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想,這人就是李逢春的男人,叫李東昇來著,中等個(gè)頭,不胖不瘦,在村裡一抓一大把,怪不得李逢春見著崔潤山邁不動腿呢。
李逢春工分減半,李東昇回家當(dāng)然要問她,她說是李彎月欺負(fù)了柳生生,她說了句公道話,叫李建軍聽到,就成了這樣。
李建軍是大隊(duì)長,李東昇不敢去找麻煩,就來了李彎月家。
“你欺負(fù)俺家逢春了?”李東昇是吊梢眼,看人往下瞟,瞟了李彎月一眼眼睛就直了,她咋變白生了,比知青柳生生也差不到哪去。
李東昇看了李彎月一眼又一眼,李逢春呢,一直往屋裡瞟,找崔潤山。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李彎月在心裡想。
“有話跟我說?!崩顝澰聸]等說話,崔潤山回來了。
他出去是去鎮(zhèn)上找王建設(shè)說點(diǎn)事,進(jìn)門就看到這一幕,站到了李彎月身前。
李東昇的氣勢立馬矮了一截,村裡最高的就是崔潤山,他只到崔潤山肩膀頭,崔潤山往這一站,他就慫了。
“大兄弟,也……也沒啥,就是我家逢春一月工分減半,我來問問咋回事?!崩顤|昇窩窩囊囊地說。
“去找大隊(duì)長問?!贝逎櫳疥幊林?。
“那沒啥事了,俺走了?!崩顤|昇這人窩裡橫,打三個(gè)閨女是一把好手,出了門就是個(gè)窩囊廢。
去李建軍家問,他哪敢,還是麻溜回家吧。
李東昇走出好幾步,看李逢春沒跟上來,過去一腳踢在她腿肚子上,“你走不走?”
李逢春擠出個(gè)嬌羞的笑,掖掖碎頭髮走了。
回到家,李東昇就對李逢春動了手:“叫你想漢子,叫你偷漢子!”
李逢春臉立馬就腫了起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手招呼到了李東昇臉上,撓的他臉上一道一道的。
“你還有臉說我?瞧瞧你看李彎月那個(gè)色相,李彎月那個(gè)老女人你也看上了?”
“李彎月咋了,人家能賣布編提包,還能生出兒子來,你呢,抱出了一窩賠錢貨?!崩顤|昇下了死力氣往李逢春身上揮拳頭,跟打閨女一樣狠。
“好啊,李東昇,你終於說實(shí)話了,有本事你跟李彎月過去,看她是不是跟你,不跟崔潤山。你去啊!”李逢春往地上一坐,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套就使出來了,嚎的能頂著屋頂跑了。
……
崔潤山站在院裡生悶氣,李彎月太招人了,這要不是自己回來,李東昇的眼神還要在彎月身上粘著,想想他就氣不順。
“崔潤山,外面一堆人呢,他不敢?guī)稚??!崩顝澰吕逎櫳绞?,小聲說。
幹啥,李東昇是不敢,可他敢用眼睛瞅,這點(diǎn)崔潤山就受不了。
“黃瓜不夠吃了?!贝逎櫳綈瀽灥卣f了一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
“那我不往臉上放了,弄點(diǎn)麪粉就行。”李彎月依著他。
“我也吃雞蛋。”崔潤山那意思麪粉雞蛋都留著吃。
“雪花膏也……”
“崔潤山,雪花膏是我買的,用的是我自己的錢,你想用我也給你買?!崩顝澰律鷼饬?,崔潤山這見了李東昇,咋摳門起來了。
“我不用?!贝逎櫳匠盍?,這下該咋說?
“崔潤山你到底是咋了?”李彎月問。
崔潤山不說。
“你要急死我,有啥話你說,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崩顝澰绿吡舜逎櫳揭荒_。
“我不愛看他看你的眼神?!贝逎櫳綇暸さ卣f。
“崔潤山,你這出息真是針鼻一點(diǎn)大,黃瓜雞蛋不叫我用,就是爲(wèi)這?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把我關(guān)在家裡?”李彎月真沒想到,崔潤山是怪她變好看了招人。
“也成。”
李彎月壓根不知道李東昇拿啥眼神看她,叫崔潤山鬆了口氣,她在感情上心粗,這對他是好事。
“那我不成了抱窩的母雞?”李彎月哭笑不得。
崔潤山眼神立馬移到了李彎月肚子上,李彎月捶了他一下,又想起還有個(gè)胡咧咧的春麥要收拾。
“崔潤山,你在家守著,有來買布的,叫她們等會,我出去找閨女。”李彎月走了。
一出門,大夥的眼神都在李彎月的肚子上,叫她渾身不自在。
“彎月,你有了,大好事啊。”有個(gè)婦女看著李彎月肚子說,還啥都看不出來呢。
“我沒懷上?!崩顝澰缕睬澹蝴溸@是叫全村人都知道了?
“沒有?那春麥說……”
“小孩子嗎,鬧著要妹妹,我說不生,就生氣了,我一個(gè)沒哄好她就出來這麼說?!崩顝澰乱呀?jīng)想好了該怎麼說給人聽。
“是這樣啊。”
遇到個(gè)人,李彎月就要這麼解釋一遍,說的她嘴皮子都幹了,才找到春麥,春麥還在說呢:“我娘肚子裡十成十是妹妹?!?
“春麥!”李彎月雙手叉腰,大喊。
“娘,幹啥?”春麥無辜的小眼神看著她娘。
“回家!”李彎月瞪閨女。
“娘,還沒黑天呢,不著忙。”春麥還沒玩過癮。
“崔兮!”李彎月叫了春麥大名。
春麥還想呢,崔兮是誰,她不認(rèn)識,再一想,是她自個(gè)兒,在學(xué)校裡她就是寫的這個(gè)名,她娘這是氣大發(fā)了,春麥小跑過去,牽著李彎月的手:“娘,咱回家?!?
一進(jìn)院,李彎月的火氣就忍不住了,揪著春麥耳朵:“誰叫你出去說娘要生妹妹了?”
“娘,我沒說,我說的是我要做姐姐了。”春麥把自己摘得很乾淨(jìng),她沒說,是村裡人自己那麼想的。
“娘不聾,你說我肚子裡十成十是妹妹,娘聽的清清的,我看你是皮癢了。”李彎月可不會叫閨女就這麼糊弄下去。
“我那是說我想有個(gè)妹妹,娘,我耳朵要掉了,你有話好好說?!贝蝴溓缶鹊男⊙凵窨聪虼逎櫳?。
“好了,我管她。”崔潤山說話了。
李彎月放開了春麥,站在一邊,看著崔潤山:“你管吧,你管給我看看?!?
崔潤山一愣,李彎月這回要看?他拉下臉,叫春麥伸出手來,“啪”一下,跟摸差不多,又看李彎月。
李彎月不說話。
還不行,崔潤山端著張嚴(yán)肅臉:“春麥,爹在努力,等你娘有了,你再說不遲,這樣叫爹孃上哪給你變出個(gè)妹妹?還有,弟弟妹妹沒法挑?!?
“爹,我不挑,等娘揣上了,你得先告訴我,爹我出去玩了。”春麥說完,就跑沒影了。
這就是崔潤山的管法!李彎月幽怨地看著他:“明天,你挖白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