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理事失聯
添田彰一風塵僕僕回到報社。
雖然瀧良精業已辭去世界文化交流理事會常務理事的職務,但是,消息還應該暫時封鎖,不能馬上公開。細說起來,這樣的理事會畢竟只是一個普通文化團體,所以,在社會上自然並不那末舉足輕重。僅僅由於瀧良精原是日本新聞報社的領導,因而,才和報社不無千絲萬縷的聯繫。不過,無論這條消息有多大的價值,哪怕價值連城,添田彰一也決意守口如瓶,對任何人都秘而不宣。
添田彰一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查明瀧良精究竟住在淺間溫泉的哪一家旅館。他不相信,連信封上寫的溫泉名稱也會信口胡謅。
添田彰一來到報社通信部,讓人給松本分社撥打電話。十來分鐘過後,電話就接通了。
接電話的人,添田彰一併不認識,對方聲音中帶點稚聲稚氣地自報姓名:黑田。
“你好,我有一件麻煩事兒求您幫忙。”
“請講,什麼事情呀?”
“我想查找一個住在淺間溫泉的人。”
“好的,淺間溫泉近在咫尺,又和我們素有來往,所以,舉手之勞,不
費吹灰之力的。請問住在哪一家旅館呢?”
“我還不知道旅館的名字呢。要是知道就好了,可還沒有什麼線索。淺
間溫泉那兒有多少家旅館?”
“嗯……我想,大概有二三十家吧。”
“有那麼多嗎?”
“不過,高級賓館倒是有限吶。那人一定是住豪華旅館的吧?”
照往常看倒是這樣。然而,此時瀧良精逃命般地離開東京,匆匆奔赴淺
間溫泉,也許會有意躲進中、下等旅館。
“這一點,現在還摸不清頭緒。”
“是嗎?那麼,姓名呢?”
添田彰一剛要張口說出瀧良精的名字,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咽回了肚
裡。此公身爲報社的前任領導,其姓名如雷貫耳,無疑連年輕的分社人員也
會有所耳聞。此刻就輕易拋出這個名字,可不大妙。況且,怎麼也無法想象
瀧良精竟然會蠢到填報真名實姓住宿旅館。
“我估計是化名住宿的,可又說不準化名是什麼,能不能按大概相貌給
找一找線索?”
對方頗感爲難地中斷了話頭。
“喂,喂,我知道您很忙,可是,千萬得幫個忙啊。”
“行倒是行,可是,旅館名、姓名都不知道,查起來恐怕要費大事吶。”
黑田的聲音裡流露出愛莫能助的意味。
“實在抱歉,”添田彰一央求,“可是,這邊又急需查清此事。我給你說
一說此人的相貌,您能不能讓旅館作個參考查一下呢?”
“嗯,那您講吧,我儘量想辦法就是了。”
“全仗您幫忙了。”
添田彰一詳細講述了瀧良精的年齡、面貌、髮型、總體印象、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的特徵,對方顯然在作著記錄,回話聽來離聽筒很遠。
“明白了。”對方的話又變得清晰起來,“那就這樣,查清以後,我立即給您彙報呢,還是在我們這兒採取什麼措施呢?”
“不,查清以後,請先不要聲張。另外,關鍵是希望您在向旅館打聽情況的時候,千萬不要驚動本人。”
“明白了。我這就去查,一有結果,馬上就給您回電話。”
對方又一次覈對了添田彰一的姓名以後,就掛斷了電話。
添田彰一反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松本分社回電話恐怕總要在二、三個小時之後,在這段時間裡,他有點心慌意亂,坐立不安。
政治部部長偏巧坐正在自己的座位上與來客談話,這位部長當年原是瀧良精十分器重的部下。此事假如傳到他的耳朵裡,可不大妙。添田彰一之所以特地跑到通信部去給分社撥打電話,一方面是因爲長途電話可以馬上接通,另一方面也就是因爲不想讓部長聽到。
最近,部長一聽說添田彰一在蒐集日本戰時外交的內幕,就勸告他還是罷手不搞爲好。看來這不是部長個人的意見,因爲那是在他剛剛會見過瀧良精之後不久。添田彰一感到,是因爲瀧良精心中不悅才授意部長出面攔擋的。
瀧良精顯然不願意讓人觸及病故於中立國的大使館一等秘書野上顯一郎的情況,對添田彰一的採訪處處設防的態度,就說明了這一點。部長對自己的提出的警告,無形中讓人覺得是瀧良精在做手腳。
部長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客人起身告辭。就在這時,一個通信部的年輕工作人員急步來到添田身後說:“松本分社來電話找您。”
添田彰一剛一邁步朝通信部走,部長的臉就忽地轉向這邊,他感到部長正虎視耽耽地看著自己。
添田彰一一拿起電話聽筒,對方立即說:
“總算在一家旅館查到一個十分相似的人。”
“是嘛?那太謝謝了。”
添田彰一的心情一陣興奮。
“還不知是不是本人吶。不過,我一說大概相貌,人家就說這位先生是單身旅客,四天以前住進去的。”
一聽說是單身住宿,添田彰一就斷定確實無疑了!
“在哪一家旅館?”
“杉湯。在淺間溫泉地區並不算十分豪華,勉強算個上等吧。”
“原來如此。那末,住宿簿上登記的是什麼名字?”
“姓名:山城靜一;年齡:五十五歲;職業:公司職員;住址:橫濱市鶴見區XX町。”
年輕的分社工作人員一一相告。
添田彰一於當天下午零點三十分趕到松本[ 日本本州長野縣城市,在松本盆地中部。人口24.4萬(2012)。1504年築深志城。1582年擴建後改今名。1907年設市。工商業中心與旅遊勝地。]。
添田彰一沒有去分社,出了車站就坐上了出租汽車,直奔淺間溫泉。
秋高氣爽,天晴日朗,在那連接穗高[ 日本名山之一,海拔3190米,是飛驒山脈的最高峰,也是日本第三高峰。]、槍嶽[ 日本第五高峰,海拔3,180米,位於飛驒山脈南部,爲長野縣松本市、大町市與岐阜縣高山市的界山。]羣山的北阿爾卑斯山脈綿延不
斷的峰巒上,早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新雪,在豔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熠熠生
輝。四處收割過後的稻田裡,留下了一片片的谷茬。添田彰一透過車窗看到,沿途是一望無際的蘋果林,鮮紅鮮紅的果實壓彎了枝條。
淺間溫泉城位於一片起伏不大,比較平緩的山坡上。城市街道沿著山坡自然伸展成細長一條。這兒的溫泉所用的字號都獨具特色,諸如:井筒湯、梅湯、玉湯等等。杉湯位於這個溫泉城的最裡面,再靠裡走就是陡峭的山巒了。
添田彰一在旅館門前下了車。
一踏進旅館大門,女服務員便熱情似火地迎了上來。添田彰一連忙求見接待櫃檯的人,出來見他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老闆。
“請問,一位名叫山城靜一的先生,是不是住在貴處呢?”
“啊,山城先生嗎?這位先生今天一早就退房離開了。”
“山誠靜一先生是從此地徑直回東京去了嗎?”
添田彰一大失所望地問。
“哎呀,山誠靜一先生可沒提上哪兒。”
“是幾點鐘動身的?”
“嗯……我記得是早晨七點半左右吧。”
“那麼早?”
添田彰一看到結帳櫃檯後面貼的時刻表上,有一趟普通旅客列車,八點十三分由松本開往新宿。添田彰一心想,也許就是這一趟車吧。
“實不相瞞,我是報社的。”
添田彰一拿出名片,老闆接過去看了看,問:
“出什麼事了嗎?”
一見是報社記者,老闆的神情頓時興奮起來。
“不,我有急事要找山誠靜一先生。請問,他住宿以後,沒有往別處寄過信嗎?”
“啊,寄過。我記得,值班的女服務員來取郵票,我給過她。”
肯定無疑。化名山城靜一的人就是瀧良精。信無疑是寄給世界文化交流理事會辦事處的辭呈。
添田彰一此刻才掏出瀧良精的照片。
“就是這個人吧?不過,照片是老早以前的,顯得年輕一些。請仔細辨認一下。”
“是這一位,保險沒錯。爲防萬一,我叫值班女服務員來辨認一下。”
女服務員立即就到了。她是一位年約二十七八歲、身材矮胖、說話喳喳乎乎的人。
“唉呀,是那一位客人呀。不過,照得好年輕哦。”
女服務員細心地辨認著照片。
“這位客人,”添田彰一對女服務員搭訕著,“住宿以後,神情如何?”
女服務員睡眼惺忪地望著添田彰一:
“您指的是……”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特別古怪之處?”
“嗯,看不出來。這位客人文質彬彬的,每天洗澡以後,就看看書,或者在附近散散步,是個溫文爾雅,和靄可親的人呀。”
“是嗎?那末,他在貴處住宿期間,可往別處打過電話?”
“沒,沒有。往哪兒都沒打過電話,也沒有哪兒給他來過電話。”
“不用說,也沒有人來拜訪過他吧?”
“是別處來的客人嗎?”此刻,—種添田彰一所未曾料到的神情出現在了女服務員的臉上,“不,有過吶。”
“啊?!什麼人來過?”
“哦,是昨晚的事兒,有兩位男客一起來拜訪過客人。”
添田彰一不禁大吃一驚:
“大姐,請您再談詳細些。”
大概是看出情況複雜化了,老闆殷勤地邀請他:
“先生,請到這邊來。”
這是門側的一間接待室,供旅客短時休息用的,裡面擺放著電視機之類,牆壁上裝飾著風景照片。
“太打攪了!”
因爲自己不是住宿旅客,添田彰一道了歉意,之後,就開始詢問了。女服務員拘謹地坐在對面。
“那大概是昨晚八點左右吧,”她說,“我正巧在門前擺放木屐,來了兩位男客,都是三十來歲,體格很棒。他們也和您一樣,說了相貌如何如何,打聽那位客人住沒住在這兒。”
“什麼?他們也打聽客人的相貌了?那麼,沒有提客人名字嗎?”
“噢,對。他們說,雖然是自己的朋友,可說不定是匿名投宿的。儘管我一清二楚,可還是說,讓我去看一下吧,就到住宿客人那兒去了。”
“嗯,是這樣。”
“我去一說,那位客人顯得很吃驚,想了好一會兒,好像拿定了主意說:那我直接到門口去見他們吧。後來,他就親自去見了在門口等候的兩位。”
“當時,雙方都顯得熟識嗎?”
“不。住宿客人看樣子並不認識對方,可對方卻認識他。那兩位客人在門口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說:‘請讓我們進去談—件事兒吧。’住宿客人說了聲:
‘請吧’,隨後,就讓他們進房間了。”
“原來如此。後來呢?”
“後來,我送了三杯茶。不過,我在走廊裡聽到屋裡說話聲音怪激烈的。”
“說話聲音很激烈?”
“對,不知道這麼說恰不恰當,反正像是在爭論什麼。我也感到爲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去拉開了房門,屋裡的談話馬上就中斷了。並且,在我放茶杯的當兒,三個人都顯得氣呼呼地,象是在等著我出屋。”
“請停一下。您在走廊聽到他們像是在爭吵什麼事兒?”
“聽聲音主要是來人講的,我也只是拾著聽了兩句,記不清原話了。好像是什麼:你一見風吹草動,就逃命似地來到此地,難道不令人生疑嗎?”
添田彰一感到事關重大。來人來歷不明,他們將瀧良精此行看作逃命,並且聞風而至,究竟出於什麼理由呢?假如不是與瀧良精關係十分特殊,就不可能那麼講話。而且,據女服務員講,他們在房門口見面時,瀧良精又似乎並不認識這兩個人。
“大姐,後來呢?”
添田彰一又接著問以後的情況。
“就這些。我也覺著在客人房間裡呆太久了,就逃跑似地下樓了。後來又說了些什麼,我可就一點也不知道了。”
“哦。那末,來人在裡面呆了很久嗎?”
“不,不太久。大概有半個來鐘頭吧。功夫不大兩個人就下樓走了。”
“當時,住宿的客人也一塊出來了嗎?”
“嗯,他把來人送到了大門口。”
“當時他是什麼樣子?”
“沒有啥特別的,就和普通送客人一樣。不過,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我記得,那兩個人離開時,雙方也只是行了個注目禮。其中一個人說了一聲:‘太打攪您啦’,那聲調聽起來就像是在我們面前裝模作樣似的。”值班女服務員似乎憶起了當時的情景,聲音沙啞地說著說著,彷彿又猛然想起似地,“對了,我想起來了,當時住宿的客人,樣子很古怪。”
“很古怪?”
“臉色煞白。並且,心事重重地立即就回屋去了。”
“您後來沒和住宿客人再見面嗎?”
“不,見了。後來,爲了整理房間啦,鋪牀疊被啦,我又去過。”
“您去的時候,客人怎麼樣?”
“嗯,房間的窗外有個走廊,那兒放著藤椅,客人坐在椅子上,木呆呆地望著遠方,直到我掃完地,鋪好牀,離開房間爲止,客人都一動未動,在想心思,連一句話也沒說。”
由此可以想見,瀧良精對於這兩個人的來訪,似乎視爲當頭一棒。他們兩個究竟是什麼人呢?很顯然,他們是並不曉得瀧良精化名山城靜一住在此間的情況。不過,他們卻曉得瀧良精來到了淺間溫泉。這一點倒與添田彰一自己的情況完全一樣。
“後來,客人馬上就給結帳服務檯打電話,說他明早要離店。”
“在這以前,這位客人沒有說過要離開嗎?”
“嗯,從沒有聽到過。我們都以爲還會再住上三兩天的。因爲,反正他剛來時說過,要在這兒痛痛快快地玩上幾天吶。第二天一早,我去送早點時,他好像還在盤算著什麼,一聲不吭,只吃了半份早點。”
“他住宿貴處後,一直心事重重嗎?”
“不,剛來時可不是那樣。不過,常常獨個兒看書,可有時候,我進到他的房間,他還談笑風生地詢問本地和旅館的情況。所以,臨走時情緒突變,真讓人感到莫明其妙。”
“我再問一句,這位客人臨走時,沒有讓您拿時刻表查看嗎?”
“沒,沒有。大概他自己帶有時刻表吧。”
“不過,既然是七點半動身,那麼該是坐八點十三分由松本發出的車,早上回東京的人,就坐這趟車吧?”
“不!那是一趟慢車,所以,上東京的人都不常坐!下—趟是九點半鐘由松本發出的快車,所以,差不多都坐下一趟。”
添田彰一向旅館主人道了謝,作別而去。
舉目望去,穗高山迎面聳立,在碧藍的天宇下,白雪皚皚的山頂,顯得玲瓏剔透。
添田彰一囬到了松本車站。
瀧良精在松本車站露面應當是八點前後。添田彰一打算將其相貌告訴車站檢票員,詢問該人乘坐哪次列車,或者車票買的是哪兒。可是,這裡分外繁忙,他覺得問也白搭。
添田彰一擡頭仰望車站的列車進出站時刻表,看到除了上行列車外,還有一趟下行列車,十點五分開往長野。原先,添田彰一隻想著瀧良精會往東京方向去,然而,人家也可能坐下行列車呀。既然七點半鐘就離開了旅館,那麼,乘坐十點的火車有點過早,因此,瀧良精之所以起早離開旅館,恐怕還帶有另外一層意思:避免昨天夜裡來訪的二位再度囉嗦。
添田彰一還聯想到,這趟開往長野的客車,反正通到北陸方向,瀧良精儘可以再轉車前往他地。因爲瀧良精乃是逃離東京,所以,這種情況完全可能。
添田彰一心想,瀧良精必定會挖空心思,周密籌劃自己的去向。他既可以按著旅遊手冊獨自冥思苦想,也會去找人商量打聽。
添田彰一的視線轉向緊靠車站的旅客問事處。裡面有兩位辦事員,牆上貼有幾張山水畫。
“我想,大概在八點或者八點半吧,有一個五十五、六歲的男子,就是這一位,是不是來貴處詢問過旅行事宜呢?”
添田彰一取出夾在筆記本里的瀧良精照片。
辦事員接過去看了看,毫不含糊地回答:
“啊,來過,是這一位。”
添田彰一的想象得到了證實。
“他問了旅遊路線嗎?”
“嗯。他打聽有沒有帶點田園風光的溫泉。”
聽了辦事員的話,添田彰一感到,此事十分可能。
“那不外乎是信州吧?”
“對。我們讓他看了各地的地圖,並提供了參考意見,可他好像優柔寡斷地拿不定主意。”
“終歸確定了嗎?”
“確定了。說是奧蓼科[ 蓼科高原海拔一千五百米,位於八嶽山麓,自然景觀,美不勝收,以溫泉之鄉聞名日本。]還差不多。”
“奧蓼科?”添田彰一彰一的腦際浮現出那秋風送爽的高原山中溫泉,“那末,定好旅館就走了嗎?”
“沒,這他可一字沒提。橫豎當地只有三、四家旅館,不用定的。”
添田彰一離開了問事處。
瀧良精照舊乘坐的是八點十三分的上行列車。那末,就將於十點十五分抵達茅野車站[ 位於日本長野縣茅野市的東日本旅客鐵道(JR東日本)中央幹線鐵路車站。茅野市海拔790.3米,附近有八嶽、白樺湖、蓼科高原、車山高原等多處
觀光地點。靠近諏訪大社。]。毫無疑問,此時此刻,瀧良精多半已經棲身於溫泉區的某家旅館之中了。
添田彰一來到售票處,毫不猶豫地購買了去茅野的車票。他乘上了一點四十分行將發出的客車。
行色匆匆的秋日,在松本盆地的蘋果林中投下一抹淡淡的紅光。
昨晚,尋訪瀧良精的兩個彪形大漢,究竟何許人也?他們爭吵的又是什麼事情呢?直至上車以後,添田彰一的思緒也還糾結在這一點上。
瀧良精並不認識對方,似乎萍水相逢,頭遭見面。由此可以斷定,他們是跟蹤瀧良精而來。雖然還不清楚激烈爭論是何緣故,但是,對於瀧良精來說,他們無疑是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想到這裡,添田彰一斷定,瀧良精就是在那兩個不速之客追蹤而至的當晚,才決定轉移旅館的。並且,打定主意不回東京,而隱匿於比淺間溫泉更爲偏僻的奧蓼科。
可以肯定,瀧良精已經嗅出了某種危險。他倉皇逃離東京就出於這種恐懼心理。
添田彰一感到,瀧良精這種恐懼心理看來就起因於他介紹野上久美子給畫家笹島恭三客串模特兒一事。換句話說,畫家笹島恭三自殺也好,瀧良精突然出逃也好,全都起因於野上久美子一事。不言而喚,事情的起因並不在於野上久美子本身,而在於其父野上顯一郎。
添田彰一舉目望去,列車已在不知不覺之中駛抵了上諏訪[ 日本本州中部城市,屬長野縣,位於諏訪湖東岸。]車站。在這個車站裡,也有成羣結隊回溫泉的旅客擁入車廂。到茅野還要再行駛十來分鐘。
列車一出車站,就駛上了陡峭的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