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要有個過程嘛!且我那是量體裁衣,先修習自己較爲擅長的部分,自然比不得從小開始天天不間歇練習的人強。但用來防身,那樣做是必要的?!?
我本著主人的姿態(tài),開始敦敦教誨。
小龍偏著腦袋看了我一會,竟腆著肚子嘆了口氣:“看你的筋骨底子也不差,怎麼就學了個皮毛呢?還說不是笨,唉,攤上你這樣的主人,是我龍生最大的失敗……”
我翹了翹眉走過去,伸出食指在它肚子上一戳:“我筋骨底子不差,那是因爲兩年前經(jīng)歷了生死一懸的災(zāi)難纔在機緣巧合中煉筋洗髓得來的。我和你這隻十大神龍龍族不一樣,不是生來就骨骼清奇、奇才一枚的。”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天縱奇才?大家都是普通人,要經(jīng)受錘鍊纔會褪去平凡。不過,這也是普通人的幸福了?!蔽译S意坐在榻前,手臂搭在牀褥上,撐著下巴看它。
小龍吸吸鼻子,同樣翠綠色的龍鬚緞帶一樣飄了一下,怔怔的看著我。
“雖然你本事不怎麼樣,作爲人類也算是不討厭的。吾就正式奉你爲主,不過,你要是丟了吾狻猊一族的臉,吾就吃了你。”它蹭蹭爬過來,張嘴就在我方纔戳他肚子的食指上一咬!
“嘶!”我痛得想立刻抽手,卻被小龍四爪並用的抱著手臂,它冰涼的舌頭也捲住我的手指,跟塊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天??!小娘我是得了一條龍還是一條狗啊喂!小龍像是探知我心中所想,利牙更加用力,我立時痛得齜牙咧嘴,視線的餘光恰好掃到孤零零落在牀榻一角的兩半蛋殼。
“陸姑娘?”門外再次響起高漸離的聲音,“你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咬牙瞪了小龍一眼:“沒事,我找梳頭的東西花了點時間,馬上就好?!贬嵴叻砰_我的食指,指腹上已經(jīng)沒有血滲出,不過錐子型的傷口卻清晰可見。
“那你收拾好就快出來吧,湯快涼了?!备邼u離微不可查的嘆氣,腳步聲漸漸離去。
“外面那人身上也有龍息血脈,雖然已經(jīng)很稀薄了,卻也能感覺出來。他的本事可比你強多了?!毙↓埌炎旖堑囊坏窝樘蜻M嘴巴,豎瞳上下打量著我。
不得不承認這小傢伙的六感著實很強悍,已經(jīng)察覺出狐貍身體裡流淌的豢龍氏血脈了。
不過,它臨近孵化期的時候,已經(jīng)能在蛋殼中感知外界、學習生存技能。這點六感想來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本事。我煩躁的抓抓頭髮,這傢伙比我還像主子是怎麼回事?
看來,小娘我得努力鍛鍊、修習武功本事,找回主人的威嚴!
包了被它咬傷的手指,我隨意梳好髮髻,又將門口的水搬進來洗漱。不管我做什麼,小龍都翹著腳斜躺在被褥上觀察我,剛纔還像個受驚的小獸,現(xiàn)在瞬間變大爺。
本性啊本性!
我把它的蛋殼拾起來放好,也算是紀念我有生以來終於圓了馴龍夢。至於是美夢還是噩夢,得看以後怎麼發(fā)展了,曾經(jīng)我以爲狐貍的應(yīng)龍是最難伺候的,沒有之一。
此時看了這狻猊,才知何爲人外人、天外天。
在銅鏡前檢查好衣裙和髮髻,我轉(zhuǎn)身朝小龍走去:“我要給你說件很嚴肅的事情,若有疑問,你可以等我說完再提。另外,我想爲你取名爲狻猊,至於爲什麼,答案就在我說的這件很嚴肅的事情裡面?!?
小龍大大的墨黑色眼睛紋理分明,帶著桀驁的神色。不過,此時他只是用爪子颳著臉看我,點了點頭。
“乖!”我得意的摸摸它的腦袋,在它就要冒火的眼神裡搶著道:“你極有可能是你們狻猊一族在這人世間最後的一條龍了,傳說中的蒼梧山千年前便已不復存在?!?
果然,小龍聞言整個龍都愣住了。抓臉的尖利指甲也停在眼角,只有龍鬚時而捲起,時而伸直,顯示著它內(nèi)心的不安。
“千年前……不可能!”它沒等我繼續(xù)說,就猛的翻個身,呼嘯的箭一樣竄過來,直立著看我。它站在牀榻上,恰好有坐著的我一般高。
我用方纔被它咬傷的食指按住它的嘴巴:“先聽我說完,乖!”
小龍吹著龍鬚氣呼呼的瞪我,卻只能同意。它六感敏銳,不會察覺不出我是不是在說謊,雖然慪氣的彆著臉,尖尖的耳朵卻豎的很好,也齊齊朝著我的這邊。
這個一點都不坦率的傢伙!
我無奈苦笑:“這些,我也是在豢龍氏的史書上看到的。真正的蒼梧山在十大龍族和人類徹底斷絕聯(lián)繫之後,就毀於一場山崩地裂的災(zāi)禍,之後地下噴出火來,山上生靈無一倖免……”
彼時,我看到這段歷史的時候,心中沒有多大的感覺,因爲距我太過遙遠。那是連豢龍氏的先先代老祖宗都沒看到的場面。
可現(xiàn)在給這隻孤零零的小龍說起,心中卻隱隱透著難受。十大龍族均隱居在蒼梧山中,那是一處人類不敢踏足的地方,自然沒人知道它們的蹤跡。
遭那場大難之後,雖然有好事大膽的人靠近,但卻什麼都沒撈到。
雖然不知道我手裡的這枚上古龍蛋是怎麼得以留存輾轉(zhuǎn)活下來,但聽郭索公子之前的敘述,似乎也不敢肯等能孵化出來。想來也是古董級的蛋了。
我大致給狻猊說了一下從書簡上看到的過去的事,它從一開始別過臉,漸漸變成轉(zhuǎn)臉看著我,神色也黯然下去。 шшш?тt kán?℃O
“如此說來,我是……好運從災(zāi)難中流落人世間的一枚狻猊後代?!彼抢绨?,墨綠的眸子晦暗無光,“可我自從有記憶開始,映入腦海的就是蒼梧山的一切,雲(yún)霧繚繞的大片山脈……四季盛放的杏花……那些都不存在了嗎?”
我深吸口氣,輕撫著它腦袋上的鬃毛:“你沉睡了數(shù)千年,又在橫公魚的肚子裡重新將養(yǎng)過,這纔有了孵化的可能。”
當然,豢龍氏的孵化之術(shù)也是功不可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