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是個公寓式的大單間,靠兩邊牆擺了四個上下鋪,也就是八人間,最近走的人多,三人正好可以住同一間,這是唯一讓人欣喜的地方,相互有個照應。下鋪自然是沒有的,空了四個上鋪,這對於方斬來說,完全可以接受,上鋪乾淨,下鋪免不了被人坐。幾個人把牀鋪好後閒了下來。方斬走到對面,抽出一根菸遞了過去:“大哥,來一根。”
“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那人四十來歲模樣,點上煙吸了一口,一臉和氣的問道:“小夥子們,交了多少押金啊。”
“140,說的是隻退120。”方斬答道。
“有沒有問那二十干嘛去了?”那人接著問。
“說是服務費”林耀苦笑著走了過來。
“不要臉,真是不要臉,當初我來的時候,還說是預支的電費,現在直接說是服務費了,她們服務什麼了,又不是沒發工資,這就是她們的工作。”
仨人聽的一頭霧水,大哥越來越激動,彷彿剛剛交押金的是他,接著說道:“你們剛來不知道這裡有多坑,我做了一年多,到處扣錢,來的時候,燈壞的,要我出錢修,我說纔來,她說你以後不住?來的人,說燈壞了要你出錢修,否則沒得用,走的人,說你把燈弄壞了,要扣錢,就這樣重複搞錢,多的就落自己口袋了,你們想想,來來去去得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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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這幫人還真會搞錢,我都想去前臺坐著。”方斬嘀咕道。
“這裡面什麼都要扣錢,你們可得小心了,弄壞了就得賠,哪怕你剛進門,燈黑了,你就得出錢。好多人做了一天就走了,啥也沒拿,更別說退押金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還不是被她們分了。即使你拿押金條去退錢,你敢保證這房間裡所有東西都是好的,照樣各種藉口,給你扣乾淨。”大哥無奈的說道。
“愛傑號稱當地最大的人力資源公司,居然搞這種事麼?”方斬難以置信。
“這些對於公司來說都是小錢,主營業務還是人力資源,談下幾個廠合作,比這好一萬倍,這事也就下面的人搞搞。”林耀說道。
“小兄弟說的對,上頭的未必知道,但別人就覺得是你愛傑有問題,丟死人了,把我們本地人的臉丟盡了,別個外地過來打工,會怎麼想,罵爛了都!”大哥集體榮譽感爆棚。
晚上吃完飯,李友朋給家裡打了個電話,這手機的聲音大到整個寢室聽的見。
“喂,媳婦啊”李友朋說的方言,但旁人基本聽的懂,“這些天家裡都好吧!”
“都挺好,你那邊安頓好了沒有,娃們都想你了。”
“我挺好,很快就正式上班了,工資啥的,都挺不錯,比咱縣城高多了。”
“爸爸我想你”手機那頭冒出一句清脆的叫喊聲,小女孩的聲音。
“爸爸也想你,寶貝在家要乖,聽媽媽的話哦,爸爸在外面掙錢給你買好多好吃的,好不好呀。”李友朋說著說著,眉飛色舞,一臉的幸福,恨不得把這表情通過電話傳遞過去。
“我很聽話哦,老師還表揚我了。”
“寶貝真棒,那,在學校午睡,有沒有好好睡覺呀?”
“有呢,我是第一個睡著的!”
“真棒寶貝。”
“李子童是第二個睡著的,張晴晴是最後一個睡著的。”小孩子的聲音如此清脆動聽,宿舍的人也是會心一笑。
“孩子多大了”大哥笑著問道。
“仨孩子,剛這個最小,才三歲。”李友朋答道。
“喲,那你的壓力大啊!”
“是啊,幼兒園的學費都是好幾千,還有每年的保險四千,不拼了命賺錢,哪養的活哦!”
“是的,孩子的開銷大,我家裡那個,前些天咳嗽,發燒,弄了半拉月纔好,開了六天針,一個月工資交代了。”大哥邊說邊搖頭。
“好在找了個工資不錯的廠,很快就可以上班賺錢。”李友朋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
大哥還想說點啥,卻欲言又止,撓了撓頭,自顧自的躺了下去,三人明天還得去醫院體檢,也早早睡了。
醫院前臺,團檢的地方,還是有很多人排隊,報的都是光電科技,但分屬不同的中介公司。爲什麼要選擇中介進廠呢?這裡就有些說道了,一般正式工到手的要少點,扣除五險一金,有的到手才三千多,多一點的四千來塊。通過中介進來,不用交五險一金,全部折現。打算在江漢市長期發展,買房落地生根,可以考慮正式工,但那些外地的,很多隻想賺點錢,可能三五個月就走了,肯定是不想交那些錢了。
體檢費用140,李友朋第一個交的錢,毫不猶豫,在他看來,趕緊走完這些流程,就可以早早的上崗。方斬和林耀則慢悠悠,從容許多,沒結婚,少了那些家庭壓力。方斬只想賺點錢,把卡還清,林耀就更無所謂了,雖然敗的多,但家裡給頂上了,他來廠裡,更多的是玩,陪陪方斬。
“這啥也沒幹,就先花了三百多,押金,體檢費,盆子牙膏。。。。。。唉,就盼著早點開工做事,心裡才踏實啊!”李友朋邊抽菸邊說道,看的出,煙癮大,老菸民了。
“放心吧老哥,體檢結果一出來,沒啥大問題,應該就籤合同了,上班也就快了。”方斬安慰道。
“估計還會有個簡單的培訓,走走過場,剛進廠,總得讓你知道點規矩,上班也就這兩天的事了。”林耀補充道。
“你倆說的有道理,應該也就這兩天了,來都來了,也不差一天兩天,等等就是。”李友朋心裡放鬆了許多,兩人的話對他起到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