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心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走過去，奪過他的酒杯。“不要再喝了！”
是他喝多了酒，出現幻聽了嗎？爲什麼他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她來了嗎？呵，不可能，她根本不在乎他，怎麼會來看他？
東方擎絕望地笑著，伸手拿另一瓶酒，這也被搶去了。這一次，他才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氣息。他緩緩擡起頭來，對上了她清亮的眼眸。
心痛在那一刻停止了，他激動而狂喜地望著她，“雲心……”
她儘量表現得淡然，“是你朋友叫我來的，你喝多了，早點回去吧。”
“你想說的……就是這個？”東方擎眼中的狂喜轉瞬間消失了，強烈的落差讓暴躁地怒吼起來。“你走，我不需要你可憐。”
“我不是可憐你，我只是……”
“只是什麼？”
蘇雲心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覺，連她自己都很混亂。“總之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改變。”
“我當然知道……”東方擎冷笑，“你以爲我會傻傻地挽留嗎？既然你不在乎我，還假惺惺地關心我做什麼？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東方……”
“你走啊！”東方擎一把摔掉酒杯，像發狂地怒獸般指著門口朝他吼。
眼裡涌起一股酸澀，蘇雲心感到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轉，亟待流出來。她忙深吸了口氣，將淚水強行逼回去，握緊拳頭顫抖著擠出幾個字。“好……我走！我不會再管你了！”
絕望地喊出這句話，她衝了出去。
幽暗的燈光中，東方擎眼中泛起了淚光。他的心被挖了一個大洞，膿血直流，他從來不知道心竟然可以這麼痛，痛得恨不得毀滅整個世界。五臟六腑彷彿都被摧毀了，剩下的只有漫無邊際的痛。
她走了，她在也不會管他了，她再也不在乎他了……
強烈的恐懼感瞬間捕獲了東方擎的心，彷彿她會這樣消失在他的世界。不，他不要她走，他不能放她離開。
“雲心……雲心……”東方擎驚恐地喃喃著，追了出去。
蘇雲心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酒吧，眼淚像決了堤一般，瘋狂宣泄，怎麼也抹不幹。她攔了輛的士，一心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但她突然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一陣心酸，每個細胞都滋生出痛苦。
“不要走……”東方擎緊擁住她，在她耳旁顫抖著乞求道：“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蘇雲心知道自己該掙扎，但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光了，只能任他抱著，不忍心推開他。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那樣說的……我只是……怕你會說出更多傷害我的話。我的心很痛，再也經不起折磨了。”
“我知道我太過專制，太霸道，所以你總想從我身邊逃走。可是我已經很努力改變了，爲什麼你不肯給我一個機會？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難道我所有的努力，你都毫不在意嗎？”
蘇雲心想
說不是的，他對她的好她點滴記在心上，她很感激。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東方擎……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需要的是一個全心全意愛你，以你爲中心的女人，但我不是……我做不到。我想要的平靜生活，你也給不了。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只要努力，一切都可以改變的。你忘了嗎？我們在英國時多麼幸福？那樣的生活不是很平靜嗎？那還不夠嗎？”
“可我害怕那只是一時的，你給我不了我永恆。我真的很怕，某天突然醒來，你告訴我你不愛我了，你失去興趣了。我已經傷過一次，再也經不起傷害了。”
“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相信，你要的未來，我能給你。你怎麼可以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就否定我，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我只要一個機會，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一切都太遲了……如果我沒有遇到遲言希，如果那三年我們不是以那種方式在一起，如果……或許我們有可能，但現在，真的太遲了……放了我……”
蘇雲心逼自己硬起心腸，一根根決絕地掰開她的手指。她背對著他，擦乾眼淚，心卻在滴血。
“真的沒有可能嗎？如果我願意改，如果我不再逼你，不再那麼專制，我也可以給你自由的生活。”東方擎的聲音顫抖的厲害，夾帶著濃濃的懇求。
“東方擎……”蘇雲心已經說不出更多傷害他的話了，爲什麼他要放低尊嚴求他？他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東方擎，不會爲任何人任何事放低身份，不該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
“對不起。”很久很久，她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
東方擎的身體僵了一下，“這樣也不行嗎？你一定要離開我嗎？”
“……是？”
“你愛過我嗎？哪怕只有一秒鐘，你有爲我動心過嗎？”
即使傷痕累累，他仍在做最後的請求，但她的回答，只會讓他更加心碎。
“……沒有，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一分一秒都沒有。”丟下這句無比殘忍的話，蘇雲心逃了。她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會狠不下心，轉身投入他的懷抱。
對不起，東方擎，真的對不起！這樣的我，不值得你愛。
東方擎站在原地，隨後一個踉蹌，重重地跌靠在地。
半晌，他突然淒厲地放聲大笑，那種剜肉刮骨似的劇烈疼痛肆無忌憚地在他胸臆間亂竄。涼涼的液體滴落在他手背上，他低頭，原來是眼淚，他竟然哭了。
他原以爲遇到她，是他最大的幸福。原來，一切都是幻象，他還是一個人。
不遠處的跑車裡，一雙冰冷的，夾帶著憤怒的眼睛望著他們。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早已青筋突冒。
蘇雲心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正準備往房間走，黑暗中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質問聲。“你去哪了？”
她一激靈，這才隱約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她打開燈，仍有些驚魂未定。“你怎麼沒睡？”
“我在等你。”遲言希的聲音冷冰冰的，客廳內瀰漫開危險的氣息。
蘇雲心握著鑰匙的手一緊，有些不自然地說：“你、你等我幹什麼？我只是出去走走。”
“是嗎？和誰去的？”他站了起來，緊盯著她的雙眼，不容她逃避。
“一個人……”
“一個人去喝酒？”
“我……”
“你是去找東方擎了對不對？你剛剛和他在一起。”遲言希面色猙獰地衝她喊。
“啪——”鑰匙從蘇雲心手中滑落，她如同被蜜蜂蜇了一下，慌張地解釋道：“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樣，是他朋友打電話給我，說他喝醉了，我不放心，所以過去看一下……”
“你不是恨他嗎？爲什麼這麼關心他？你愛上他了嗎？”他的臉色越來越恐怖，猛力抓起她的手。
“我沒有……放開……你弄疼我了……言希……”
“沒有？那你們還抱在一起？你忘了你快要結婚了嗎？”
“你跟蹤我？”
“是？如果不這樣，我怎麼會知道我的未婚妻和另一個人在做什麼？”瘋狂的嫉妒憤恨吞噬遲言希的心，“我這麼愛你？你怎麼可以背叛我？”恐怖的吼聲在客廳內迴響。
“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
“那過去三年呢？你不是爲了他纔不肯給我嗎？我已經不計較了，爲什麼你還要背叛我？他給了你什麼？就因爲你們上了牀嗎？所以你才喜歡他，一次次拒絕我？”
“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得到你……”遲言希已經被嫉妒吞噬了理智，抓住蘇雲心撕開她的衣領。
撕裂的錦緞聲清楚地傳來，露出大片肌膚。
蘇雲心慌了，抗拒著，掙扎著，用盡全力推開他，卻被他抓了回來，壓倒在地上。
她的反抗更激起了遲言希想要得到她的渴望，一想到她心裡還有另一個人，他就嫉妒得抓狂，慾望在眼裡瘋狂燃燒著。
“放開我……遲言希……放開我！”蘇雲心一手護著衣襟，一手試圖抵住他的胸膛。但她的力氣怎麼敵得過瘋狂中的遲言希，情急之下，她甩手給了他一個巴掌。
“啪——”
這一掌打醒了癲狂中的遲言希，他突然反應過來。他在幹什麼？他竟然想侵犯她？他怎麼可以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他恨不得有一把刀，可以砍掉自己的手。
他忙從她身上下來，滿臉自責。“雲心……對不起，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時被嫉妒矇蔽了理智。我不是真的想傷害你……”
他知道此刻說再多道歉的話都沒有用，無聲地幫她繫好胸前的衣釦，卻被他躲開了。
眼淚已經流光了，蘇雲心麻木而冰冷地站起來，僵硬地走回房間，將櫃子裡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
“雲心，你幹什麼？”遲言希著急地按住她的手，生怕她會因此不要他，離開她的世界。“我知道是我錯了，求你不要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