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看完合同，心裡忍不住吐槽。他是把她當助理。還是當傭人了。
“若是礦場上原石出了問題，你不過來看看？”
換了身休閒裝的顧雲琛一如剛纔姿勢閒適的坐在沙發上。手裡把玩著一個造型別致的打火機，語氣不緊不慢。
“佟老闆的隨叫隨到指的是礦場上的事情的話，我覺得應該叫律師把這句帶有歧義的話改下。”
唐寧沒帶十項全能的房行過來，她覺得凡事還是要謹慎一些爲好。
“我很少在國內，叫你過來的次數應該不會很多。”顧雲琛看了下腕錶。“還有一刻鐘的時間，若是其他條款沒有問題的話。就把合同簽了吧。”
額，他的意思是不改嘍。
唐寧輕眨兩下眼睛。笑著道：“做買賣的，總得允許討價還價，佟老闆這樣……”
“你的聲音挺特別的。”
他們只剩下十五分鐘，他還要跟她聊些與合作無關的！
若不是還得指望著他的原石重振她的賭石場。讓她的戶頭上的數字再好看些，唐寧早就將手中的合同砸到了他的臉上，拎著他的衣襟。吼一句“你到底改不改！”
有求於人，就得矮上一截。唐寧耐著性子解釋道：“以前不是這樣的，煙火薰的多了，就有些沙啞了。”
語落。唐寧對著顧雲琛伸手。“有煙嗎？借根。”
“女人還是不要抽菸的好，喝點紅酒，養人。”
顧雲琛把火機放回口袋，起身從沙發後面的架子上拿下兩個高腳杯，倒好給唐寧遞了過去。
唐寧酒量好，卻沒有酒癮，她接過杯子，輕抿口，豔紅的液體潤溼她飽滿的脣瓣，水潤的光澤，美好的脣形，很容易讓人生出一親芳澤的想法。
那天與她脣齒相纏的畫面浮現眼前，顧雲琛只覺得口中發乾，他低下頭，移開視線，端過面前的杯子。
沁涼的紅酒滑過喉間，顧雲琛方覺得好了些。
“味道怎樣？”
“入口溫潤，口感很好。”唐寧輕晃下杯子，暗紅色的紅酒在冷冷的水晶燈光下，閃動瀲灩惑人的光澤，唐寧再次開口，“佟老闆合同上這條……”
“我的律師目前不在國內。”
“我可以給我的律師打電話，把合同給他傳真過去，讓他修改後，送過來就行了。”
其實唐寧想說，就這一個條款，簡單修改下，根本就用不著律師。但這樣說的話，像是在質疑他的智商，唐寧只能用最麻煩的做法。
“我只相信我的律師。”
他的言外之意是，同意跟她合作，卻沒有對她達到信任的程度。
第一次接觸，他這般說也是人之常情。但唐寧卻被噎的面色微微有些僵硬，不過也只是一瞬便恢復正常，臉上依舊掛著抹得體的淺笑，“那請問，你的律師什麼時候回國？”
“歸期不定，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個月都有可能。而且剛纔你也聽我的助理說了，最近我只有今天能空出時間，再約的話，恐怕遙遙無期。”
唐寧看著價格，說實話，姓佟的給她開出這麼低的價格，著實讓她意外。
要知道西山礦場的原礦可是質量最好的，價格竟然比以前的提供商還要便宜許多。
可想而知，若是能達成合作，她的賭石場很有可能會賺翻了。
但是那個隨叫隨到，卻叫她心裡膈應得慌，唐寧與人談合作，第一次出現如此糾結的情況。
“因爲之前顧氏有些事情讓我心裡不爽，我終止了與他們的合作，才空下一批原石。若是你覺得與我合作會吃虧的話，那就當……”
“佟老闆言重了，你開出的價格那麼低，我怎麼可能會吃虧。”
“那你是在擔心？”顧雲琛被面具遮擋一半的眼睛從唐寧的臉上滑落到她的身前，疏離道：“我只對我的前妻感興趣，你不要想多了。”
這人說話一向都這麼直接的嗎？還有，聽他的話，好似對她的前妻還有感情，那幹嘛還要離婚，自作虐，不可活！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唐寧稍稍猶豫下，拿出桌上的筆，簽上自己的名字，把合同遞到顧雲琛伸過來的手中。
她的筆跡可以改變過，但還是有些小細節沒有變，比如鎖字的最後一捺，收筆的時候她總會稍稍帶一點小勾。
與他不熟，不知他的喜好，他不說話，兩人就這樣相對坐著，唐寧覺得應該找點話題，對他多做些瞭解，才能更好地拉進兩人的關係，方便以後的合作，她絞盡腦汁尋找話題。
想到資料上說他有孩子來著，剛好她也有育兒經驗，唐寧決定以孩子作爲突破口。
“不知佟老闆的孩子幾歲了，我那裡有不少孩子的小玩意，下次來的時候，我給他帶些適合他那個年齡玩的。”
“五歲多。”顧雲琛動作利落嫺熟的剝著乾果，放到瓷白的盤子中。
“不是兩個嗎？另外一個呢？”
“不在了，或許以後會再考慮生一個。”
“抱歉。”
她這應該是觸碰到他的傷心事了吧，這累踩的還真準。
早知這樣，她就該閉嘴，讓兩人乾坐著，將尷尬進行到底。
“你先吃著，我接個電話。”
手機響起，顧雲琛把盤子推到唐寧面前，起身出門。
三兩分鐘後，顧雲琛旋開門站在門前，對著唐寧說道：“對方有事，視頻會議延遲到明天晚上。你不是想去看礦山上的夜景嗎？我帶你過去。”
她什麼時候想卻看礦山上的夜景了？！
他好心相陪，若是拒絕了，就等於不給他面子。
唐寧揉了揉，在地上的撞了下的右膝蓋起身。
注意到她的動作，顧雲琛忍下過去蹲身撩起她褲管查看的衝動，帶著她進了電梯。
山裡的空氣清晰，不知道是不是顧雲琛這個老闆太過人道，晚上並沒有工人開採礦石，少了機器的轟鳴，礦山寂靜的只剩下蟲鳴。
礦山不算很高，有一條路能直達山頂，半個小時不到，兩人就爬了上去。
山頂沒有高大的樹木，視野開闊，站在大石上，有種伸手就能觸碰到天上星星的錯覺。
向遠處眺望的話，剛好能看到陶城的萬家燈火，由點點燈光組成的燈海，波瀾壯闊，很是壯觀。
如此令人震撼的景象讓唐寧很想振臂盡興的吶喊聲。
“果真如你所說很漂亮。”
顧雲琛一直安靜的跟在她的身後，但唐寧無法忽略他的存在，回頭朝他笑了笑，“如果山下面有海的話，早上坐在這裡看日出，一定會更美。”
“想去海邊看日出？”
“隨口一說。”
在島上待了一年多，剛開始還覺得挺新鮮，見的多了，倒也覺得就跟都市裡面的日出日落沒什麼區別了。
他確實不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幾句下來，兩人又雙雙沉默下來。
或許是他的面具本身就具有一種神秘感，唐寧只覺得他隨意的站著都會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
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加上之前被冰水凍到，再被冷風一吹，唐寧腦袋有些暈沉，現在她只想帶著田橙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田橙……”
上山的路上沒見到田橙和黑八，他們應該還在上面纔是。
唐寧雙手放在嘴邊，朝著四周喊了起來。
許久沒有人迴應，唐寧有些不解的看著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顧雲琛。
“路不止一條，他們可能已經下去了。”
“那我們也回去吧。”
他喜歡這樣跟她安靜的獨處，即使不說話，只要他在他的視線範圍，他都覺得無比滿足。
但晚上山頂的風冷，顧雲琛不敢讓她在上面待的時間過長，沒有強求。聞言轉身帶著唐寧下山。
“啊……”
腳上的鞋子過大，唐寧一腳踩到低窪的地方，右腳又被狠狠扭了下，疼的她齜牙咧嘴。
“很疼。”
顧雲琛始終離唐寧只有一米之遠，聽到尖叫，快速轉身扶住她。
見她疼的咬住下脣，顧雲琛心尖一疼，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打橫抱起她，將她放在不遠處的大石上。
他蹲身伸手擡起唐寧的腳，跳掉鞋子，手指在她的腳踝處輕輕按了下。
疼，唐寧忍不住向後縮了下腳。
“疼就叫出來。”
顧雲琛握住唐寧的腳腕，右手動了動她的腳，“應該沒傷到骨頭，腳踝周圍腫了，不能強行走路。”
語落，他轉過身子，對著唐寧拍了拍肩膀，“上來。”
“不用麻煩你了，我給田橙打個電話。”
“你是覺得我的肩膀還沒你女助理的寬闊安全，會把你的摔下去？”
“不是，我只是覺得……”
額，這人能不能不要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就上來的。”
他的語氣強硬霸道，不容置喙。
確實那麼高的山，只憑田橙一人之力根本就不能把她弄下去，唐寧收起手機，趴在他的背上。
他走的緩慢，每一步都很穩。
安全感，唐寧竟在一個剛認識兩個來小時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直覺他應該不是個渣男，她突然好奇起他與他前妻離婚的原因，在心裡猜測了一番後，她鬼使神差的脫口問道：“你爲什麼要和你前妻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