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晗婼醒得早，天大亮。
叫她驚訝的不是又一次沒睡在自己的房間，而是一夜熟睡不曾醒過來。
她已經快要忘記這種睡得酣暢的感覺了，想了半天，竟然都記不得昨晚上是什麼時候入睡的。之前在摘豔樓的時候是第一次睡的這麼香甜，還有是在楚唸的臥房。
餘晗婼想了想，終於將這些歸功於楚念，募然有些心酸，她詢問了多少醫生，也沒叫她的睡眠改善，一個楚念卻解決了全部，解鈴還須繫鈴人，這話果然不假。
餘晗婼還待仔細的回憶，小喚子叫開了，“餘晗婼，你還準備在裡面呆到什麼時候。”
餘晗婼慌慌張張的開了門，小喚子一臉獰笑，“在裡面膩著，餘晗婼你死期不遠了。”
“啊呸呸呸，你這是什麼話，我還想好好地活著呢。”餘晗婼噴他。
小喚子沒搭理她，扔了銀子說道：“去買宣紙。”
餘晗婼接了銀子說道：“這宣紙用的也忒快些了吧，昨天才去定的，再說這平日裡都是一次性跟羅碧軒結算，今天怎麼還給銀子了。”
小喚子看了眼她幾十年沒換過的衣服，“逗你的，不用買什麼宣紙，賞你買衣服的。”之後又變成了一臉看死人的模樣離開了。
餘晗婼看那道背影，這是什麼情況，腦子裡都是亂的，要死了？真的太子爺要整她了？
餘晗婼墊了墊手裡的銀子，少說也得二十兩，買什麼衣服纔好呢？
京卞最好的成衣店是天蠶紡織府，手工細膩，驚天布行比較有水準，只賣布，而天蠶紡織府則一貫成衣，餘晗婼打聽了這些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這兩家肯定是一個老闆。
餘晗婼看了眼天蠶紡織府的招牌，就覺得這家老闆肯定是個文藝人，一個蠶字愣是弄出了蠶蛹的摸樣，而門口掛的衣服也絕對是今年流行的式樣。已經入冬了，很有前瞻的賣起了開春的薄衫，餘晗婼忍不住驚歎，這樣的店不火都難。
餘晗婼纔要進去，巷子裡的人影晃動了一下，只有一
下，就叫餘晗婼偏頭去看，一個背影，熟悉的叫餘晗婼咂舌，心裡想著不會的，一路追了過去。
冗長陰暗的小巷，身上的衣服長的叫餘晗婼不停地絆腳，她索性伸手撕掉了下襬，刺啦一聲。
放開身子朝前追去，而每一個路口都只能看見那個背影，那麼像，卻又不能確定。
人都是有賤性的，即便看著明知道有種種可能，還是會對熟悉信任的人給予限度，一定要等到最後一刻，看見對方的背叛，認證，等對方點頭說一句，是，是我做的，纔會死心，纔會覺得真的是自己傻。
餘晗婼一面追一面心裡盤算著，要真是個歹人，她豈不是要倒大黴了，就一個人，還是個女流之輩，還是個弱女子，如果被人咋地咋地，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眼見著拐了好幾個路口，餘晗婼已經生了放棄的心，人影停了。
餘晗婼放慢腳步，緩緩跟了過去。
他轉了個身，朝著牆壁望去，伸手在磚頭上扣了扣，本來平實的牆壁突出了幾塊磚，錯落有致，他抽掉了幾塊，看似符合某一種規律，然後那面牆突然就打開了。
這是芝麻開門麼？
餘晗婼害怕男人進去就再看不見臉，趕忙小步靠過去，就在那一刻，那個男人轉過了臉。
裴笑！
這一次再不會錯了，這個人就是裴笑，那個總是笑瞇瞇的模樣，那個看起來很有喜感的臉，瞬間變成了一張惡魔的樣子，斜著嘴角，寫滿了不屑，對衆生的嘲笑。
餘晗婼步步後退，這是做夢吧，竟然會在裴笑的臉上看見這樣的笑，再不是那個單純的模樣，再不是那個無所謂的表情，而是一臉的陰狠。
她突然很想上前抓住他的手問個清楚，裴笑，這是你麼，這還是你麼？
也許她心裡再明白不過，這就是裴笑，一直都是，只是她沒有看明白。
那面牆緩緩的關上，餘晗婼沒有再去看一眼，可是心裡卻如同吃了鉛般的難過。
順著小巷子回頭，卻
愣是找不到路了，沒成想這巷子竟然這麼深，深的不見蹤跡。
餘晗婼一面走一面覺得想要看見楚念。
她開始奔跑，太陽像是躲在了哪裡不願意再見到她，一切都看來毫無生氣，還有荒涼的內心。
她忘記了這個時代不是追求精神境界，而是純粹的官場和政治，甚至忘記了那個枕邊人，是太子，他會玩權謀，而不是愛情，會用盡所有的手段讓這一切都屬於他。
或許小喚子是對的，太子也許真的用不到她了，有魘舍就已經足夠。
那麼，誰纔是可以相信的？
楚池墨，餘晗婼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知道，即便天塌了，即便換了個年代，她還有楚池墨，還有肖晟玟。
這個巷子就像是北京的四合院，是個圈，四面是沒有人家的牆壁，甚至碰不到人可以詢問，根本就找不到出口。
餘晗婼無望的跪在了地上，她突然記起楚池墨給她的香囊，那個生怕丟了就塞在枕頭底下的香囊，裡面都是薰衣草和甜橙。
是不是今天會死在這裡，就算是被楚念算計，也好過死在這裡無人知曉，餘晗婼大叫：“楚念，你出來，我被困在這裡了，你快出來！”
餘晗婼其實已經就離了鬧市一條街了，她若是沿著一個方向一直走到頭一定能出去的，偏偏她沒有，空蕩的巷子竟然就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叫聲。
於是楚念身邊的內侍餘晗婼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哪了。
起初楚念以爲餘晗婼晚上終究會回來的，便直到睡前才問小喚子，“餘晗婼回來了吧？”
小喚子滿頭是汗，“她沒有，今天一天都沒回來。”
楚念豁然起身，“去哪裡了？”
“早上吩咐她出去買衣服了，就是太子爺纔給的銀子。”
楚念拍桌而起，“胡鬧，你就叫她一個人去買衣服！”
小喚子立即跪倒在地，“我這就叫人去尋，下次再也不敢了。”
楚念一腳踹過去，“還不快去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