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說的是必須要兩個鮮活的腎臟，必須是從一個人的體內取出。這樣才能保證她的身體不會被毒素搞垮。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救她一命。”

聽此，江寧的瞳孔也是縮了一縮。鮮活健康的，並且要是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取出，也就是讓自己殺一個人！

醫護室裡，楊曉燕趿拉著拖鞋，擡起頭，幽幽的看著江寧，“我就說沒有辦法。”

“怎麼會呢，只要是想，就一定會有辦法的！”江寧摸摸她的腦袋，緊張，而又牽強的在笑。

“你打算殺人嗎？”楊曉燕躲開了他的手，滿臉的冰冷和麻木的看著他。

殺人這個詞彙在江寧腦海中閃過之後，他自己也是打了個冷顫。

“我會想別的辦法。”

“是嗎。等你想明白之後，再來吧。不過，到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她眼神黯淡了許多，轉身關上了門。

江寧咬咬牙，臉色陰沉了良久之後，才問道，“她還有多長時間？”

“一個月，最多。”博士搖搖頭，很是遺憾的說道。“這也是在我親自照看的情況下，如果是換做別人，最多撐過三天。”

“一個月啊……”江寧臉色更是難看，“太短了，根本不夠……”

“但是，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她的腎源接受度很廣，平均三個人中，就能夠找出一個來。如果你願意冒險一點，隨便抓一個人……”

“夠了。”江寧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語。“這裡是濱海，不是國外。我能夠做的，只是自己最大限度，在法律的許可下，想出辦法。”

離開了曾經的腥風血雨，江寧曾經的殺性幾乎完全的泯滅，殺人並不罪惡，但無緣無故爲了自己的私心殺一個人，是自己無法忍受的。

“隨便你。”博士聳聳肩，一臉意味深長的拍拍他的肩膀，“這是給你指明最後的一條出路，一個月之後我會離開，你自己好自爲之。”

一個月，又是一個月！江寧腦袋極度紊亂。殺人這個字眼，在腦海中迴響。殺人，他做不出。看著楊曉燕死，他也做不出。

糾結不利的情況集結於一點，人首先選擇的是逃避。

他去廁所洗了把臉，整理了自己的行頭，而後才進入了病房內。

“感覺好點了沒。”江寧笑瞇瞇的坐在牀邊，將溫熱的手放在了她掛水的一隻手上。

“打了止痛針，已經沒有感覺了。”楊曉燕蒼白的俏臉勾勒起一絲笑容，像是中國水墨畫。

“對不起，把自己弄成這樣。”她歉意的一笑，悽然的道。

江寧終於明白，楊曉燕子啊雷聲中質問自己的那句話。這樣的對不起，江寧又該不則呢麼原諒呢。或者說，她希望得到的原諒，自己真的能夠做到嗎？

有一點江寧能夠肯定，無論是楊曉燕生或者死，這輩子都不可能把她放下。就算是說了對不起，自己也不可能回上一句沒關係。

“別胡思亂想，博士說正在想辦法，早

晚會解決掉的。”他牽強笑著說道。

無論他說什麼，楊曉燕始終是面色平靜，平靜的像是一張白紙。“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有什麼話直說就可以。我的病情，自己最瞭解。”

“不要說這麼悲觀的話，畢竟……我們還有機會。”

“不要聊這件事情了好嗎？”她從被窩裡伸出了另一隻手，摸摸江寧的面頰，“最後，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什麼叫最後，你以後要求著我的事而多著了。”

江寧隨意的笑著，並抓住了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答應我，不要抱怨葉總。她並沒有害任何人的意思，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總之，你能保證不記恨她嗎？”

她一臉誠摯的對著江寧，期冀的道。

江寧的臉色登時黯淡了下來，她想起了丘蕊跟自己說的那段奇怪的話。一切都是命運驅使，讓自己鬼使神差的來到這裡，改變這裡……

如果不是他的幫助，鼎鑫早已經倒閉，楊曉燕會失業。自己會和父母好好兒在一起，大家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沒有接下來的一系列麻煩。

這件事，估計是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只有自己害被矇在鼓裡。如果不是楊曉燕的病情惡化，他現在還像個傻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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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馨的事情，他儘量的不去想。不能做到原諒，只能儘量淡漠，不刻意的原諒或者恨。

在很久以前，他就察覺到了楊曉燕很不對勁，可惜自己沒有往深處追究。可就算追究又有什麼用呢，該來的始終要來。

“告訴我，能不能做到？”她神色流出一抹擔憂。

“不能。”江寧搖搖頭，很是無奈的道，“我儘量的不去恨，但是徹底原諒是不可能的。畢竟……這件事多少有她的責任。”

咚——

病房的門口，有什麼重物掉落的聲音。他開門看，只見葉雨馨正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地上保溫桶裡流出來的飯菜。

她看到開門的時候，臉色俏臉剎那間蒼白。忙不迭的站起身來，向後退出一步，“對……對不起。那個……我剛到，不是古意要聽你們說話……”

“聽到了啊……”江寧神色中閃過了一抹落寞，“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如此直率的話語，像是擰開了閥門，葉雨馨淚水唰的留下來。

她摘下眼睛，擦了擦眼角，又重新整理了情緒。能夠當老總的，總是要有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氣質。

“那個……我想看一下曉燕，能夠進去嗎？”她故作鎮定的說道。

高貴冷豔的氣質，此時成了最脆弱的一層保護膜。只需要江寧再說些什麼，她那層保護膜會被打擊得粉碎，最終潰不成軍。

然而，江寧並沒有狠下心來這樣做，

“進去吧。”他淡淡的道。

見到有人來，楊曉燕也是支撐著身體，吃力的坐起。

“葉總，怎麼勞煩您親自過來。”她淡淡的笑著說道。

葉雨馨似乎是比楊曉燕要緊張得多，張張嘴，最終沒能說出什麼來，最終只是弱弱的吐出一句，“我來看你。”

旋而，她又歉意的一笑，理了理頭髮，道：“真是不好意思，原本是做了湯來的，不小心灑到了地上。”

“有這份心意就好。”她搖了搖頭，“我的事情，您不用太過於自責，畢竟這種事情不是誰都能夠預料到的……”

葉雨馨是個倔強的人呢，無論如何不會道歉。今天在楊曉燕面前?，卻像是個孩子一樣，坐立不安。

江寧不想讓氣氛變得尷尬，於是在門口買了包煙，坐在綠化帶的小板凳上抽菸。好久沒有抽，此時卻是咳嗽了起來。

葉雨馨是個可憐人，江寧不想恨她。但心中就是有著這麼一根刺，卡在嗓子眼。只要是想到葉雨馨這個名字，就是楊曉燕那張病態蒼白的臉。他如何不去想，又如何不去恨！

兩個不同類型的女人，註定了沒有多少話題。不一會兒，他就看見葉雨馨帶上了門，緩緩的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早知道就不選靠近門口的地方抽菸。此時就算是想要躲開，也來不及，反而會顯得特別的刻意，會傷害她的自尊心。索性的，淺淺的打一個招呼。

可是，葉雨馨並不是這樣想的。她站在了江寧的面前，就沒有了離開的意思。她不開口，也不說話，只是一雙幽幽的美眸死死的鎖定了他。

江寧被盯得渾身發毛，只能是訕訕的笑著說說，“你們在裡面聊得怎麼樣？”

只是，她並沒有回答江寧的話，而是用冰冷清澈的眼神看著江寧，久久的凝視之後，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恨不恨我。”

這麼敏感的問題，江寧不好回答，於是換了個委婉的語氣回道，“大家都是聰明人，這樣的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的。”她聲音弱了幾分，淚水模糊了眸子，“是我害死了曉燕，害死了三十五個人。他們的家人，愛人，都很氣憤，你肯定是抱著和他們一樣的心情吧……”

說到這裡，她又不自然的捋了捋耳際的秀髮。江寧這個時候也多出了幾分注意，她平日裡都喜歡扎著馬尾的，今天突然披散起了頭髮，感覺有些子彆扭。

而在她捋頭髮的一瞬間，他的臉色驟然的陰沉了下來。她哪裡是捋頭髮，分明就是在用髮絲遮蓋額頭上的傷痕！雖然看不太清楚，但也隱約能夠看到一片的烏青。

他伸出手，想要捋開那片髮絲，剛掀開的瞬間，卻被葉雨馨快速的扭過頭去，躲開了他的手。

他終於看清，那是一塊血污，中間還有著擦破的痕跡，腫起離去拳頭大小的包，估計是什麼鈍器擊打造成的。

“怎麼回事？！”他驚問道，“是誰下這麼重的手！”

葉雨馨眼角低垂，聲音透著些許落寞的道，“在這段時間內，我去看望了每一個遭受了輻射的病人。他們的家人很激動，甚至有一些人恨不得把我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