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已經僵硬了，釦子扣了好久也扣不上，好不容易將衣服穿好，外面等著的二掌櫃已經快要沉不住氣了，頻頻的用手指叩擊著門板。

竟然出奇的合身，恍惚間，墨夜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曾經被司空寒放在心裡的日子。

把空間生生的剪出了一個縫隙來，墨夜分開了周圍的一切，將空氣都隔絕在外，穿上了這純黑的顏色，她的神情中隱隱約約的現出一絲疏離和靈動，就像當初的墨夜，好似暗夜中一個不諳世事的精靈，不小心掉落凡塵。

“你……”門扉微響，二掌櫃的猛然回頭，話纔要出口卻被凍結在了空氣裡。

這個墨夜，就好像他從來沒有見過一樣，平時的墨夜是溫暖的，樸素平凡，雖然長的也很漂亮，可是那種美麗沒有距離感，更像是一個小妹妹，讓人忍不住疼惜關愛。

可是現在眼前的墨夜，只因爲一身衣服的改變，卻好像連眼神都變了一樣人似的。美麗的不至於窒息，卻帶了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氣息，想要將她掬在掌心，卻唯恐造成絲毫的折損。

二掌櫃有些愣了，木訥著說不出話來。連聞訊跑來的青野都愣在了院子裡，指著墨夜，喃喃道：“你怎麼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有麼？”心裡一動，墨夜暗想著，既然他們都能感覺得出不一樣。司空寒啊，你能知道我就是曾經的墨夜麼？

“漂亮……漂亮……”二掌櫃的搓著雙手，不太敢直視墨夜，侷促了半天才想起來正事，也管不了什麼，拉了墨夜的袖子，疾步向前院跑去，“快走，公公等著呢。”

“對了，見了皇上，也不會問你什麼，你說話的時候先過過腦子，想好了再說，得罪了皇上可不比得罪旁人，是要掉腦袋的。”二掌櫃的一邊拉著墨夜跑，一邊還回頭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只是他沒有看到，當他轉回去繼續奔跑的時候，一抹苦澀的微笑從墨夜的臉上一瞬而過，如果能死在司空寒的手中，於墨夜來說，也算是一個踏實的歸宿了。

墨夜的出現，讓大廳中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那個和墨夜從未謀面的馬公公。

馬公公不自覺的站起身來，不等墨夜施禮就已經伸出手攙住了她，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笑的讓人發毛。

這種表情對無香來說並不是什麼好兆頭，兩位掌櫃的和其他一些上的檯面的制香匠人都知道。

這個馬公公一定在打墨夜的主意，讓他們意外的是，平時看起來並不出奇的墨夜，竟然會在這一刻變得光彩照人，難怪連馬公公這樣閱人無數的老江湖也動了心。

“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小姑娘。”馬公公連連點頭，“多大了，哪裡人士，父母都安好？有沒有許了人家？”

問的直白，心思就更是昭然若揭。

“十八歲，南風人，父母都不在了，還沒有許人家。”墨夜答的乾脆，年齡是編出來的，差也差不了一兩歲，應該沒有問題。知道馬公公打了這個主意，墨夜更是老老實實的說了沒有許配人家的事，如果能這麼簡單的進宮，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馬公公雖然只是一個公公，可誰都知道，他是太后的心腹，所以在他面前說話行事都加著格外的小心，不要說墨夜是個小姑娘，就算是掌櫃那種經過大世面的人，都要十分謹慎。

墨夜這樣乾脆的回答，不但讓在場的人都是一愣，連馬公公都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不說話，先笑了起來，“小姑娘倒是乾脆。”

揮了揮衣袖，“隨我入宮面聖去吧。”

這一步，也許是天堂，也許是地獄。

墨夜沒有猶豫，頭也不回的，跟著馬公公離開了無香，邁步走出了通往皇宮的第一步。

墨夜坐的轎子是馬公公從宮裡面帶出來的，雖然比不得那些達官顯貴們日常坐的，但是比起無香平時的用度已經想當不凡了。

墨夜一個人在轎中發呆，身體跟著小轎子的頻率微微的搖晃著，轎簾沒有打開，就顯得裡面有些昏暗了，墨夜低著頭，絞著手指。

雖然已經做了那樣的打算，還是看看情形再說吧，如果馬公公有心思讓自己進宮，也許自己就不需要鋌而走險了。

可是轉念一想，馬公公讓自己進宮的心思不假，難保不是爲了他自己做打算，雖然他是公公，可墨夜知道有些高級別的太監，是有老婆的，貌似叫對食，她可沒打算便宜了這個傢伙。

一路上想東想西的，心情卻意外的平復了下來，馬上就可以見到司空寒了，不知道他好不好。當了皇上，一定比以前累的多了，是不是還和以前那樣荒淫無度呢？忽然又想起了聶輕塵，想起了霖夫人，現在司空寒的身邊，一定最不缺女人了，心中有一些酸溜溜的，可是他畢竟是皇上了，這些也都是沒有辦法的事。

愛情到了這個地步，不知道該說是卑微還是偉大，墨夜不在乎司空寒到底有多少女人，她只要他的心裡有自己，哪怕並不是唯一，若是能日日相見，此生亦是足矣。

苦笑了一下，細弱的手指將緊閉的轎簾微微掀起，刺眼的陽光直射進來，將手心照的一片素白，手中空空如也。

皇宮很快就到了，轉入角門，通過了幾道關卡才得以進到內院。守門的人都認識馬公公，查的不很仔細，卻也都將墨夜細細的上下打量了幾番。

小轎子終於停了下來，墨夜沒有動，只等著馬公公再做安排。

“墨夜姑娘，換轎了。”馬公公是什麼身份，當然不會親自來吩咐，就聽到一個脆生生的小姑娘聲音響起，墨夜心裡一驚，忙著掀起轎簾探出頭來。

眼前的人卻並不是雨鈴，長相也不相似，只這聲音聽起來，好像倒有七分像。

墨夜有些失望，乖乖的從轎子上下來，由那個打扮利落的小丫鬟引著，坐進一頂軟轎。

這個轎子就更是精細了，轎伕也換了人，走的不快，且沒有聲音。

墨夜還以爲轎子並沒有動，卻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