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穿’來不久,夏駱凡就曾看見過她。一叢盛開的薔微花下,四十多歲的她,看上去竟嬌美的如妙齡少女一般,突然就讓夏駱凡想到了賈寶玉的那句名言,‘女兒家都是水做的骨肉’。
如此得天獨厚,也難怪會讓閱美無數(shù)的康熙怦然心動,竟連她的出身也顧不得,徑直納了在身邊,還破格冊立爲(wèi)妃。遍翻清宮歷史,也再找不出第二個獲此殊榮的女人。想來當(dāng)年,康熙是真的很喜歡過她的吧。可是如今呢?
夏駱凡靜靜的看了她半天,才突然開口,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道:“娘娘如今的做法,是存了心的非逼著要萬歲爺與八阿哥父子反目,纔開心是不是?”
良妃‘騰’一下睜開雙目。那樣孱弱的身子,可目中迸發(fā)出來的光芒,卻冷得滲人。
夏駱凡只淡淡一笑,緩緩道:“娘娘您也不用這樣看著奴婢,奴婢自覺並沒說錯什麼,明眼人都看出來了。萬歲爺前頭下旨,娘娘隨後就絕食抗議,如今要是有個什麼,就不是萬歲爺逼的也成了萬歲爺逼的,就不是八阿哥害的也成了八阿哥害的。娘娘您想,他們父子之間,日後還要怎麼相處?八阿哥日後又要以何顏面立足於人前?”
眼淚無聲無息的自良妃的雙目中流了出來,是那麼的悽惶,那麼的無助。
‘唉’。夏駱凡暗自嘆了口氣,坐下身,握住她的手,一邊用絲帕替她拭淚,一邊柔聲細(xì)語的道:“娘娘,您知道老天生養(yǎng)我們女人,除了嫁人生子,傳宗接代外還有什麼作用嗎?那就是要做他們父子之間的潤滑劑。
這世間的父與子,就象是馬車上的軸與承,總要時不時的抹上些油,防著他們之間生磨硬蹭的會有損傷。我們女人也一樣,當(dāng)老子的惱了要發(fā)作兒子,大部分時間都會遷怒到做孃的,這個時候當(dāng)孃的要怎麼辦?”
良妃大概一輩子也沒聽過這樣的話吧,不由自主的就被她吸引,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聽她繼續(xù)往下講:“自然得先收起自己的傷心委屈,先去哄好了當(dāng)老子的,回頭再點撥教育做兒子的,這樣才能家庭和美,父子同心。這世上哪有不愛自己兒女的爹孃,只是愛之愈深便會責(zé)之愈重,萬歲爺?shù)倪@片苦心,縱然旁人不瞭解,娘娘也該深有體會纔是啊。
可是娘娘如今這樣折磨自己,不是叫萬歲爺寒心,叫八爺傷心嗎?他們父子本是娘娘在這世上最寶貴最寶貴的人,您又如何忍心這樣去對待他們呢?”
看著她眼中的光芒從冰冷到迷茫,又從迷茫到疑惑,然後漸漸的轉(zhuǎn)爲(wèi)一片柔和。夏駱凡不禁笑著站起身,推開房門。喬姑一見,立刻端著托盤走了進(jìn)去。
夏駱凡對著門外揚聲:“來人,侍候八爺休息進(jìn)膳。”
說完,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門,先叫喬姑把良妃扶起,自己則端著碗坐在牀邊,一口一口的喂她將湯喝下。放了碗,夏駱凡起身,恭恭敬敬的道:“娘娘休息,奴婢告退。”
“蘭暄。”良妃一把拉住她,深深望進(jìn)她的眼底:“謝謝。”
“娘娘放心,世上沒有打不開的結(jié),事情總是會得到解決的,娘娘保重。”
夏駱凡笑著說完,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姑娘。”門外的小宮女彷彿一早就等在了那裡,一見她出門就緊著上前屈膝爲(wèi)禮:“八爺有請,請姑娘隨奴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