：“好了，日後在這北王府，便如同在自己家中，切莫讓自己委屈了！”
“是！太妃娘娘……”雪雁鼻子一酸，淚光泛出。雖然只有幾日的功夫，她也知曉眼前的太妃與王爺那是鉚足了勁兒的疼姑娘，只沒想到太妃亦是如此厚待一個丫頭下人，不要說竟然給自己安排了兩個得臉的丫頭侍候，便是將王府前稱作“家”，確確讓她心中忽而踏實了。
“雪雁可是沒事盡招我的眼睛，還不快去把那日寶玉進(jìn)的藥盒子拿來。”黛玉眼圈亦是紅了，兩個女孩子，多年來可是真的找到了，家……
“是！”雪雁垂退下，轉(zhuǎn)身臨出門抹了抹眼睛，自回房去取藥盒了。
“孃親可是想……”水溶一眼瞥見跟著雪雁方向而去的那個影子，想來定是又去搭話了。
“嗯！”太妃點點頭，狠狠的咬了一口芒果：“若是那衛(wèi)若蘭當(dāng)真是一心待雪雁，我這個熱心人可是要幫上一幫的！只不過今日一過，太后知道我騙她的手諭來折騰賈家，接下來一定要明裡暗裡的報復(fù)了，他們倆這事，可以先放一放。”斟酌著言道。
“伯母，玉兒能做點什麼？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爲(wèi)玉兒所起，如今卻只能眼看著伯母與溶哥哥爲(wèi)我的事奔波歷險，我……”黛玉低頭軟軟的道，言語中亦有無盡的無奈。
“玉兒！”水溶伸手拉住黛玉的手，給老孃扔了一個眼神過去。齊靜賢不再提那些事，只辦了個鬼臉，道：“玉兒很不想很多，我可是好容易有些個玩物，有趣的緊！”
“玉兒，我進(jìn)你回去吧，很晚了。”水溶溫柔的直把靜賢冷出一身雞皮疙瘩。
“嗯。”想來太妃忙活了一天，定是累的不成，黛玉起身與水溶一同辭別，而後慢悠悠的向水溶的院子走去。不對，如今卻是黛玉的院子，水溶早已經(jīng)被太妃攆去待成親才能搬回來。
白日萬里無雲(yún)，黑夜月朗星稀，漢白玉磚嵌著顆顆程亮的琉璃珠子，在銀色的月光下似銀河一般璀璨，很不必朦朧的宮燈指引，便是黑夜，亦是各色分明，幾個小廝與雪晴雪瞳遠(yuǎn)遠(yuǎn)的在後面跟著，不敢太快或太慢。
“玉兒。”水溶先出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靜謐。
“嗯？”黛玉小腦袋裡正混混沌沌沒有個頭緒，忽而被水溶的呼喚引去了注意。
“何爲(wèi)夫妻？”沒頭腦的，水溶忽然冒出這樣的問題。
“嗯？溶哥哥緣何要問這個？”黛玉停住腳步，不遠(yuǎn)處一個小湖，只隔著二十餘步的草坪，湖面晚風(fēng)輕拂，倒映著對面的燈籠，泛出粼粼的波光，隱約的，還可見那幾對白日暢遊嬉戲的鴛鴦，如今皆交頸睡在湖邊棚子裡的草窩中。草坪隨風(fēng)一陣細(xì)碎的唰唰聲，直教人心曠神怡。
“玉兒先回答我，何爲(wèi)夫妻？”一同看著夜景，水溶的手撫上黛玉肩頭，月光傾駕在這一對璧人的身上，恍惚有飄然欲仙之感。身後遙遠(yuǎn)跟著的下人丫頭們知道主組停下來有悄悄話要談，趕忙看向四處，假裝沒看見，反正這府裡安全的緊，不會有什麼刺客一類的。
“夫妻……”黛玉沉吟了一會兒，道：“生生世世相互扶持，歲歲年年同甘共苦，寧得一人心，白不相離……”
“還好還好！我還真怕日後有了什麼事情，玉兒不管我呢……”水溶笑著似乎鬆了—口氣。
含羞啐了他一口，黛玉輕道：“既言生死與共，何來不管不顧之理……
“玉兒……”水溶手腕子上輕輕用力，將黛玉攬入自己的懷中，低吟著：“既如此，再也不要說什麼麻煩了，辛苦了之類的話好嗎？爲(wèi)了你，我連命亦捨得，相信玉兒對我亦是如此…”用臉輕輕磨蹭著黛玉的髻，呼吸那一縷馨香：“我就是你的，孃親更是玉兒的孃親，不論是爲(wèi)玉兒出氣也好，討債也罷，都是分內(nèi)之事。若是玉兒總是糾纏在心，便是信不過我了……
“哪個又說信不過你！”黛玉急切的轉(zhuǎn)過身子，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略帶責(zé)備的看著水溶，卻片刻又側(cè)過臉去不理，怨嘆：“沒得叫人寒了心呢……”
“既信得過我，便不要再擔(dān)心，作爲(wèi)你的相公，爲(wèi)娘子出氣這點子能力還是有的！”伸出手輕撫著黛玉的下領(lǐng)，擡起。四目相對，在這曖昧的月光下，眼波流轉(zhuǎn)，微微顫動。在對方的眼睛裡，清楚的印著自己的影像，就好比是，印在了心裡。
“啪”，輕輕一聲，打掉了水溶的手，黛玉輕撫著燙的臉：“哪裡來的什麼相公娘子的，哥哥混說呢……”言罷便要繼續(xù)往回走去，不想?yún)s被水溶牢牢箍在自己的懷裡。
“你若是不承認(rèn)，我只好蓋個印章。”一手撫住她的頭，一手?jǐn)堊∷睦w腰，滾燙的吻，吻向黛玉的嬌脣。只黛玉卻飛快的偏了臉去，水溶只吻到了脣角，不禁固執(zhí)道“玉兒還敢躲藏！不行，要重來！”
“纔不要！”水溶不依不饒的欲重新吻過，不想腳上被踩得一疼，趕著懷抱鬆了的時機，黛玉已掙脫開，一手輕執(zhí)團(tuán)扇掩住最，一手拎著裙邊匆匆住回走。
“玉兒不乖！我可是要做大灰狼啦……”嗷嗚一聲撲過去，直把黛玉捉住，二人笑鬧著滾到草坪上，驚醒了湖邊的熟睡的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