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川順利直升後，兩人每天上學放學依然同進同出，學校的老師和周圍同學只以爲他們兩人是兄妹，畢竟程晞的家長會都是由陸祈年或者喬敏代爲參加的。
程晞的功課在陸時川的輔導之下有了很好的提升，至少如果想考本校的初中部的話，基本上是沒什麼問題的。
不過，在五年級最後一個學期，程晞又在小學部，應該說是所有五年級畢業生中大大的出了一回名，而這次被大家討論的話題卻讓程晞很不開心。
週末的時候，程晞照例跟著陸時川和陸叔叔喬阿姨去了大院。
從陸時川和陸遠上了高中開始，陸老爺子對兩人的訓練更加嚴格了，通常大院的其他孩子都完成了基本訓練後，他們兩人還要被留下來加練。
這天晚上，程晞沒有像通常一樣，在陸時川操練的時候繞著跑道散步，而是坐在了遠處的草地上，像看著訓練的兩人，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
晚上十點半的時候，陸時川和陸遠的加練終於結束了，兩人都喘著粗氣甩了甩滿額頭的汗，往籃球架下走。
陸遠拿起一瓶水，擰開仰頭“咕咚咕咚”的灌下大半瓶，停下後一邊擡起手臂隨意擦著嘴角淌下的水漬，一邊眼睛隨意的四處轉悠，瞄到右前方的一個小人影時頓了頓。
“哥。”陸遠用胳膊肘撞撞旁邊的人。
“嗯？”陸時川擦完汗，把汗溼掉的頭髮打散，隨手拿過一邊的水瓶準備擰開，聽到陸遠的話，瞥了他一眼。
陸遠向右前方擡了擡下巴，“你家小丫頭在那邊。”
陸時川順著陸遠指的方向望過去，就看到右前方的那片草地上坐著一個小小的人影，擰水瓶的手頓了頓，一擡腳步就準備走過去。
陸遠勾住陸時川的脖子，不懷好意的笑道，“哎，我說，小丫頭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啊，哥，你不會欺負你家小媳婦兒了吧？”
上了高中的男孩子總以爲自己已經長大了，是個大人了，那些早戀現象也在學校裡私底下進行著，相對於女孩子的羞澀，男孩子之間談論這個話題總是帶著那麼一些揶揄和調笑。
陸時川冷冷的瞥了一眼陸遠，把他的手拿開，“不會。”
“你先回去，把毛巾都帶回去。”陸時川說完，腳步不停的往草坪的方向走去。
“哦。不過，哥，你這就是承認小丫頭是你媳婦兒了？”陸遠斜靠在籃球架下，兩手抱胸繼續調笑。
已經走到訓練場出口的陸時川腳步停滯了下，就繼續如常的邁動了腳步，不理會陸遠。
陸時川走到程晞身邊，就看到小丫頭曲著腿，一條手臂擱在膝蓋上，下巴擱在手臂上，頭低垂著，另一隻手無意識的在拔著身邊的草。
小丫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陸時川的靠近都沒有發覺。
陸時川嘆了口氣，在小丫頭身邊坐下，看了眼快被拔禿的一小塊草坪，伸手握住小丫頭的手製止，“晞晞，草都要被拔光了。”
程晞好像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了眼慘遭自己荼毒的草坪，頓了頓，撒開手，任由手中的草絮落下，然後把另一隻手也擱在膝蓋上，也不看陸時川，把整個臉都埋入兩條手臂中。
“晞晞，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陸時川擡頭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
小丫頭沒有迴應，依舊埋著腦袋，肩膀卻在一抽一抽的。
陸時川皺了皺眉，雙手托住小丫頭的腦袋，從她的手臂中把腦袋拔了出來面對自己，然後就看到一張掛滿淚痕的臉。
“晞晞，到底怎麼了？”陸時川緊張的問。
“時川哥哥。”程晞看著面前的陸時川，情緒終於失控，撲入陸時川的懷中，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
陸時川低頭看著埋首在自己懷中哭泣的小丫頭，一邊安撫的拍著她的背，一邊柔聲哄著，直到感覺到小丫頭停住了哭聲，纔再次托住她的臉面對自己。
“晞晞乖，告訴時川哥哥，爲什麼哭？”陸時川伸出拇指，幫小丫頭把臉上的淚痕擦掉，放柔了聲音問道。
程晞剛剛哭過一通，現在雖然止住了哭聲，但還是一抽一抽的，連帶著聲音也斷斷續續的，“時，時川哥哥，我，我是不是，是個怪人啊？”
“怎麼會這樣問？”陸時川挑了挑眉。
“別，別的同學，都，都可以上，體育課，只有我，我不可以。”
“還有，今天，今天老師說，我，我體育可以，不用考試，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程晞是真的很委屈，她這幾個學期以來一直是同學們羨慕和追隨的榜樣，是老師眼中的優秀學生，都被今天同學們詫異奇怪的眼光打敗。
爲什麼她和別的同學是不一樣的呢？
陸時川聽著小丫頭的話，放下了一顆心，他還以爲小丫頭出什麼事情了呢，原來是這個。
“晞晞，時川哥哥不是告訴過你嗎，你只是身體比一般的同學差一點，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和其他同學一樣的。”陸時川耐心寬慰著小丫頭。
“可是，我每天都有散步啊，爲什麼還是不好？”程晞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少年。
陸時川看著小丫頭，嘆了口氣，拉著小丫頭一起躺下，頭挨著頭，一起仰望漫天的星空。
那時帝都的空氣中沒有霧霾，也沒有光害，大院的房子大多都是矮平房，兩人躺在草地上，就可以看見幕天席地的點點星光，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摘下一顆閃亮的星星似的。
“晞晞，你馬上就要11歲了，是個大小孩了，你要知道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嗯？”
“就像你會畫畫，但是肖靜不會”
“可是靜靜會跳舞啊，而且靜靜是可以上體育課的。”
“嗯，所以你看，你和肖靜是不同的，對不對？”
“可是，可是……”程晞皺著小眉頭想了想，“可是爲什麼會不同啊？”
“你看那些星星，是不是有些亮，有些暗，有些好像很近，有些好像很遠？”陸時川示意小丫頭看頭頂的星空。
“是。”程晞點點頭。
“每顆星星都不同，但是就是因爲各有不同，所以才組成了這最美麗的星空啊。”而你是我眼中最閃亮的一顆星星。陸時川轉頭看了一眼挨著他頭的小丫頭，眼神溫和。
“時川哥哥，”感受到身邊人的眼光，程晞也轉頭看著少年，“你和晞晞也不一樣。”
“哦？”陸時川笑著挑了挑眉，這小丫頭倒是會舉一反三。
程晞就板著手指和他講，“你是男生，晞晞是女生。”
“嗯。”
“你可以上體育課，會跆拳道，更加可以操練，但是晞晞不可以。”
“晞晞會畫畫，但是我不會啊。”
“可是時川哥哥會彈鋼琴啊。”程晞還記得她小時候住院，時川哥哥在大堂裡面給她彈鋼琴的畫面，那首曲子好好聽。
陸時川笑著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那時川哥哥教你彈鋼琴好不好？”
“好。我要學以前在醫院你彈過的那首曲子。”小丫頭要求。
“沒問題。”陸時川一個挺身坐起，然後拉起小丫頭，“心情好點了沒有？回家了好不好？”
“好。”小丫頭明明還紅腫著眼睛，卻又笑彎了眉眼。
第二天在少年宮的時候，肖靜還想著如何安慰一下程晞，昨天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她是親眼目睹的，也知道程晞心情不好，她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來怎麼安慰程晞，正絞盡腦汁想逗笑小丫頭，就看到程晞先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了。
肖靜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丫頭，才能肯定程晞真的已經恢復心情了，不是假裝的。
側目看向一邊的英俊少年，瞭然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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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初中後的程晞在初中部越加的出名，小丫頭一年年長大，一年年更加漂亮了，完全繼承了程家人的好容貌，就像個洋娃娃似的。
上了初中的孩子都以爲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青春懵懂的感情也在暗自滋長，不僅是同年級的，就連初中部高年級的男孩子都在閒聊中有意無意的婉轉表達了對程晞的好感。
對此，程晞是完全不知道的，對她來說，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過著和之前小學時一樣的作息，早上和下午都會和陸時川一起上學和放學。
不過，上了初中後，爸爸媽媽給她的零用錢倒是漲了不少，還有喬阿姨會每週都悄悄的給她零用錢，所以小丫頭的錢包總是鼓鼓的。
有了自己小金庫的小丫頭中午和下午都會去學校的小賣部買點零食，當然也會給肖靜和陸時川帶一份。
於是，高二一班的學生隔三差五的就可以看到程晞中午來找陸時川，大家都以爲兩人是兄妹，還直言他們兄妹感情真好。
不過，慢慢的，陸時川發現小丫頭總是不好好吃飯，就光吃零食了，於是沒收了她的零用錢，自己下午來接她的時候再給她買小點心，對此，程晞氣鼓鼓的嘟著嘴敢怒不敢言，還被肖靜嘲笑了好久。
“晞晞。”五一假期前最後一天下課放學，陸時川照例來接小丫頭，就看到小丫頭在掏課桌整理書包。
“時川哥哥。”程晞從課桌中擡起頭，擦了擦額頭的汗。
“你在幹什麼？”陸時川看到小丫頭整個臉都熱紅了，拱在課桌裡，不知道在幹什麼。
“老師說要把書本都帶回去，節日期間有外校的人要來。”程晞皺著小眉頭，看到陸時川手上的雪糕又笑了。
“我來吧。”陸時川把雪糕遞給小丫頭吃，自己彎下腰給她收拾書包。
整理完了書本，又整理了作業本，最後看到壓在課桌裡最下面的幾個信封，粉紅的，粉藍的，還有波點的和條紋的。
陸時川不明所以，拿出來翻轉著看了看，好像是信？
正想問問程晞，一邊的肖靜就插嘴了，“這是別的班的男同學給晞晞的情書。”
“嗯。”程晞一邊吃著雪糕，一邊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