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北方的荒原戈壁上，呼呼的狂風吹颳著大地，在北方除了草原之外最爲常見的便是戈壁與荒漠這裡是死亡的禁區，除了飢餓的狼羣與耐旱的植物再沒有什麼能夠在這上面生存。

伴隨著嗚嗚的號角聲，大地開始震顫起來，遠處如同颶風一般的騎兵在大地上橫掃而過，便是一向兇猛的狼羣也爲之驚懼。

騎兵滾滾如同一支洪流一般向著遠處的雁門關而去。

雁門關下城門已經被打開，上千前面黑色大旗被豎立，在荒色上展開了一片黑色的海洋，爲首的一名騎士的肩上蒙字旗格外顯眼。

“是蒙將軍，蒙將軍回來了，快開城門。”

相比於扶蘇蒙恬永遠是這些秦軍的中心，可以說這支軍隊便是由蒙恬而生。

騎士勒馬，數千名騎兵在蒙恬的命令下穩穩的停在雁門關下，煙塵向四周而散，他們的盔甲上沾染著不少血漬，在馬鞍上不少胡族的首級零散的掛在上面，不少的秦軍身後更多的則是同伴的屍體，黑色的騎兵開始沉默有序的入城。

“公子在哪？我要見公子。”

蒙恬將手中的頭盔放在一旁，紅色披風上血紅一片。

“祝將軍此次凱旋而歸。”

扶蘇親自將蒙恬扶起，卻注意到了蒙恬眼中的失落。

“怎麼回事？”

“是慘勝，這次的胡族騎兵不一樣。”

勝利固然是好事，然而蒙恬更多的是警惕，這一次所遇見的胡族與之前大不一樣，感覺更像是與六國騎兵在作戰。

生在草原上諸部，生下來便要爲生存而戰，諸部併吞甚至比中原的諸侯之戰更爲殘酷，他們天生散漫，卻是最好的騎手與射手，他們單人的騎兵明顯高出中原諸國，正是由於胡族的散漫，往往進攻之時，只是能夠勉勉強強的維持最爲基本的陣型，但是說穿了乃是各自爲戰，若不是由強大的頭曼根本講不上陣型爲了各自的戰利品自相殘殺都有可能。

但這次蒙恬所遇到的胡族騎兵截然不同，他們懂得陣型，甚至沿用中原諸國的戰鼓以及令旗，正是這樣給蒙恬造成了極大的困難，便是連他也想見見這背後的操縱者，他見過頭曼那人絕不是頭曼，只是這樣他才更加警惕。

扶蘇看著蒙恬嘆口氣。

“章將軍呢？”

蒙恬環顧沒有看見章邯的身影，在整個北方防線之中，自從章邯來到這便成爲了扶蘇所最爲依仗的左膀右臂。

“在將軍走的這幾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東郡被圍，章將軍率領一萬騎兵前去救援。”

“什麼？”

蒙恬猛地站起身來，看著牆上巨大的行軍地圖，在他臨走之時，楚軍還只是佔領著燕國北方極小的一部分，而且在北方到東郡之間還有數郡，難道叛軍軍勢如此之甚便是這幾郡都攻陷了。

扶蘇點頭。

“最近的一股楚軍已經到了河北郡，領頭的是項燕。”

進來的是章邯，他的眼角中透露著疲憊，他說的雖然信息不多但卻是肯定了兩人的猜測。

項燕。

蒙恬嘀咕一句，當年伐楚之戰中除了昌平君被殺之外，項氏一族還留有不少遺脈，項燕本來便是楚國軍中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在楚軍中便是項羽的風頭也比不上，項燕是一名老將，更是秦軍的勁敵。

章邯是帝國三大將星之一，正是這樣他纔沒有冒進，東郡離這隔了上千裡的距離而且全是楚軍的地盤，反而會深陷泥潭。

蒙恬三十萬帝國最爲精銳的軍團已經被牢牢的鎖死在長城一線，無論是進攻哪一方，另一方便能夠發起致命衝擊奪取燕門關一線。

“如今只能夠看楚南自己的了。”

已經是圍城的第五日，這幾日中楚軍每日不停的進攻，楚南疲憊的應對，便是到了最後城內的守城軍資早已用盡，便是箭矢也要趁著天黑楚軍沒有防備偷偷的去城外撿拾，爲此付出了諸多性命。

楚軍同樣疲憊只是相比於秦軍卻是好上太多，每日的攻城部隊不盡相同總算是得到了修整。

東郡的城牆上，早已辨認不出原先的模樣，到處都是被血漬染紅的城牆，在郡城之內燃燒屍體的火焰從來便沒有斷過，如果這些屍體得不到處理有最大的可能會引發瘟疫，所以火葬是最爲穩妥的辦法。

郡城上臨時設立的營帳中，楚南眼角深陷他已經很久沒有合過眼，案桌上由牛皮製作而成的東郡地圖已經發皺，不少的地方已經模糊的看不清。

他重新將手中的油燈放在一旁，卻依然找不出來一個能夠擊退楚軍的方法。

石蘭沉默的走到他的身後，將楚南凌亂的髮髻重新梳理一遍，更是好好的將他的甲衣穿戴上。

“你是整個東郡的將軍若是你都放棄他們能夠怎麼辦。”

“我是不是很沒用。”楚南驀的說了一句，“我原本以爲能夠讓東郡變得富足結果只是爲他們帶去了災難而已，我甚至不如白屠他們投降了楚軍至少還能得到一條活路。”

“至少他們贏得了尊嚴，投降楚軍是爲了做奴隸嗎？”

楚南沒有再說話，“我會率領部下爲你們打開一條道路你與幾名老師還有蘇妍等人趁著這時候撤退吧！我會盡力拖延時間。”

石蘭沒有再讓他說下去。

“我們成婚吧！”

話語聲停了下來，石蘭自身後將楚南抱住，淚水已經溼了她的面。

“我們成婚！”

楚南此時全身僵硬，過了許久他才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