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與其說白幻兒的這張臉像極了夕和,倒不如說她像極了一年多以前的夕和。
將近兩年前,夕和從流光院出來後,容貌開始發生變化,由最初的枯黃乾瘦慢慢變白皙、變清麗,最終變成現在的容色傾城。
而在一年多以前時,她的容貌應該說是清秀佳人四個字比較合適。白幻兒的臉正是和那個時期的夕和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都是澄澈靈動,仿若林間的小鹿。
和現在的夕和相比,細看之下也是有幾分相似的,但卻還是能一眼分辨出來,因爲夕和的容貌顯然更爲明豔,氣質也更爲出衆。
不過白幻兒身上也有一點是夕和所沒有的,那就是那份乾淨得像是張白紙的純真。這一點使得她身上多了些柔弱無害的氣質。
但不管怎麼說,白幻兒的這張臉還是徹底把所有人都驚到了,尤其是夕和自己,看著這麼一張和曾經的自己尤其相似的臉,她心裡的感受還真是難以形容。
“幻兒,你……今年多大了?”沉默了許久後,夕和努力從一片雜亂的腦子裡提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問她。
白幻兒歪了歪頭,說:“我今年十四,不過等到盛夏就要及笄了。夕和姐姐,怎麼了?”
夕和沒有回答,徑自思考起來。
盛夏及笄,也就是說比她差不多小一歲。她之前說她從小一直待在山莊裡,沒去過別的地方,那麼少說她們母女也在這山莊裡住了十幾年了,而她的母親卻是從別的地方搬來的……
孃親也是在十幾年前失蹤的,白幻兒又和自己長相相似,自己對她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該不會……可如果白幻兒是她的妹妹,孃親怎麼會丟下年幼的自己跑到這裡來隱居呢?
而且,如果白幻兒的母親纔是自己的孃親的話,那老夫人密室裡發現的那兩具骸骨又是誰呢?
“白姑娘,你……你就沒發現你和我家小姐長得……有些相像嗎?”流螢在一旁開口問了一臉茫然的白幻兒一句。
白幻兒聽了盯著夕和看,然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像嗎?夕和姐姐長得這麼美,那我是不是也不醜呀?”
“醜?誰說你醜了嗎?”夕和問。
“吳叔叔說的。吳叔叔說我長得不好看,白天儘量別走出山洞,就算要出來也要拿頭髮遮著點臉,免得嚇到別人。一開始頭髮遮著臉很不舒服的,不過慢慢的我就習慣了。”
夕和一想,算那個殺千刀的吳德還有點良心,估計他是故意說白幻兒醜,讓她遮著臉還儘量別在白天出門的,因爲白幻兒這張臉不至於傾國傾城,但被幾個山賊看上也就是一眼的事,他這也算是變相的保護她了。
不過,這麼一來,不僅使得白幻兒終日像個女鬼,估計還讓她一直以爲自己長得很醜所以都沒照過鏡子什麼的,不瞭解自己的長相了。
“幻兒,你娘……”夕和剛想再細緻地問問有關白幻兒孃親的外貌等一些具體信息,話才一出口眼神卻不經意間掃到了白幻兒的左手手腕內側。
她一把抓起白幻兒的左手手腕,再翻過來一看,她和流螢兩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爲白幻兒左手手腕的內側有一個淺粉色的胎記,而這個胎記的形狀是一隻蝴蝶,就和夕和鎖骨下方的那隻一模一樣!
不,準確來說,是和夕和身上的胎記在產生變化之前一模一樣!
傅玨看到這個胎記的形狀也跟著蹙了蹙眉,眼眸深沉了幾分。
“幻兒,你手腕上這隻蝴蝶……是胎記嗎?”夕和問出這話的聲音都開始有些微的發抖。
白幻兒點點頭,“是啊。我娘說我一出生就有的,她也有一個,也是在這隻手的手腕上。我娘說,這是我們族人的印記,會代代相傳的。”
夕和皺起眉心,轉頭看向流螢。
流螢原本也起了疑心,和夕和對視一眼便意會了夕和的意思。她閉了眼,仔細回想了一下,須臾後她猛地一睜眼,將回憶起來的事告訴給夕和。
“小姐,奴婢想起來了。沒錯,這個蝴蝶形胎記夫人也是有一個的!”
這話一出,夕和的心頭沉了沉。難道說當年真是孃親拋下了她不管,自己帶著妹妹隱居到了深山裡嗎?可若是如此,密室裡的骸骨無法解釋,黃姨娘也分明承認了是她和老夫人將孃親和白嬤嬤害死的,那又怎麼解釋呢?
但流螢這句話說完後並沒有停止,反而來了個轉折,說:“但是夫人的那一個胎記所在的位置和小姐是一樣的,並不是在左手的手腕內側。”
“不是?你確定嗎?”夕和因著流螢的這句話心上的沉重又減輕了許多。因爲如果白幻兒真的是她妹妹,她是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
“確定,肯定不是。”
其他的人不太明白流螢和夕和在說些什麼,但傅玨是知道的,同時在流螢開口之前他便知道這個白幻兒絕無可能是夕和的妹妹,因爲白夫人當年可是……
“如此看來,夕和,你的猜測或許是對的。”
夕和聽了傅玨的話,再盯著白幻兒手腕上的胎記看了看,點點頭。雖然眼前的這個女子基本不太可能是她的妹妹,但憑著她這張臉和她手腕上的胎記,還有白姓,她十有八九和孃親的母族有關係。
也就是說,白幻兒極有可能是她的表妹。
而她現如今掌握的線索表明孃親和東籬國有種密切且隱秘的關係,甚至有可能孃親就是東籬國的人。那麼,白幻兒的母親會不會也和東籬國有這種密切的關係,甚至於也是東籬國的人呢?
夕和給臨月使了個眼色,讓她把門關上,然後壓低了聲音問白幻兒:“幻兒,你說你娘原先是從別處搬來這裡的,那她一點都沒有提過有關搬到這裡之前的事嗎?”
白幻兒歪了頭,一臉茫然:“我、我不知道,提什麼?”
“就是她一點都沒跟你說過有關於你的父親、祖父祖母或者外祖父外祖母的事嗎?你也不好奇爲什麼只有你和孃親兩個人住在山莊裡嗎?”
白幻兒蹙起眉頭細細想了想,然後小小的啊了一聲,說:“我想起來了,我有問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