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縣是三哥部隊駐紮的地方，蘇婉兒知道這個地方，她掛斷電話後。
靳南過去這麼多天才告訴她，是不想她回去吧，他爲(wèi)她著想，可她可能要辜負(fù)他的信任了。
一對上靳南的眼神，她到嘴邊的話又說不出來。
“靳南，恐怕我要回去了。”
“嗯，我知道，我陪你。”
從Z國飛往A國的飛機在空中滑過。
……
牀上的沈墨珩幽幽轉(zhuǎn)醒，一旁的莫文皓和楚俊立馬變得緊張，擔(dān)憂地看著沈墨珩。
一下子睡那麼久，沈墨珩還不適應(yīng)刺眼的光線，他瞇了瞇眼睛，等完全適應(yīng)後才慢慢睜開。
病房內(nèi)有獨屬於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他只記得有一個炸彈在離他只有幾步遠(yuǎn)的地方炸開，其它的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怎麼了？”沈墨珩喉嚨乾澀，剛睡醒的嗓音嘶啞的厲害。
楚俊立即從地上拿起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水，原本想扶起沈墨珩的，可是又想到什麼，不敢有所動作，一時之間僵在那裡。
倒是沈墨珩自己想起來，一手撐著牀，慢慢坐起來，沒察覺到什麼異樣，只是覺得有點疲倦，腦袋昏沉。
莫文皓跟楚俊對視一眼。
沈墨珩伸出手，示意楚俊把水給他。
楚俊忙忙把水杯給他，沈墨珩喝下一整杯水纔將水杯重新遞迴給楚俊。
他現(xiàn)在好像沒什麼傷口，沈墨珩低頭看一眼自己，又摸一下自己的頭，沒發(fā)現(xiàn)什麼傷口，難不成炸彈沒炸到他。
當(dāng)他想挪動腳時，才覺得有一點不對勁，他目光一凝，倏地掀開被子。
當(dāng)見到他的左腳消失的時候，他一下子呆坐在那，彷彿明白剛纔楚俊的眼神，他的左腿……沒了。
沒了！
沈墨珩愣愣的坐在那，手指顫抖。
他所有關(guān)於軍人的夢想也隨著化爲(wèi)泡沫，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一夜之間沒了，他以後甚至連當(dāng)軍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沈墨珩怔怔地看著他的腿，只剩下一條腿的他連走路都成問題，他以
後不是錚錚軍人，而是一個廢人，一個殘疾的廢人。
他以後或許需要有人攙扶著他才能走路，需要別人的照顧，這些他越想越覺得可怕。
沒了，一切都沒了。
所有思緒涌上來。
沈墨珩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作何反應(yīng)，他是該哭還是該笑。
“呵呵……”沈墨珩低低笑出聲，帶有嘲諷。
楚俊被這個樣子的沈墨珩嚇住，“三哥，你還有我們，你會沒事的。”
嘴笨的楚俊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什麼會沒事，三哥的一條腿都沒了，怎麼會沒事。
三哥從小就嚮往著當(dāng)軍人，跟他們所有人都不同，他們在商業(yè)領(lǐng)域上努力讓自己佔有一席之地，可三哥卻在這個小地方刻苦訓(xùn)練。
三哥說過當(dāng)軍人是他的夢想，他從小最崇拜的是沈叔叔，儘管沈叔叔沒有太多時間陪他。
如今這個夢想破滅了，他怎麼可能會不傷心，哪怕是一個常人，失去自己的一條腿都會傷心，更何況是當(dāng)軍人的三哥。
沒有一條腿，三哥許是要退役。
楚俊不知道怎麼安慰三哥，他還在想他寧願用他的腿換三哥的腿，反正他也是混吃混喝。
沈墨珩越笑越大聲，莫文皓的手放在他肩膀上，“三哥，別這樣……”
他們都知道腿意味著軍人是什麼，正因爲(wèi)知道，他們才覺得不能接受。
沈墨珩在那裡狂笑，彷彿要通過狂笑將他的悲傷發(fā)泄出來。
外面的士兵聽到裡面的笑聲，覺得很心酸，那是他們的頭，他們的天，如今天塌了，他們心裡只剩下悲慼，希望頭能振作起來。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沈墨珩低著頭，幽幽道。
莫文皓跟楚俊相視一眼，只好出去，不過他們不敢走太遠(yuǎn)，就在門外守著。
沈墨珩將被子扯開，他先是右腳下地，隨後慢慢站起來，出曾經(jīng)是兩條腿走路，如今只剩下一條，完全沒有平衡感，還沒走出兩步，他就摔倒。
咚的一聲，很是響亮。
莫文皓立即推門而入，忙忙扶
起沈墨珩，原本截肢留下的傷口裂開，血染紅了藍(lán)白色的病服。
“三哥……”
“走開，我自己能走！”沈墨珩固執(zhí)地將莫文皓推開，不要莫文皓的攙扶。
莫文皓不敢刺激他，手放開。
沈墨珩再次從地上爬起來，顫顫巍巍地站穩(wěn)，兩隻手張開，懸在半空中，他幾乎只能單腳跳，不能走。
許是一下子跳的幅度有點大，沈墨珩再次失去平衡，眼看著沈墨珩要摔倒，莫文皓下意識地去扶他。
可沈墨珩對旁人的攙扶十分敏感，狠狠甩開，整個人以後揹著地，摔在地上。
“三哥，你別這樣……”莫文皓看著他傷口裂開，都已經(jīng)把病服染得很紅。
“我不需要你們的攙扶，我不需要，我一個人可以的……”沈墨珩咆哮，面上青筋暴起，焦躁不安，他試圖再次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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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皓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扶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廢人，是不是覺得我很狼狽，是不是覺得你高高在上，是不是瞧不起我，滾開啊！”
沈墨珩不肯讓莫文皓碰他，兩人糾纏在一起。
楚俊把醫(yī)生帶過來。
醫(yī)生見到這樣的情緒，蹙眉，讓楚俊把他摁住，醫(yī)生給沈墨珩打鎮(zhèn)定劑，沈墨珩這才昏過去。
醫(yī)生開始解開被血染紅的紗布，重新幫他上藥包紮。
等一切弄完之後，醫(yī)生看向莫文皓跟楚俊，“病人一時還接收不了這個事實，你們家屬注意調(diào)解他的情緒，傷口不能再次裂開，有什麼問題再來找我。”
醫(yī)生走後，莫文皓跟楚俊在病房裡靜默下去。
空氣裡流著凝滯的氣氛。
“莫狐貍，我們……該怎麼辦？”
楚俊率先出聲，三哥這個樣子，他們完全制不住，大哥還在趕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
莫文皓同樣憂心忡忡，剛剛他見到三哥一次次想要站起來走的時候，那眼底迸發(fā)出來的黯然讓他心疼。
曾經(jīng)頂天立地的人如今變成這樣，他該怎麼辦，怎麼安慰三哥，讓他振作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