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後,陳落晚無數次路過操場上打籃球的男孩子身邊時,不經意的還是會想起,曾經那個讓她停下腳步駐足觀看的人,她其實挺嫉妒那年青春正好的涼淺夏,能夠輕而易舉的就俘獲她喜歡的少年的心。
走過一年又一年的長長四季,我們終究還是錯過在風裡,在雨裡,在青春那道亮麗的彩虹裡。
當年的曾憶寒滿眼星辰,眼中有光有熱,有這個世界上的萬千繁華,還有一個人比花嬌的涼淺夏,卻自始至終沒有那個女漢子般存在的陳落晚,儘管他們也曾無限接近,也許這世間有些人最好的結局。就是互相杳無音信。
對於骨骼清奇天賦異稟的陳落晚來說,顧鎏年突然抽風式的要做她男朋友,被她定義爲突發性事件,覺得顧鎏年這傢伙一定是想家了,在陌生的城市突然見到異常熟悉的她,一時就神經錯亂,胡言亂語,在這拿她開涮呢。
再就是顧鎏年在男人堆裡呆久了,現在看見老母豬都覺得眉清目秀,這都對自己姐妹下手了,但又鑑於他受傷了,情緒看起來似乎很差,陳落晚實在不願意再打擊他,跟他計較,就特別善解人意,安慰性的拍了拍緊摟著她的顧鎏年的後背,說“你想怎麼著都行, 現在可以回蘇城了吧?”
可偏偏顧鎏年不依不饒的繼續得寸進尺的追問道“陳落晚,你是不是又在敷衍我?你這反應太平常了,你是不是應該很驚訝,然後又異常開心,你的阿年哥哥變成你男朋友了。”
陳落晚已經被他氣的想跳起來甩他兩個大嘴巴子了,但還是努力耐著性子說“阿年,你能不能不鬧騰了,你本來不就是我的男性朋友,簡稱男朋友啊,咱都認識這麼久了,我應該要有什麼反應?”
顧鎏年頓時又不高興了, 緊摟著陳落晚的手慢慢鬆開,最後不死心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顧鎏年整個眼睛裡倒影著陳落晚的影子,繼續循循善誘的說“那你說一聲喜歡我,我立馬跟你回家。”
陳落晚本想說你愛回不回,怎麼成天這麼多事,但最終又再次忍下了心中的怒氣,盯著顧鎏年那張欠揍的臉,一字一句的說“我真是怕了你了,顧鎏年,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喜歡的天塌地陷,海枯石爛,地老天荒,肝腸寸斷......”
陳落晚清脆綿長的聲音還未說完,顧鎏年有些生澀的吻就如蜻蜓點水般在她脣邊迅速掃過,而後心情很好的拉著表情完全僵掉的陳落晚的手說“牽手了,擁抱了,也親過了,算是正式開始戀愛了,毛爺爺說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搞對象,那都是耍流氓,所以陳落晚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已經蓋章的女朋友了,以後還會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媽,我孫子孫女的奶奶.......”
這節奏好像一下都被顧鎏年給帶跑偏了,陳落晚尚且不知所有故事走向的時候,顧鎏年已經告訴了她故事的大結局,他就是認真的,陳落晚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
第一個反應,當然是抵死不從,一把甩開了顧鎏年的手,離得他要多遠有多遠,說“顧鎏年,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哪有這麼便宜就撿個女朋友的,你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可沒道理啊,你連涼淺夏那種校花級別的都看不上,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向來自負而又驕傲的顧鎏年,見慢了半拍的陳落晚終於反應過來,也不跟她嬉皮笑臉的逗悶子了,而是一臉堅定而又認真的說“陳落晚,你說的對,我真的暗戀你很久了,大概從第一天我們做同桌的時候就開始暗戀了。
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最獨特的存在,你堅強勇敢,特立獨行,從來都不會像那些小女生似得纏著我沒完沒了的問些無聊的問題,也不會因爲我坐在你旁邊而倍感壓力,覺得不自在,反倒是時常對我不屑一顧,甚至覺得我有點像個二傻子。
整個高中時代你是我唯一的同桌,除了高一的時候我們身高相同而坐到一塊,班主任其實找過我很多次,想要把你調開,但我每次都會以你爲我補習英語爲由而拒絕,所以你記不記得那麼多次英語測驗,我都很努力的讓自己的分數比你低那麼一兩分,這樣才能繼續把你留在我身邊。”
始料未及的告白,讓陳落晚這個除了暗戀過曾憶寒,感情世界宛若一片白茫茫的雪原的女漢子滿臉蒙圈,她主要任務是來護送顧鎏年回蘇城的,結果顧鎏年居然給自己加了這麼多戲,她應該要有啥反應,她跟顧鎏年太熟了,有反應好像就是她腦子有毛病了。
所以陳落晚一臉平靜,並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說“好了,我知道了,阿年,現在可以回家了吧,等回了蘇城,你想要啥類型的女孩子,晚姐都給你介紹,不就是女朋友嘛,只要你願意,多少姑娘都可勁往上撲,你就別爲難我了。”
顧鎏年一聽陳落晚這語氣,很明顯就是拒絕他了,沒有任何理由的就把他給拒之門外,反正就是篤定的認爲他倆不可能在一起,但現在擺在顧鎏年面前的就是機會只有一次,過了這村指定就沒有這店了,他要是現在不在陳落晚心裡找足了存在感,估計下次再見面,陳落晚真就有男朋友了。
顧鎏年本著不拋棄不放棄的革命精神,對陳落晚委婉的拒絕他這事絲毫不介意,反正就是鐵了心,臉都不要了,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賴上了她,弄得陳落晚感覺就像被貼上了一塊虎皮膏藥,怎麼都甩不掉了。
自古有云“好女就怕賴漢纏”,深知此道理的陳落晚覺得這事在她身上是不可能發生的,對顧鎏年的死纏爛打不以爲然,反正只要回了蘇城,她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可等火車駛離荊市,經過一天一夜的路程,一路呼嘯著抵達蘇城後,終於回到了半年未回的家鄉,陳落晚心裡挺開心的,對於顧鎏年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論也拋之腦後,他只是一時頭腦發熱,纔會語無倫次的說出那些話,她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陳落晚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反正只要她不搭理顧鎏年,等轉頭回了學校,大不了連朋友也不做了,不跟顧鎏年聯繫不就行了,他們倆怎麼可能,簡直就是毫無可能,就像她跟曾憶寒之間是一個道理,這不是隕石撞地球,自取滅亡嘛。
對於自己幾斤幾兩,陳落晚還掂量的清,可等到火車停靠在蘇城站以後,陳落晚做夢也沒想到有人早就等在了那裡,她只顧得拖著她和顧鎏年的行李箱,還要護在顧鎏年的身邊,免得他被人羣推搡到受傷的那隻胳膊。
顧鎏年的教員對於她能去學校接顧鎏年這事,簡直就是千恩萬謝,並說顧鎏年是國之棟樑,將來必是保家衛國的精兵良將,這一路上還要麻煩她多多照顧,千萬不要因爲這一點小傷,再留下什麼病根,她也算是爲祖國建設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拋去那些高風亮節的東西不說,以顧鎏年和陳落晚的關係,顧鎏年她是一定會管到底的,學生時代的那種感情是不摻雜任何雜質的,就是一心一意的想要那個人好,陳落晚當然希望顧鎏年將來會前程似錦,在他喜歡的從軍路上有所建樹,所以纔會對他一路上的所有無理要求都百依百順,只要回了蘇城,順利把他送回自己家中,她就算不辱使命。
可就在陳落晚自顧自的盤算著心裡的如意算盤時,顧鎏年卻朝著人羣中的某處喊道“曾憶寒,我們在這裡。”
陳落晚循著聲音望去,一眼就望到了站在那裡沉靜如水的曾憶寒,兩人的目光不經意間在空氣中交匯,遙遙相望的瞬間,陳落晚一時就進退兩難,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那條短信曾憶寒一定是看了,至於回沒回復陳落晚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曾憶寒又給不了她想要的迴應,她需要糾結扭捏個屁。
本來見著曾憶寒心裡還有點發怵,但這樣一想,陳落晚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曾憶寒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她總不能當著猴精猴精的顧鎏年的面,讓這貨看出啥破綻,那她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但是沒等到陳落晚自己開口說話,顧鎏年的胳膊就很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攬著她到了曾憶寒的身邊,開場白便是“小寒同學,我給你隆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女朋友,是不是楚楚動人,落落大方,哈哈哈哈。”
顧鎏年的聲音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就宛如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一般,急於與自己的好朋友分享,陳落晚實在無力招架,又不能當著曾憶寒的面讓顧鎏年丟了臉面,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緊盯著顧鎏年那張欠扁的臉,分分鐘想要暴揍他一頓。
而曾憶寒依舊是那樣一副讓人琢磨不透的模樣,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許久未見,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落落,你答應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