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湛冀北見蘇寒心不在焉，沉聲一喚。
蘇寒回過神來，他神色有幾分凝重，“這是自然。”
如果能用錢不讓蘇晴霜嫁入冀王府，蘇寒倒是不在乎。
“如此甚好。”湛冀北若有所思的頷首，他眸光一凜，“本王覺得五小姐倒是不錯。”
蘇寒愣住，五小姐？蘇淺月？！
湛冀北是看中了蘇淺月？
“鎮國公何必驚訝，難道蘇淺月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湛冀北狐疑的望著蘇寒，他想了想，又道：“既如此，我還是選蘇晴霜吧。”
“別！”蘇寒嚇得身體微微一顫，莫名有些喜感。
一旁的冷玖冷眼看著，心底覺得有些好笑，湛冀北這是在做什麼，是在給她要嫁妝還是光明正大的打劫？
“冀王殿下一切好商量，淺月也是我的女兒，她若是嫁給殿下是她的福氣，十里紅妝自然也是不在話下。”蘇寒擔心湛冀北會反悔立刻答應了他的條件。
湛冀北點點頭，可是看神情似乎還有些不滿意，他想了想又道：“可是蘇晴霜是大夫人之女，是嫡出，而蘇淺月的生母身份一直不清不楚，甚至死了連排位都沒有進祠堂，我看還是不行。”
“我明日就讓人將她生母的排位搬入靈堂。”蘇寒急切的說道。
冷玖脣角微微一彎，湛冀北比她思慮周全，爲了讓她出嫁不被人詬病，他倒是有心了。
“還有一事，我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提出要娶五小姐，萬一皇上不準就麻煩了。”湛冀北故作頭痛，眼皮一撩似笑非笑的凝著蘇寒。
蘇寒只覺得全身惡寒，“還請王爺明示。”
“倒也沒什麼，還請鎮國公親自向皇上說明，是蘇晴霜德才不修，配不上本王。”湛冀北不緊不慢的說道。
“什麼？！”蘇寒驚駭。
“你不說本王就只有娶她，鎮國公自己想吧。”湛冀北平日裡總是一副軟軟弱弱的模樣，可是今日卻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他眉目含笑，病態的容貌多了幾分光彩。
只是蘇寒看不到這寫，他只是在盤算著到底要不要答應湛冀北的要求。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可以讓蘇晴霜擺脫湛冀北的好辦法，可是卻要犧牲蘇晴霜的名聲這樣真的好嗎？
可是仔細想想只要蘇晴霜能夠入宮，這些倒也不算什麼。
他想了想，最終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好，但是此事在晚宴沒有開始之前，鎮國公還是不要告訴任何人的好。”湛冀北淡淡的叮囑道。
“是。”蘇寒點點頭，這件事情自然是能聲張。
有了湛冀北今日的話，蘇寒倒是安心了很多，只是蘇淺月會答應嫁給冀王嗎？
不過也由不得她，他是她的父親，他讓她做什麼她都必須做！
蘇寒見沒什麼事情就退了下去，湛冀北卻停在原地待了片刻，然後居然走上了涼亭。
“可還滿意？”湛冀北對著躲藏在一旁的冷玖笑著問道。
冷玖探出頭，語氣清淡，“多謝。”
“你不必謝我，是他不要想你委屈。”湛冀北眼角閃過一絲苦悶，他舉眸望著冷玖，察覺到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甜蜜的微笑。
爲此一笑，倒也是值得了。
冷玖驚訝，原來又是白楚。
她不過是爲了大局著想纔會嫁給湛冀北的，白楚何必弄得如此隆重，虧得他心大，是她要嫁給湛冀北，他居然如此的熱情，真是不像他。
“如果不是因爲白楚，你會嫁我嗎？”湛冀北忍不住的問道。
冷玖微微愣住，她搖搖頭，“不會。”復仇有很多辦法，如果不是遇上白楚，也許她會，可是誰讓她遇上了呢。
湛冀北神色複雜，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無情的女人，你哪怕是騙騙我這個將死之人也好啊。”湛冀北有些不滿道。
“我從不騙人。”冷玖非常認真的說道。
湛冀北險些氣得吐血，她真是冷酷。
“壽宴就要開始，冀王殿下，我先告辭了。”冷玖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下了涼亭。
湛冀北望著冷玖纖細的身影越走越遠，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陷入深思。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
冷玖躲了這一會兒的功夫，可是把蘇晴霜與蘇豔璇給急壞了，她們自然不是擔心她會不見，是怕她真的不見，後面的計劃就泡湯了。
所以當她們看著蘇淺月悠悠然然的回到御花園，神情都是一鬆。
蘇晴霜上前一步挽住蘇淺月的手臂，“五妹妹，你去哪裡了，把我急死了。”
冷玖捕捉痕跡的從她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臂，“我第一次來御花園所以到處走走。”
“我倒是給忘了，五妹妹是第一次來御花園。”蘇豔璇的言語裡帶著一絲譏諷。
“二姐說的事，上次入宮面聖，我只去了太極殿。”冷玖不深不淺的說道。
蘇豔璇臉色稍霽，太極殿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去的，除了朝臣普通人想要面聖可是非常困難的。
但是蘇淺月居然能夠見到皇上，她當然嫉妒！
“皇后娘娘駕到！”
一個太監有些尖細的嗓音傳來。
所有人都肅然起身，只見不遠處一身華麗的正紅色宮服的孫漣溪，款款而來。
她的身後簇擁著一種的宮女太監，她笑容優雅而雍容，看向每個人看似都充滿了慈善，可是笑不達眼底，透著冷漠與疏離。
冷玖暗暗嗤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孫漣溪可是將這些女人都當成了情敵，她怎麼能高興。
“參加皇后娘娘。”一衆的鶯鶯燕燕俯身叩拜，冷玖自然也在其中，她再不屑孫漣溪，可是她現在的身份是蘇淺月，不能沒了規矩。
孫漣溪的眼睛掃過衆人，最後落在蘇晴霜的身上，不是說她病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平身。”孫漣溪的聲音宛若鶯吼，婉轉動聽。
所有人緩緩起身，卻都神色恭敬，不敢輕易擡頭看她。
“都說晴霜你病了，我還有些擔心，沒有想到你真的來了。”孫漣溪看似關懷的說了一句。
蘇晴霜有些得意，她雖然與孫漣溪關係不好，可是在這裡被她單獨提起，就說明她與衆不同。
“多謝皇后娘娘關愛，臣女已經沒事了。”蘇晴霜落落大方的回答道。
孫漣溪微微頷首，眸光卻觸及到了蘇淺月，她知道鎮國公府爲了將這個不起眼的庶女接回，爲的就是讓她替蘇晴霜嫁給湛冀北。
“五小姐，也是許久不見了，你同晴霜一起病得，怎麼她好了你卻不見好？”孫漣溪的話聽起來像是關心蘇淺月，可是誰不知她是意有所指說大夫人偏心。
孫漣溪這麼說回去以後大夫人自然會更加對蘇淺月不滿，她認爲憑藉蘇淺月那日在公堂上的表現一定會與大夫人頂撞，到時候鬧得鎮國公府家宅不寧，蘇淺月的名聲越來越不好，就沒有嫁給湛冀北的可能了。
到時候只有蘇晴霜親自嫁過去，她在宮中就少了一個敵人。
只是冷玖豈會讓她如願。
“多謝皇后娘娘記掛，我身子骨弱，自然沒有大姐好得快。”冷玖淡淡的說道。
孫漣溪神色如常，她點點頭，“身子不好可是多多調理，如今天氣越來越冷，你可要多當心。來人將本宮前日得的那件狐裘拿來，賞給五小姐。”
“是。”孫漣溪身後的宮女轉身去取。
所有人都羨慕的看向蘇淺月，身邊的蘇晴霜等人更是充滿了嫉妒。
“謝皇后娘娘。”冷玖微微屈膝，孫漣溪是想拉攏她嗎？
“你不必客氣。”孫漣溪笑盈盈的說道。
宮女很快就取來了狐裘，那是尚好的雪狐做成的，每一根毛髮在陽光下都散發著粼粼的銀光，看起來非常的耀眼。
現在天氣轉涼，披上它倒是暖和。
冷玖再次屈膝謝恩，然後安靜的退到一旁不再啃聲。
她們隨著孫漣溪一路走著賞著風景，孫漣溪有心帶著她們在御花園裡兜圈子，專門走一些滿是石子堆砌成的小路。
孫漣溪穿得鞋子底子很厚，踩在上面不痛不癢，可是這些小姐們心中卻苦叫連連，一路走下來，臉色都變了變，看起來像是苦瓜吃得太多，表情都變了。
冷玖習武對這些倒是習以爲常，蘇豔璇也覺得沒什麼，如此走上一圈腳底暖暖的，倒是神清氣爽了很多。
孫漣溪神情有些得意的看著這些被自己整治的千金小姐，她就是要給她們一個下馬威，讓她們知道她的厲害！
“娘娘，御花園那邊的清風亭已經準備好，皇上和大臣們一會兒就到了。”一個老太監走到孫漣溪的面前躬身說道。
孫漣溪點點頭，她回頭淡淡一笑，“走吧，咱們也該入席了。”
“是。”衆人應聲。
清風亭。
孫漣溪領著一衆的千金小姐，湛冰川帶著朝臣，不分先後一同到了清風亭。
“皇上。”孫漣溪見到湛冰川眉絲眼角的笑容多了幾分柔和與媚態。
湛冰川微微頷首，他扶孫漣溪起身，然後握住她的玉手，“皇后不必多禮，你身體還有些虛弱，要當心。”
“是。”孫漣溪心頭甜滋滋的。
湛冰川的眼睛隨意的一掃就看見了蘇淺月，不是他有意而是她穿上那件狐裘以後，自身清冷孤傲的氣質更加明顯，讓人無法忽視。
她雖然蒙著面紗，可是露出在外的烏眸格外的明亮。
湛冀北也留意到了，他微微驚訝，原來她居然還能如此空靈如仙。
他心思一沉，怕是今日之事會多出一絲變故。
湛冰川捕捉痕跡的收回神色，牽著孫漣溪的手向清風亭走去。
冷玖不是沒察覺到湛冰川的那遲疑的表情，她已經懶得去琢磨他的想法，他想什麼她不想知道，她只想殺了他。
以最殘忍最決絕的手段，殺了他。
但是在殺他之前，她會讓他親眼看到他處心積慮經營的一切一點點崩塌的樣子。
他們來到清風亭按照位份入座，女眷這邊以出身決定作爲，冷玖雖然是庶出可是出身鎮國公府，她可以坐在很靠前的位置。
坐在她對面的幾名大臣之子對她都有一種驚豔的感覺，他們甚至想要撤掉她的面紗，看看她的真面目。
孫瑾嵐也是有些驚訝，蘇淺月總是讓他眼前一亮。
壽宴開始，舞姬在舞臺中央扭動著嬌軟的身體，她們舞姿優美而火熱，看得人心癢難耐。
“五妹妹，我有些頭昏。”蘇豔璇揉著自己的額頭低聲對蘇淺月說道。
冷玖淡淡蹙眉，“你可以去外面休息。”
“你陪我可好？”蘇豔璇似乎忘記了之前與蘇淺月的不共戴天，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冷玖暗忖，她這種態度的轉變未免也太明顯了，不知又在算計著什麼。
“好。”冷玖還是答應下來。
她們二人相繼離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倒是一旁的蘇晴霜眼底閃過一絲狠辣，很快她就能擺脫湛冀北了！
來到清風亭的外面，蘇豔璇故意找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休息，冷玖冷冷的正在一旁。
“五妹妹，你扶我一下可好？”素顏想祈求的開口。
冷玖微微頷首，她走過去扶住蘇豔璇，倏然蘇豔璇的手裡不是合適多了一隻銀針，她將銀針刺入冷玖的後脖頸，一臉的期待。
冷玖卻倏然轉身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一聲，打得蘇豔璇天旋地轉，嘴角留下一抹猩紅。
“你？！”她驚訝的望著蘇淺月，銀針上是淬了毒藥的，她爲什麼會沒事。
冷玖拔下還插在脖頸上的銀針，她身體裡的蠱蟲瞬間就能將血液裡的毒性清除，更何況只是一般的媚藥！
“你……你聽我解釋……”蘇豔璇沒有想到會這樣，她看著拿著銀針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蘇淺月，嚇得臉色煞白。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小宮女急切的聲音，“二小姐你好了沒，冀王很快就到毓秀閣了。”
蘇豔璇剛要喊出聲音卻被冷玖打昏，冷玖壓低了聲音對外道：“嗯。”
外面的小宮女以爲她是怕人聽出才變了聲，沒有多想。
“二小姐，那你快一些。”小宮女有些著急。
“一會兒我去哪裡找你？”冷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暗中幫蘇豔璇。
小宮女以爲蘇豔璇要給自己賞賜，她回道：“奴婢在聽雨軒等著二小姐。”
“好。”黑暗中冷玖瞇了瞇泛著寒意的眸子，聽風軒離慎太后的慈寧宮很近。
小宮女急急忙忙的退下，冷玖扛起蘇豔璇朝著毓秀閣疾馳而去。
砰地一聲她踢開宮門，之間湛冀北一臉驚訝的望著她，還有她扛在肩頭的蘇豔璇。
“這……？”湛冀北有片刻的疑惑，但是很快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想必是蘇豔璇想要將冷玖打昏送到毓秀閣，卻沒有想到反被冷玖制服，而他也是被蘇晴霜引來的。
剛剛傳話的那個小宮女看來也是他們的人。
冷玖將蘇豔璇直接摔在牀上，這麼大的動靜蘇豔璇都沒有醒來，看來一會兒藥效發作還不知是什麼樣子。
“你打算怎麼辦？”湛冀北不見任何的驚慌，反倒是好奇冷玖會如何反擊。
冷玖冷冷的看著牀上的蘇豔璇，漠然道，“要她身敗名裂。”
湛冀北感興趣的望著她，蒼白如紙的臉上寫滿期待。
這時，毓秀閣外傳來一個男人醉醺醺說話的聲音，“你是哪個宮裡的，長得這麼水靈。”
“三王爺，別。”小宮女咬著脣瓣，拒絕著湛漓泫的熱情。
冷玖冷哼，真是要什麼來什麼，湛漓泫出現的真是剛剛好！
她走出毓秀閣，在湛漓泫和小宮女還沒看清她的樣子的時候，就將二人給打昏了。
片刻，冷玖將湛漓泫和小宮女都扔進了屋子裡。
湛冀北悠悠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她佈局，女人的報復心果然是可怕，他已經猜到她如何讓蘇豔璇身敗名裂了。
冷玖從蘇豔璇的身上又翻出了一根淬著媚藥的銀針，毫不留情的刺入湛漓泫和小宮女的脖子。
湛漓泫感覺脖子一痛，哼了一聲沒有醒來。
小宮女也是如此，皺了皺眉，卻絲毫沒有甦醒的跡象。
“走，不然一會兒要來人了。”冷玖可不想被人抓到她與湛冀北在一起。
湛冀北點點頭，起身跟著冷玖離開了毓秀閣。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毓秀閣中的蘇豔璇第一個醒來，她醒來後只覺得身體狂熱，全身瘙癢難耐，就在這時她看見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湛漓泫，直接撲了過去。
然後湛漓泫在女人的熱情中甦醒，他就像是一把乾柴一點就著，直接將蘇豔璇生吞活剝了，連剛剛醒來的小宮女都沒有放過。
三人在毓秀閣中好不放縱。
“你這是要去哪裡？”湛冀北發現冷玖走去的方向根本不是清風亭。
“聽雨軒。”冷玖還要去處理那個小宮女。
“我隨你一起去。”湛冀北有些不放心她，宮中看似安靜其實處處透著危險。
冷玖婉拒，“不用了，我一個人更方便一些。”
“沒人給你放風，你會被人發現的。”湛冀北不肯答應她一人獨去。
冷玖有些擔心時間不夠，最後無奈的點點頭，“也罷，走！”
他們二人來到聽雨軒，冷玖讓湛冀北等在外面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小宮女原本期待著蘇豔璇，可是看見走進來的人居然是蘇淺月，瞬間就臉色煞白的愣住了。
“怎麼是你？！”小宮女嚇得退口而出，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刻用手堵住了嘴巴。
“說，你爲什麼幫蘇豔璇？”冷玖上前一步，纖細如玉的手指緊緊的捏住小宮女的下巴，冷眸帶著寒氣逼視著她。
小宮女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嚇得雙腿發軟，她雙腿抖如篩糠，結結巴巴的說道：“……奴婢是爲了錢。”
“說實話！”冷玖慍怒，手指上的力道加大，她舉著小宮女的下巴，將小宮女的雙腳懸空。
小宮女立刻面紅耳赤，她雙腳不停的撲騰著，掙扎著說道，“……奴婢的家裡曾經受過鎮國公府太夫人的恩惠，所以二小姐就找了奴婢，奴婢只是爲了報恩。”
咔！
冷玖捏斷了小宮女的脖子，她眸光冷得像是天山冰雪，沒有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太夫人的事情。
她扔掉小宮女的屍體，想了想，解下小宮女的腰帶僞造她畏罪自殺的模樣，然後從聽雨軒走了出來。
她回到湛冀北身邊，神色從容而冷酷，完全看不出剛剛殺了人的模樣。
“問完了？”湛冀北問道。
冷玖頷首，“回去吧。”
湛冀北凝著冷玖纖細的背影，她的神色有些怪怪的，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回到清風亭，蘇晴霜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有些吃驚。
冷玖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心虛的別過頭去，袖管裡的雙手絞著絲絹，到底是怎麼回事，蘇豔璇又去了哪裡！
等湛冀北迴來的時候，蘇晴霜徹底的慌亂了，難道計劃失敗了？
她的掌心全是冷汗，蘇豔璇不會出事了吧？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蘇晴霜故作鎮定拿起酒杯的時候，手都在輕微的晃動。
“大姐你這是怎麼了？”蘇妙玲發現蘇晴霜有些不對勁。
蘇晴霜用笑容掩飾著尷尬，輕聲道，“沒……沒事，可能是累了。”
“蘇大小姐這麼快就累了，還不如不來乖乖留在府中養病呢。”江思雨可是不會放過任何攻擊蘇晴霜的機會。
蘇晴霜突然來了精神，她憎惡的看著江思雨，嗤笑道：“邀請我來的是皇上，可不是你。”
江思雨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孫漣溪，然後又瞪著蘇晴霜半天不說話。
冷玖冷漠的笑著，誰不知道孫漣溪善妒，蘇晴霜也不蠢，一句話暗示孫漣溪，江思雨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她同樣覬覦皇后的位置。
孫漣溪倒是沒有留意她們的小打小鬧，一顆心都撲在了湛冰川的身上，時不時的替他佈菜斟酒，無微不至的服侍著。
冷玖眸色轉淡，她好像從來沒有如此細緻入微的照顧一個人。
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子，她做不到，可是孫漣溪卻做到了。
“……咳咳。”湛冀北忽然咳了起來，引起衆人的注意。
冷玖的視線從不遠處的孫漣溪和湛冰川的身上移開，落到他的身上，他分明是在告訴她，眼神泄露了太多的東西，讓她注意。
她暗暗心驚，難道白楚將她與湛冰川的糾葛也和他說了？
湛冰川看著湛冀北，瞇著深沉的眸子，“冀王，你怎麼了？”
“沒事，喝酒嗆到了而已。”湛冀北語氣淡然，他瞥了一眼旁邊空出的座位，笑道：“也不知道三哥去了哪裡。”
湛冰川湊起眉頭，他太瞭解湛漓泫了，平日裡就是好色之徒，喝多了酒更是管不住自己。
每次入宮，宮中的宮女都會遭受其害，她們對他避之不及。
湛冰川雖然知道可是卻不會太管，三年前他坐上帝位，沒有湛漓泫的幫助是不會那麼順利的，因此他也就對湛漓泫的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許是合作了去了哪裡醒酒。”湛冰川替湛漓泫開脫，反正今日的壽宴主角不是湛漓泫，沒人會留意他的。
“皇上！”一個小太監臉色極爲難看的闖了進來，他撲通一聲跪在湛冰川的面前，“大事不好了。”
“何時如此驚慌？”湛冰川責備的看著小太監。
小太監心虛的低下頭，他抖著身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湛冰川的聲音嚴厲了幾分。
“是。”小太監用衣袖抹掉額頭的薄汗，“三王爺在毓秀閣裡殺了人了。”
“什麼？！”湛冰川倏然起身，他一臉錯愕，其餘的人也跟著安靜下來，所有的聲樂暫停，舞姬也退到了一旁。
“到底是怎麼回事！”湛冰川怒不可遏的問道。
“三王爺在毓秀閣裡和鎮國公府的二小姐，還有一個小宮女一起廝混，結果三王爺用力過猛掐死了小宮女。”小太監面紅耳赤，他是太監說起這等曖昧的事情，自然也是羞愧，更何況湛漓泫所作所爲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寒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他氣得全身發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非常的精彩。
冷玖冷漠的看著，事情雖然超出了她的預料，可是她卻根本不在乎。
鎮國公府的名譽毀了又如何，她纔不會理會。
她重生在蘇淺月的身體中就繼承了她的仇恨，蘇淺月有多恨鎮國公府的人，她都能切身的感受到。
如果不是鎮國公府的冷漠無情，蘇淺月的娘不會死，蘇淺月更不會死。
今日的事情更有太夫人從中作梗，她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來人，將他們給朕帶上來！”湛冰川手掌一拍，震碎了龍椅前的桌案。
他雙眸幽暗冷酷，透著一抹殺意。
湛漓泫仗著他的寬容，越來越放肆了，甚至都沒有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居然敢在宮中殺人，就算他想袒護，可是羣臣的眼睛都看著呢，他不能罔顧國法！
片刻，衣衫不整的湛漓泫還有蘇豔璇被人帶了上來，同時還有兩名侍衛搭著一副擔架，擔架上是小宮女受盡凌辱的屍體。
她的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湛漓泫這一次是逃不掉了。
“皇兄，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湛漓泫也是怕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親手殺了人。
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若不是有人發現了他們，還用冷水潑醒了他，他也許會將蘇豔璇也殺了。
因爲他醒過來的時候，雙手正掐在蘇豔璇的細白的脖子上，現在她的脖子上還有一圈深紅色掐痕。
蘇豔璇也好不到哪裡去，湛漓泫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她卻再清楚不過了。
本來這一切都該發生了蘇淺月的身上的，可是她卻被蘇淺月給打昏了！
她柳眉倒豎氣憤的瞪著一旁一臉無辜的蘇淺月，越想越氣，恨不得衝上去將她撕碎了。
但是湛冰川還在問話，她的處境尷尬而且危險，爲今之計就是將一切的過錯推到湛漓泫的身上以求自保。
“皇上，臣女冤枉啊。”蘇豔璇哀嚎起來，她雙眸噙著淚水，“臣女是被三王爺逼迫的，臣女也差點死在三王爺的手中，還請皇上給臣女做主！”
她這一哭，一旁的蘇寒臉色又變了變，他上前幾步跪拜在湛冰川的面前，神色無奈而憤怒，“皇上，是臣教女無方，還請皇上責罰！”
湛漓泫氣得全身發抖，這對父女真是唱得一出好戲啊，一個裝可憐，一個苦肉計。
不提蘇寒，單是老鎮國公蘇正陽陪著先帝打下江山，開國功勳，爵位還是世襲，湛冰川怎麼會責罰於他。
“你們！”湛漓泫胸口發悶，他冷冷的看著蘇豔璇破口大罵，“賤人，明明是你勾引我，居然還說自己無辜！”
蘇豔璇委屈的落淚，連連搖頭，“我沒有。”
湛漓泫又看著蘇寒，“鎮國公，蘇晴霜眼看著就要嫁給冀王，冀王是個半死之人，時日不多，你該不會怕他死了沒個靠山，所以就打起了我的主意吧！”
他的一句話，諷刺了三個人。
蘇寒臉色甚爲凝重，湛漓泫如此口無遮攔，當真是放肆！
蘇晴霜神色幽暗，她千躲萬躲都沒有躲開這件事。
湛冀北眸光沉然，咳了咳說道：“蘇豔璇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本王倒是要考慮考慮與蘇晴霜的婚事了。”
他的話就像是一巴掌摑在蘇晴霜的臉上，她眼眶泛紅，憑什麼蘇豔璇做出這種事，她也要被罵！
這都怪蘇淺月！
湛冀北言語裡的諷刺衆人都聽得出來，一時之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皇兄，臣弟真的冤枉，我是被人下了藥纔會這樣的。”湛漓泫可不是白白受人冤枉，他是真的瞧不上蘇豔璇，怎麼還會和她在一起翻雲覆雨。
“誰給你下了藥？”湛冰川緩和了一下神色，如果證明有人給他們下了藥，他就可以從輕發落。
“是她！”湛漓泫指著蘇豔璇，反正現在就是狗咬狗，他們冤枉他算計他，他們也別想好過！
蘇豔璇擦拭著眼淚，“三王爺，你爲何苦苦咬著臣女不放，我什麼都沒有坐，我怎麼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
湛漓泫冷笑，“清白，誰知你是不是處子之身！”
蘇豔璇臉頰火辣辣的，她當然是處子之身，湛漓泫這麼說分明是想冤枉她。
事態如今這樣進展下去，她會失去的更多。
她也不是傻子，爲今之計她也只有找一個替罪羊了。
“我當然是！”蘇豔璇聲嘶力竭的辯解著，“回皇上的話，我是被人下了藥纔會……”
這時，看熱鬧的江思雨似乎想起了什麼，她說道：“五小姐，我記得你和二小姐一起出去的，可是你怎麼先回來了？”
衆人立刻看向蘇淺月，眼神中帶著狐疑與猜測，難道是她陷害自己的姐姐？
她們會演戲，冷玖又豈不會。
她雙眼也含著淚水，撲通一聲跪下來，“臣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是和二姐一起出去的，後來我擔心有人找我們，我就將二姐交給了一個路過的小宮女照料，誰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是我疏忽大意，害了二姐。”
衆人聽了覺得合情合理，找不出破綻，看來她是真的冤枉了。
蘇豔璇最清楚蘇淺月要做什麼，蘇淺月是在暗示她，想活命就將一切都推給那個小宮女。
“皇上就是那個小宮女，虧得我信任她，沒有想到她居然想害我！”蘇豔璇心中惱恨蘇淺月，可是爲了活下去還是犧牲了那個小宮女。
蘇淺月既然敢將一切都推給那個小宮女，怕是小宮女已經慘遭不測了吧。
她真的夠狠！
蘇豔璇倒是佩服她，狠辣決絕，不是一般人能比。
“那個小宮女是誰？”湛冰川快要被她們弄糊塗了，怎麼又跑出來一個小宮女！
“臣女也不知。”蘇豔璇自然不會供出來，還是讓他們自己去查，她若是脫口而出反而像是假的。
此時，一個嬤嬤來到清風亭。
冷玖一眼認出，是慎太后身邊的杜嬤嬤。
“見過皇上。”杜嬤嬤屈膝行禮。
湛冰川微微皺眉，怎麼這件事這麼快就驚動了慎太后嗎？
“杜嬤嬤可是太后有什麼事情？”湛冰川沉聲問道。
“太后無礙，只是太后宮中的一個叫做小月的宮女上吊自殺了。”杜嬤嬤神色凝重，“我剛剛聽到了二小姐的話，相比她就是照料過二小姐的宮女。”
湛冰川疑惑不解，杜嬤嬤向皇上微微頷首。
“既然找到了下藥之人，也證明了漓泫與二小姐是冤枉的，這次就饒你們一死，但是死罪雖免活罪難逃，漓泫你緊閉三個月在列祖列宗面前懺悔你的罪責，至於二小姐也同樣去桃花庵吃齋唸佛，消除業障吧。”湛冰川沉重的說道。
湛漓泫神色緩和，這命總算是保下了。
蘇豔璇卻有些不甘，居然讓她去桃花庵待上三個月，還不如殺了她！
雖然湛冰川讓他們都起來，可是蘇寒卻長跪不起。
蘇寒跪著，蘇豔璇也不敢動身，冷玖也只能陪著跪下。
“鎮國公你這是要做什麼？”湛冰川有些惱火蘇寒的不識擡舉，他已經饒了蘇豔璇還想如何？
“還請皇上賜小女一死。”蘇寒冷酷無情的說道。
“爹！”蘇豔璇錯愕，她沒聽錯吧，蘇寒居然讓皇上殺了她，爲什麼？！
“鎮國公你這是爲何？”湛冰川倒是不懂蘇寒的做法了，
跪在一旁的冷玖垂首斂眸，姜果然是老得辣，蘇寒這是在給蘇豔璇謀劃將來呢。
“小女失去清白以後也無法家人，倒不如死了算了。”蘇寒冷冷的說道，“女子失節是大事，她不以死謝罪，鎮國公府其他的小姐也難出嫁。”
此話一出，蘇晴霜與蘇妙玲也乖乖跪下，沉默不語。
湛冰川瞇了瞇幽深的眸子，他知道蘇寒想要做什麼了。
可是蘇晴霜已經婚配給湛冀北，蘇豔璇再嫁給湛漓泫，今年的選秀蘇妙玲也在秀女的名單中，蘇寒的心未免也太野了。
他不得不懷疑這件事情蘇寒到底有沒有參與。
身爲帝王，最最憤怒的就是被人算計。
杜嬤嬤卻看向湛冰川再次微微頷首，讓他答應了蘇寒的要求。
湛冰川有些驚訝，看來慎太后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既然慎太后讓他答應，想必慎太后是有辦法可以掌控鎮國公府了。
“好吧，這件事情漓泫也不對，可是他們二人在沒有婚約之前就這樣，所以蘇豔璇是沒辦法爲正妃的。”湛冰川還是不想讓蘇寒太如意。
蘇寒拱拳，“謝皇上恩典。”
側妃，他認了。
蘇豔璇卻心有不甘，側妃又如何，還不是妾室。
可是她沒有拒絕的權利，現在這樣她能出嫁已經是老天有眼了，總比常伴佛祖青燈或者沒了性命強。
“謝皇上。”蘇豔璇擺出嬌弱的姿態，婉聲謝恩。
湛漓泫氣得跳腳，他想要拒絕卻被湛冰川一個幽冷的眼神給壓下了。
他不服氣的跪下，一想到和湛冀北居然做連襟，他就不甘心！
“皇兄，臣弟有一事想請皇兄做主。”湛冀北適時開口。
蘇寒神色一凝，看來湛冀北是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
只要蘇晴霜不用嫁給湛冀北，白白斷送自己女兒的幸福，他倒是不在乎。
“何事？”湛冰川緩緩坐回龍椅上冷峻的表情透著一絲疲憊。
“臣弟與蘇晴霜有婚約，可是臣弟不想娶她，還請皇兄能夠收回成命。”湛冀北俯身下跪，一臉的誠懇。
蘇晴霜愕然，湛冀北居然親口提出解除婚約，爲什麼？！
“冀北，你與蘇晴霜的婚事是父皇定下的，朕怎麼能說算了就算了。”湛冰川有些嚴肅的說道。
“皇上，臣弟理解父皇的一番心意，只是蘇晴霜德行不修，臣弟與她不會幸福的。”湛冀北解釋道。
蘇晴霜聽他詆譭自己德行不修，氣得險些昏了過去，幸虧身邊的蘇妙玲扶住了她。
“德行不修？”湛冰川微微蹙眉，都說蘇晴霜德才兼備，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才女，與孫漣溪曾經並稱南溪北霜，怎麼到了他的口中就成了德行不修呢？
“是，皇上，您有所不知蘇晴霜對待庶妹們非常苛刻，一點也沒有嫡姐該有的樣子，此等女子我不想娶。”湛冀北神色堅定道。
蘇晴霜雙眸染著怒意，她瞪著湛冀北，他與自己解除婚約，她自然是高興的。
可是他卻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詆譭自己，真是可惡！
“皇上，臣教女無方，還希望皇上準許冀王殿下的請求，讓臣回去好好教導晴霜，再給她另謀婚事。”蘇寒身心俱疲，不如趁著今日把事情一併解決了吧。
湛冰川沒有想到蘇寒居然承認自己的愛女德行不修，真是太奇怪了。
蘇晴霜更是瞪圓了眼睛，蘇寒爲什麼這麼說，一旦有人拿她德行不修的事情做文章，她就沒辦法入宮爲妃，就算是嫁給別人也很難找到好人家的。
“冀王，你不娶蘇晴霜可是對父皇的不敬。”孫漣溪知道蘇晴霜想要入宮爲妃，蘇晴霜的才情不輸她，雖然她知道湛冰川不會再喜歡旁的女人，可是看著這些鶯鶯燕燕在眼前晃悠，男人不見得都能管住自己。
不是她不信任湛冰川，而是當初她就是這樣從那個女人的手裡搶走他的。
她時時刻刻提防著這種事情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冷玖低頭冷笑，孫漣溪現在的你也感到害怕了嗎？
“皇后娘娘誤會了，我雖然不想娶蘇晴霜，但是我想娶蘇淺月爲正妃。”湛冀北目光凜然，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將頭垂得很低的冷玖，他認定了她。
所有人都震住了。
湛冀北是不是瘋了，放著蘇晴霜不要居然要一個不受寵的庶女？！
“蘇淺月。”湛冰川叫道。
“臣女在。”冷玖深深叩拜。
“你可知冀王想要娶你？”湛冰川無比好奇，他們是何時看對眼的。
“皇上，蘇淺月不知此事，是臣弟自己對她一見傾心。”湛冀北搶著回答道。
湛冰川疑惑的目光在湛冀北與蘇淺月的臉上看來看去，越發困惑，怎麼看這二人都不像是回走到一起的樣子。
“還請皇上成全！”湛冀北誠意十足，大有非蘇淺月不娶的架勢。
湛冰川想了想，他對蘇淺月道，“你可願意嫁給冀王？”
“蘇淺月出身卑微，能嫁給冀王做正妃是天大的恩賜，臣女願意。”冷玖沒有拒絕，本來這一切都是他們謀劃好的。
如此一來，蘇淺月會以一個名正言順的方式嫁過去。
沒有人會隊她的身份揪住不放。
“既如此，朕就成全你們。”湛冰川頓了頓，“上次你破了錦繡飯莊的案子還有那幾宗滅門案，朕一直沒來得及賞賜你，今日朕就封你爲靈仙縣主，賜婚給冀王。朕再賞你黃金萬兩，土地百畝。”
“謝皇上。”冷玖與湛冀北異口同聲。
這一次蘇晴霜是真的要混過去了，皇上居然封蘇淺月爲縣主，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如果是她嫁給湛冀北，縣主的名分是不是就該是她的！
怎麼好事又是蘇淺月的！她好恨！
蘇豔璇也是氣結，她臉色煞白，自己被懲罰還被賜婚給好色成性的湛漓泫，可是蘇淺月卻得了靈仙縣主的封號，豈有此理！
孫漣溪也有些吃驚，湛冰川怎麼給了蘇淺月如此高的封號，就算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也不見得能有人成爲縣主的。
湛冰川到底是怎麼了？
其實湛冰川並沒有多想，只是剛剛那一瞬間蘇淺月擡起頭，幽深的烏眸中的一片沉然，讓他有些恍然，所以纔會脫口而出。
他是皇上一言九鼎自然不會收回成命，而且不過是一個稱號罷了，又沒有實權。
“好了，散了吧。”湛冰川是真的累了，他側頭對孫漣溪說道：“皇后陪著朕回宮吧。”
孫漣溪眸底閃過一絲驚喜，她跟著湛冰川起身，挽住他的手臂，隨他而去。
衆人全部行禮，“恭送皇上，皇后。”
等他們走遠，衆人這才緩緩起身。
湛冀北走到蘇寒的身邊，瞇了瞇深邃的眸子，“還請鎮國公不要忘了你我的約定。”
蘇寒臉色極差，蘇淺月都得了那麼多錢了，湛冀北居然還惦記著嫁妝，真是貪得無厭！
“冀王殿下請放下，我蘇某一向是說到做到。”蘇寒申請不悅道。
湛冀北忽視蘇寒的不滿，他走到冷玖的面前，溫柔道，“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一些，明日我會讓人去鎮國公府，商定婚期。”
“好。”冷玖微微頷首，他何必在蘇晴霜等人的面前做樣子。
湛冀北滿意的一笑，轉身悠然離去。
“恭喜蘇大小姐了，雖然毀了名聲卻不用嫁給冀王了。”江思雨用來挑釁。
蘇晴霜氣急敗壞，冷哼道，“不過是我不要的。”
江思雨搖搖頭，嗤笑道：“蘇大小姐你是沒聽見嗎，冀王可是親口說他不要你的。”
蘇晴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狠狠的瞪著江思雨。
江思雨瞟了一眼蘇淺月，沒有想到冀北退婚讓她撿了便宜，她有些羨慕也有些嫉妒，“五小姐命好，成了靈仙縣主，這可不是誰都有的福分，我真真是羨慕啊。”
對於她恭維的話，冷玖一笑置之。
江思雨逞一時口舌著之快，等來日入了宮門，有她吃虧的時候。
冷玖不屑與她計較，邁步向前就走。
江思雨自找沒趣，她還想損幾句蘇豔璇，可是看見蘇寒那冷漠警告的眼神，她訕訕一笑，隨著其他的千金小姐，說笑離去。
“爹，你爲什麼要讓冀王如此詆譭女兒！”蘇晴霜趁著人散去，不依不饒的問道。
“你懂什麼我若是不答應，就是你嫁給他。”蘇寒沉聲道。
“可是女兒的名聲給他毀了怎麼入宮啊。”蘇晴霜急得快要哭了。
“這你放心我早有安排，你會順利入宮的。”蘇寒早有謀劃，自然不會讓蘇晴霜受了委屈。
回到鎮國公府，蘇晴霜攔住了蘇淺月的去路。
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冷玖覺得有些好笑，她悠然道：“上次大姐攔著我，是問我宮裡的事情，不知今日攔我所爲何事？”
“你與冀王早有私通是不是！”心有不甘的蘇晴霜想要誣陷蘇淺月。
冷玖佯裝驚訝，“大姐你真是糊塗了，冀王殿下明明說了是他先動的心，怎麼能怪我？”
“你！”蘇晴霜怒不可遏，“是你搶走了我的靈仙縣主的封號！”
冷玖被她逗笑了，她譏諷道，“大姐，你不單單是糊塗了還得了癔癥了，皇上封我爲靈仙縣主是因爲我破案有功，而不是因爲我嫁給冀王。當然了，如果不是大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不定仗著你是鎮國公嫡女的身份，皇上會封你爲郡主呢。”
“你住嘴！”蘇晴霜憤怒，她猩紅的雙眸內燃著熊熊怒火，揚手就想打冷玖。
冷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很是用力，“蘇晴霜，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現在是靈仙縣主，位份比你大，還容不得你來教訓我！”
說完，她用力甩開蘇晴霜的手，嫌棄的看著她，“大姐還是好好琢磨入宮以後如何用心服侍皇上吧，上有皇后下有一種的妃嬪，你可別讓母親和父親失望啊。”
“滾！”蘇晴霜聲嘶力竭的吼著。
冷玖盈盈一笑，轉身離去。
憤怒吧，等入宮以後她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大夫人聽說了此時，直接氣得昏了過去，蘇寒趕忙讓人請來了太醫給她看病，太醫說她是氣火攻心，只能靜養。
“夫人，你何必如此激動。”蘇寒看著牀上臉色鐵青的大夫人，語氣中也有些無奈。
“老爺我是不甘心！”大夫人紅著眼眶，憤怒道：“她蘇淺月憑什麼成爲靈仙縣主，真是不公平！咱們的晴霜哪裡不好了，皇上怎麼就看不到呢！唉！”
大夫人痛心疾首。
“好了，我已經在宮中上下打點了，晴霜這次一定會留下來的。”蘇寒安慰道。
“老爺，當初我就說過不要留下蘇淺月這個禍害，可是你就是不聽！”大夫人抱怨著。
蘇寒臉色一沉，“夠了，這件事情不許亂說，如果讓父親知道了，小心打折你的腿！”
他可沒有威脅大夫人，蘇正陽看似雲淡風輕，不求名利，可是他有更在乎的東西。
大夫人訕訕的閉上了嘴，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蘇淺月的婚事你要準備起來。”蘇寒終於說到了正事。
大夫人點點頭，“就按照庶女的規格四十八臺嫁妝。”
“我答應了冀王十里紅妝。”蘇寒神色訕訕。
“什麼！”大夫人的聲音高出幾分，噗嗤一聲，她居然噴出一口鮮血。
蘇寒嚇了一跳，趕忙抱住昏迷不醒的大夫人，對著外面的婢女喊道，“再去請太醫，快！”
屋子裡的下人亂作了一團，誰也沒有想到本該高興的日子，卻生出了這麼多的事端。
攬月閣。
冷玖聽說大夫人急火攻心還吐了血就覺得好笑，她猜想大夫人會這樣，一個是因爲她被封了靈仙縣主，另一個就是十里紅妝。
說到腹黑，她覺得湛冀北與白楚真是不相上下，捅刀子都是捅在心窩上。
大夫人的心在滴血啊。
“你不去瞧瞧？”白楚不知何時來到屋子裡，他今日白衣勝雪，風度翩翩，臉上的這張妖嬈的人皮面具越發的嫵媚動人。
人皮面具尚且如此，皮下的真容又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白楚真真是一個妖孽啊。
“我去瞧大夫人，說不定大夫人就會一命嗚呼了。”冷玖嗤笑道。
她在大夫人面前晃來晃去，說不定真的會把大夫人給氣死。
“氣死更好。”白楚坐到冷玖的身邊，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冷玖有些擔心的看著外面，白楚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三娘知道我來，提前將春琴和秋書打發出去了。”
她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外面安靜了不少。
“對於我的安排你可還滿意？”白楚是來邀功的。
冷玖黛眉微挑，“你都算計好了？”
白楚得意洋洋的一笑，他緋紅的脣瓣輕輕吻了她一下，“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冷玖磨磨牙，從前冷靜如冰的她，最近小情緒越來越多。
白楚倒是希望她這樣，但是卻不希望她在別的男人面前也這樣。
“脫了這些時日，你也該說出實情了吧？”冷玖冷幽幽的望著他，她被算計了居然都不知道，還傻傻的忙得不亦樂乎，真是不甘心。
白楚笑了笑，妖冶的眸子閃爍著琉璃的光芒，“我再怎麼算計，也要你聰明才行。”
冷玖不語，沉冷如水的眸子淡淡的看著她。
“四年前，琉璃就在我的安排下與孫瑾嵐認識，孫瑾嵐非常信任琉璃，所以當初範仲被殺的時候，她也在場。”白楚解釋著，“那時候湛冀北權利被架空，想要與湛冰川抗衡，簡直是以卵擊石，因此我們就密謀了此事，等有一天勢力壯大了，我們就會捲土重來。”
冷玖聽得認真，她知道湛冀北再湛冰川的打壓下險些連王爺的身份都沒保住，在湛冰川登基的時候，他選擇了隱忍，真是讓人佩服。
“所以當年是琉璃將範仲一家的屍體藏起來，就等你部署好一切，她纔將範仲的屍骨提前埋在花園中？”冷玖猜測道。
白楚頷首，“是。”
“就算我不開如意堂，你也會用別的理由引我去那裡吧？”冷玖稍感無奈，她不是被算計了，而是自投羅網。
白楚淡淡一笑，“是，讓你去就是爲了讓你破案來得到湛冰川的重視，到時冀王選你的時候，振冰川會因你的功勞而給你封賞。”
“難道你連他封我爲靈仙郡主都猜到了？”冷玖微微驚訝。
白楚卻搖頭，“沒有，這是我唯一沒有預料到的，不過沒關係，只要你出嫁得風風光光，比什麼都重要。”
凡是他能給她的，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給她。
哪怕她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