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水溶擡起眼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卻在心底不斷的回憶著紅樓中所言有關黛玉病癥描述的細節(jié):“的確從未看過西醫(yī)……”
“那麼,請恕我直言,少爺,林小姐過去常用的是什麼藥?爲什麼竟然與她的體質相左?而且一用就是這麼多年?”如果杜醫(yī)生一開始只是對於貧血之事感到不可思議,查出中毒的他卻是萬般震驚。看樣子林小姐也是個高門名媛,可爲什麼竟然會營養(yǎng)缺失,家人還由著那庸醫(yī)胡亂醫(yī)治?
“如果是多年的話……唯有可能的,是一味叫做人蔘養(yǎng)榮丸的中藥。”水溶從牙縫中擠出話語,拳頭捏的咯咯直響,恨不得一下子穿回古代,將那賈家的人一個個抓起來嚴刑拷問!
“人蔘養(yǎng)榮丸?”杜醫(yī)生一愣,這個名字似乎在《保命歌括》卷十二上看到過,當初因爲此藥名與紅樓夢中的一種中成藥名一致,還仔細研究過所列成分,的的確確是滋補溫補氣血的好藥,。能被豪門聘用並知道這樣古典藥方的人必不是普通之輩,卻爲何配出的藥竟吃出了毒素?難不成此養(yǎng)榮丸非彼養(yǎng)榮丸?
“先不說這個!玉兒的病,要怎麼醫(yī)治?”水溶“啪”的將活頁夾扔在一旁:“不用繞彎子,實話實說。”
“這個目前看來沒有問題,只是毒素沉積已久,已經影響腦神經,開始出現眩暈的癥狀,不過以海寧中西兩部的醫(yī)療手段,找出解法應該不難。只是少爺切記不要再讓小姐用那藥,否則必然雪上加霜。”
“杜醫(yī)生,多年來,我都是由您來照顧身體的,自然對您無比的信任……”水溶起身踱到窗邊,醫(yī)院外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子與匆匆趕路的行人反而攪得他心中更亂。
“是的,少爺!杜某也時刻記得水家的恩情,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杜醫(yī)生恭敬道。
因西化的社會模式與生活愈演愈烈,杜家二十幾世傳承的中醫(yī)也逐漸走向沒落。那時,爲了不讓杜家先人“國醫(yī)聖手”的美譽最終流於濁浪。十八歲的杜憲航一邊苦苦維持著掛著杜家老字號招牌的中醫(yī)診所,一面趁夜打工補貼。即便這樣,還是無法擺脫因越來越多的西醫(yī)診所的壓制。而人們似乎更喜歡有點毛病就打個針,輸個液,而不再相信老祖宗保留下來的苦口良藥。
直到一日他在酒店打工做服務生時,遇到了因舊癥突而昏厥的宇上集團的廖總,就在大家亂做一團叫救護車時,憲航只用黃酒推拿了三分鐘,人便轉危爲安。廖總醒來後以二十萬的支票感謝他卻被拒絕,只道醫(yī)者父母心,不可以見死不救。廖總心粗,只顧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感謝救命恩人,而真正注意到他醫(yī)術功底深厚的卻是與廖總談生意的水父。
幾日後,瀕臨倒閉的杜家醫(yī)館收到了一筆救命的款項,並承諾將杜家醫(yī)館改爲杜氏中醫(yī)分部併入海寧醫(yī)院,水家承諾永遠不取消此部,年終紅利均分,並擇機將其歷史揚光大。條件卻只是要杜憲航兼職水傢俬人醫(yī)師。
當初不知多少人曾經來找過他,但只是想出錢買下杜家這塊招牌然後製藥生產,卻無一人實心實意的重視中醫(yī)。如今好馬遇到了伯樂,不要說兼職做私人醫(yī)師,只要能夠保留下先祖的傳承,只要自己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鑽研中醫(yī)藥學,便是當牛做馬也毫無怨言!
水家的確實現了承諾,杜氏不但沒有消失,並且越來越知名於社會,杜醫(yī)生也精心照顧著水家父子的身體,絲毫沒有疏漏,更是藉著機會同時學習西醫(yī),使得自身的本領更加全面……
“我不是想說這個……”雖然背對著的水溶言語仍舊是一貫的冷清,卻讓人不敢相信是從一向不甚激動的他嘴裡說出的話語:“現在只求您能治好玉兒,即使是要我的心頭之血,我也絲毫不吝惜!”
“少爺?!”杜醫(yī)生驚呼一聲,立即保證道:“最多一個月,林小姐一定會痊癒!我還能查出致病的原因,請您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您……玉兒,是我的命……”水溶嘆了一口氣,走向門口卻忽然停住:“玉兒這件事情,除了你我二人,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包括爸爸。他年紀大了,我怕他心急弄壞了身體……”
“我知道了!請少爺放心!”經過了杜醫(yī)生再三保證,水溶總算放下了一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