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一些交接和賠償細節(jié)了，沈瓷叫人把一些重要資料、財務報告，保險箱鑰匙等東西都送到了會議室來，至於辦公室裡的桌椅，電腦，相機等硬件，後續(xù)自會有人來處理。
至此大部分流程都已經(jīng)走完了，還剩最後一樣，沈瓷從文件夾裡又抽出一張紙：“這是刊號批放文件！”
沒有刊號就不能做雜誌，沈瓷還記得當初陳遇把這張紙交到自己手裡的樣子。
那是兩年前吧，她一心想做自己的雜誌，可在國內個人想要拿到刊號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所以沈瓷也知道沒希望，只當一個心願藏在心裡，沒想一次閒聊被陳遇知道了，一週後他便替沈瓷把刊號拿了下來，掛在大塍旗下某圖文公司名下。
當時也是這麼一張紙，他神秘兮兮地約了沈瓷吃飯，飯後送她回家，車上他把刊號文件拿出來，確實給了沈瓷一個大驚喜。
如今兩年時間過去了，她物歸原主，讓一切回到原點。
“謝謝陳總這兩年來的信任，只是我能力有限，到底還是辜負了陳總的希望！”
沈瓷這句話在外人眼裡顯得她相當大度明理，只是陳遇擡頭看她，她眼裡那麼安靜的順從，順從他爲新銳作的所有決定。
當初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贈與，如今不爭不吵地又接受他的判決，是生是死她都認，從來不作矯情的掙扎。
陳遇定定看著她，兩人對視，一方暗涌沉浮，一方風平浪靜。
“後面流程儘快完成，公司有事我先走了！”陳遇突然站了起來，旁邊助理也跟著立即起身，唯獨沈瓷依舊坐那，看他邊扣西裝邊往外走，腳步凌厲，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掃過一陣風，沈瓷忍不住合了下眼睛，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菸草味道。
陳遇走後其餘人又留了一會兒，後面的工作已經(jīng)很簡單了，只需要按流程走就行。
第二天總部那邊有人過來進行資產(chǎn)整理，辦公室裡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哪怕是茶水間裡一隻馬克杯，都由專人貼上了編號。
中午所有人都去吃飯了，沈瓷留在辦公室，站窗口抽了一會兒煙，方灼過來敲門。
“姐…”
“有事？”
“車鑰匙！”
這是之前雜誌社爲了出外景和採訪而購置的一輛二手金盃車，車鑰匙一直由方灼保管，如今準備關門大吉，鑰匙當然要交出來。
“放桌上吧！”
方灼過去把鑰匙擱桌上，看到地上兩隻大紙箱，裡面都是沈瓷整理出來的近兩年新銳發(fā)行的雜誌，按照月份一本本排好。
方灼隨手抽了一本，上面寫滿了沈瓷的批改和意見，有些頁碼還貼了許多花花綠綠的便籤紙。她改稿有個怪習慣，不喜歡看電子檔，喜歡打印出來直接在上面用筆勾畫，所以每次都要出樣刊，每次樣刊都被她塗改得不像樣。
如今這些不像樣的樣刊裝了整整兩大箱子，代表這兩年來她爲新銳付出的所有心血和精力。
“姐，你沒找陳總再談談？”
“談什麼？”
“讓他網(wǎng)開一面別停掉咱們雜誌啊！”
沈瓷捏著煙搖頭：“沒有意義，而且早晚都要面臨這個結局！”
她承認自己能力有限，雜誌社銷量不行也是不爭的事實，走到這一步她也絲毫沒有怪陳遇，好歹是這個男人滿足了她想做雜誌的心願，只是唯一愧疚的是覺得對不起這兩年來一直跟著她乾的同事。
“方灼…”
“姐！”
“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還沒想好！”方灼撓了撓有些圓潤的腦袋，“不過還是想跟著你，你有下家了得告訴我一聲，看看能不能捎我一起！”
沈瓷忍不住被他逗笑，這孩子跟了她也快兩年了，當時剛從新聞專業(yè)畢業(yè)，愣頭愣腦的來雜誌社應聘，第一天來就把正在茶水間煮咖啡的沈瓷當成了實習生，上去就揪著她熱情地喊姐。
就這一聲姐，沈瓷把他留了下來，一直留到今天。
說來也奇怪，整個雜誌社的人都忌憚沈瓷，畢竟她總是沒好臉，可就方灼不怕，還有膽跟她擡槓，之前有段時間陳遇還一度很在意，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貓膩。
“別跟著我，你能力還是有的，找個好去處，應該會有發(fā)展。”
“那你呢？”
“我？還是會做雜誌吧。”不過她沒具體想好，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沈瓷抽了一口煙，看著窗外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羣。
“可能會先休息一陣子，要出趟遠門。”
“又去蘇州？”
“這回不是，去青海！”
機票兩個月前就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訂好了，先從甬州飛西寧，在西寧停留一天，再坐火車去同仁。
啓程時間定在三日後，原本沒料到會遇到關停新銳的事，但現(xiàn)在這檔口也沒辦法了，這一趟青海她必須去，後續(xù)雜誌社裡一些事她只能交給方灼來處理。
下班的時候方灼幫沈瓷把兩箱雜誌搬到車上。
“這幾天我就不去社裡了，從青海回來後請大家吃飯。”
方灼爲難一笑：“算散夥飯麼？”
沈瓷沒搭理，開了車門，正準備上去的時候方灼突然扯了她手臂一下，弄得沈瓷條件反射地甩手。
方灼立即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他知道沈瓷一向很排斥跟人肢體接觸，連連擺手。
沈瓷尷尬地皺了下眉：“還有事？”
“就想跟你說…”方灼喘了口氣，“要不我們試試去找聯(lián)盛？”
“聯(lián)盛？”
“對，聯(lián)盛不是正在收購大塍的文化板塊嘛，只是最終協(xié)議還沒敲定，我聽說最初新銳也在對方的收購名錄裡的，是陳總力保要了過來，現(xiàn)在弄成這局面，說不定被聯(lián)盛收購我們還有一絲生還的希望。”
方灼的意思沈瓷明白，可憑什麼？
“聯(lián)盛有什麼理由要保住新銳？”
“這…”他也說不上來，撓了撓頭，“反正結局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爛了，死馬當活馬醫(yī)嘍，指不定就有奇蹟發(fā)生呢！”方灼身上總有一股向上的樂觀精神，這點跟沈瓷截然相反。
沈瓷苦笑：“行吧，你這幾天留意一下聯(lián)盛那邊的情況，等我從青海回來之後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