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 一輩子也不懂

??“也是啊……”方思綺滿面愁容，“是啊，要不然他們爲什麼都不接我電話。”

“我也沒好到哪去?！?

“至少你跟我說實話了?！?

“得了，我摻乎不起，我給你一個建議啊……”張逸夫欲言又止，趕緊搖了搖頭，“算了……”

“說吧。”

“不不，這不好?！睆堃莘蜻@次是真的起身要走了，“我們準備成立間諜部，歡迎你?！?

“哈哈哈哈……”方思綺又笑了起來，“就不能起個別的名字掩飾一下麼?！?

“情報部？”

“這叫掩飾？”

“不逗了?！睆堃莘蚝呛且恍?，“平常心，50萬不少了，我也該回家了?！?

“等等?！狈剿季_又拉住張逸夫，這次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就是不想讓他走，“你剛剛想說又沒說的，我想聽?！?

“那不好，太不合適了?！?

“你就說吧，我都這樣了。”

“……”張逸夫定了定神，這便又坐下，喝了口水小聲道，“我就是提出一種可能，你要不服的話，現(xiàn)在反擊是以卵擊石，不如在交接過程中，留下一些法律認可的東西，有朝一日，改朝換代，舊事有人提，再拿出來?！?

“……你比我狠多了……”

“是，我不該說，這事跟我沒關(guān)係，你就當沒聽見吧?！睆堃莘蛘f過之後又後悔了，幹嗎指這條路出來。

“明白，我就當沒聽見?！狈剿季_表情出奇地正經(jīng)起來，往日的神采又回來了一縷，“按你說的，50就50吧?！?

出了酒店。張逸夫就更後悔了。

從前說話做事，開口之前都會想好的，不會埋下什麼不安的東西。只是這次最後跟方思綺多話，事先完全沒有任何思考。也沒有想後果。

他擔心的倒不是後果，主要是對自己的不解，好像真是因爲個人感情才指的這條路，跟方思綺有個毛個人感情，純粹利益交換纔對。

繞了一圈，自己也就是個人啊。

……

幾天後，恆電辦公樓總經(jīng)理辦公室。

“真接受她來？”向曉菲將一紙簡歷拍在張逸夫桌上，“這人不能要！”

“這麼快啊。”張逸夫思索道?！八磥硎菦]打算退休?！?

“不是，你管她幹嘛？”向曉菲抱頭道，“這人就是害羣之馬，會把其他人帶壞的?！?

“就銷售角度而言，我們的人需要被帶壞。”

“也送紅包？”

“紅包不行，菸酒茶葉理所當然。”

“啊啊啊啊……”向曉菲完全不理解張逸夫腦子裡在想什麼了，突然指著他說道，“你是不是跟她……”

張逸夫面無表情地看著向曉菲。

“不可能……這個確實不可能……”向曉菲立刻收回之前的話，“對不起……我就是不待見她?！?

“我理解，其實你們很多方面有相似之處。你肯定不能接受這樣的人在眼前晃悠。”

“我跟她？相似？”向曉菲好像聽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一樣，“我跟那種下三濫的賤.貨相似？”

“是……咱們是上三濫的?！?

“……”

“這樣?！睆堃莘蛘\懇說道，“你如果真的不能接受她來。到了她來你走的情況，我就不接收，讓她老老實實喝西北風去?！?

“……倒也沒到這份兒上?！毕驎苑茖擂螕u頭。

“那就好說了。”張逸夫雙掌一拍，“你記得，究竟是咱倆親，比誰都親。方思綺只是去做一個職位，她是一個工具，很趁手很合適，但說扔就可以扔。咱倆屬於親人。肉都長一塊兒了，誰也離不了誰?！?

向曉菲聽張逸夫這麼說了。無疑舒服很多，自己跟方思綺階層還是有本質(zhì)不同的。

緩了口氣。她轉(zhuǎn)而坐下說道：“要我說，把她扔滇南跟孫博狼狽爲奸去好了?！?

“別介，孫博被她吃了連骨頭都剩不下。”

“孫博都壓不住她？”

“沒戲，孫博骨子裡是頑主，欠狠?！?

“你的意思是，就你鎮(zhèn)得?。俊?

“還有你?！?

“真是……”向曉菲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你打算給她什麼職位?！?

“諜戰(zhàn)部主任。”

“你就不能掩飾一下！”

“反情報七處？”

“我的天啊……你腦子裡都是什麼……”

“開心點兒麼，別緊張?！睆堃莘虼笮Φ?，“就去辦公室先做著吧，熟悉熟悉看情況，她沒準覺得落差太大，可能幹兩天還走人了呢?！?

“趁早走。”向曉菲哼了一聲，“我提前跟你說，設(shè)備生產(chǎn)線放下後，現(xiàn)在人力已經(jīng)開始過剩了，不少人都閒著呢，少招點兒這類人，萬一北漠掉鏈子，不好收拾，你不還要追加貸款呢麼？”

“是，董事長?！睆堃莘蛏酚薪槭碌胤蠲?。

“你腦子裡都什麼啊……”向曉菲哭笑不得，也只有認了。

……

時間飛逝，又值春節(jié)。北漠招標衝刺依然沒停，在高額加班費的激勵下，工程師們依舊夜以繼日，陳延睿也未回冀省老家，常江送父親上火車後，也趕回試驗室一起加班。年三十兒，張逸夫擺宴請全部工程師大餐過後，自己才往家趕，畢竟春節(jié)幾天他們都要加班，自己得表示表示。

張逸夫沒想到的是，他很快就要面對世界上最尷尬的事了。

年三十兒晚上的安排，張逸夫早跟夏雪商量好了，八點到九點先來自己家坐坐，隨便吃口菜，九點後送她回家，順便跟夏濟民喝兩杯，這樣就兩邊都顧全了。

不料，剛跟夏雪在自家坐定，擺上酒菜。敲門聲響起，拜年的來了。

現(xiàn)在張逸夫卸任局長，自然沒有那麼多有的沒的的人過來送禮。按理說這會兒還在這個點兒來拜年，其實是值得感動的一件事情。

沒辦法。國強老師就是這麼一個感動中國的人。

秦勇穿著整齊的中山裝，秦玥穿著紅色的花棉襖，拎著兩瓶好酒前來拜年，年三十兒晚上八點多，這不可能不讓進啊！

進來之後秦家父女也彆扭了，夏雪正跟餐桌前坐著看晚會呢。這主兒倒是不講究啊，怎麼發(fā)展這麼快？都來家裡過年了？

秦勇的尷尬很快過去，沒往裡走。樂呵呵地跟張逸夫一家拜年過後，讓閨女放下好酒，也打消了坐一會兒一起過年的念頭。

“過年好過年好！家裡有客，我們就不坐了。”

“別啊老秦，好歹喝兩口?！睆垏鴹潓η赜掠∠蠓浅：?，依然認爲他只是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中老年同志，這便拉著秦勇進屋要上桌，同時衝媳婦吩咐道，“寧瀾，你再去炒個花生米?！?

寧瀾領(lǐng)命。進廚房忙活。

“別了嫂子！”秦勇連連推辭，“我們後面還有……”

“有什麼有啊，坐吧！”

秦勇還要逃。秦玥卻不來這套：“爸，後面反正也沒事兒了，就跟張叔叔這邊坐坐吧。”

閨女都這樣說了，秦勇也沒法再推辭，只得進屋坐在了椅子上，秦玥也一屁股坐在夏雪旁邊。

“啊。”夏雪轉(zhuǎn)頭看著她，愣了片刻，“咱們以前吃過飯，秦……抱歉。秦什麼來著……”

秦玥心下一萬隻草泥馬奔過：“秦玥。”

“過年好。”夏雪非常單純地投去微笑。

“過年好。”秦玥僵硬回禮。

張逸夫?qū)擂巫谂赃叄粗赜?。對面比他還尷尬。

“秦部……”

“不用叫部門主任，叫秦科長就好了。”秦勇立刻糾正了一下。而後拜年，“張總也過年好?！?

“過年好……”

一堆過年好之後，場面陷入了世紀級尷尬。

夏雪琢磨了很久才說道：“這位不是秦部……”

“科長，雖然也是部門主任，但是是科級的。”張逸夫趕緊捂住夏雪的嘴。

秦勇這麼低調(diào)，原因無它，知道自己是副部長的話，老張肯定沒法暢懷聊天了。

“逸夫你怎麼回事，這麼不禮貌?！崩蠌垖秲鹤舆@種說法自然是不高興的，“主任科長無貴賤之分，在崗位上踏踏實實做事就對了?！?

“對對。”秦勇打開酒來，爲老張斟上，“來來，咱倆喝，讓孩子們聊孩子們的?！?

“來來。”

這會兒寧瀾也端著剛炸好的花生米上桌，坐在張國棟旁邊，不時偷瞟一眼秦玥與夏雪，心裡已經(jīng)犯起了嘀咕。

這麼長時間，有個假日有個節(jié)的，張逸夫也確實帶夏雪回來坐坐，二老對她也算有了些瞭解，骨子裡確實生性涼薄，並非成心無禮。

只是寧瀾，橫豎看她就是不順眼，漂亮是沒錯，但搞得也太冷豔了，怎麼消受？身板兒是高挑，條兒是順，但有點兒瘦了，尤其前面不夠凸，今後搞不好出不了奶，後面也不夠翹，搞不好生不出孩子。

反觀秦玥，這姑娘太符合寧瀾的審美了，熱情周到，人美嘴甜，生來就是討人喜歡的，不管前面後面，一捏都是大把的肉，娶她纔有福氣麼。

可也不知道爲什麼，凡是知識分子，不管是老賤骨頭還是小賤骨頭，偏偏都吃夏雪這套。張國棟都見過二人後，也認爲夏雪更好一些，他的判斷理由更讓人哭笑不得——小夏這孩子不一般，秦玥將來也就是個婦女。

寧瀾就罵，上歲數(shù)了不是婦女是什麼？還能變成糟老頭子了？

張國棟說你不懂。

寧瀾是不懂，一輩子也不會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