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嘆息了一聲，說：“我只不過想問你一個問題而已，這些問題都是我纔想通的，否則我下手或許就回輕一點了。”

“你這是在憐憫我？”他說。

李辰忽然覺得要撬開陸小飛的嘴實在是一件太難的事情，可他不得不說，他在來之前其實就已經想到，事情或許會這樣發展。

李辰說：“你在怕什麼？”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李辰笑了一聲，說：“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懂，現在至少已經有人衝進來了，可這裡卻安靜的可怕。”

“我……”

他忽然跟個傻子一樣的笑了起來，李辰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內疚，他或許不應該這樣去逼一個可憐的人的。

於是李辰沉默了下來，不過陸小飛卻開始說話了。

“你以爲你很聰明？”

李辰從來不覺得自己很聰明。

“你知不知道，若是換做任何一個人像你這樣冒冒失失的衝到我的面前，恐怕還沒有見到我，就已經死了。”

李辰笑了笑：“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陸小飛又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笑的有些悽慘，或許他以爲他自己就是世界上那最時運不濟的人吧。

笑了一會，他又變的很無力，他說：“當年，我也和你一樣，對那些未知的事情充滿了好奇，甚至我覺得，得知這件事情，已經成爲了我生命的使命之一，可是你看，我現在已經瞭解了所有當初的疑惑，但那又怎麼樣呢？”

李辰說：“我和你不一樣，至少我的運氣要絕對比你好。”

陸小飛忽然垂下了頭，臉上滿是頹然之色，他癡癡道：“是啊，你的運氣實在比我好太多了。”

李辰沒有說話，他知道陸小飛有話要說。

陸小飛面色有些嫉妒的看著他，說：“我從來不敢奢求去想自己也和其他的正常人一樣，有正常的父母，有正常的朋友。”

“所以你跟我比？”李辰苦笑了起來。

“我和你的出發點一樣，你是孤兒，我也是孤兒，你被父母遺棄，我也被父母遺棄。”

“你被人口販子賣到了一個山村，我卻被一個妓女收養。”

李辰忽然皺眉道：“任何人都可以說她是妓女，但你卻不能。”

陸小飛的面色猙獰了起來，咬牙切齒道：“你不會明白，你永遠不會明白。”

李辰不說話了，他確實發現自己此時無法去理解陸小飛的感受。

他繼續說：“那個妓女每天喝酒，喝完酒之後就開始打我，世界本就是殘酷，我淪落至此，也怨不得別人。”

“可你和我同樣是一個孤兒，可爲什麼你能夠得到那個人的傳授，作爲他一生之中最後的關門弟子，後來又有了一個正常的家，爲什麼，爲什麼。”

李辰心開始慢慢的往下沉，他沒有說話。

陸小飛彷彿已經瘋狂了一般的大笑了起來，他看著李辰，說：“你知不知道，你的運氣有多麼的好……”

李辰還是沉默，他現在無論說什麼陸小飛恐怕也聽不進去了。

外頭忽然開始下起了大雨，雨滴落在了窗戶上發出噠噠聲，天空中不斷的開始有電閃雷鳴，這靜謐的夜，終究只是表象，其中暗藏的卻是風雲變幻與波濤洶涌。

李辰忽然開始很珍惜現在所有的一切，或許不久之後，他就要獨自去面對那血腥黑暗的龐然大物。

走到窗戶邊，請窗簾撥開，屋子裡的光更加亮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這是一場大雨，大的足以沖刷一切的雨，李辰默默的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霓虹，在想爲什麼這樣大的與爲什麼還無法撲滅這裡的光。

李辰忽然下了決心，就像是那窗外霓虹光那樣的強烈，他要弄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於是，他回頭，去看陸小飛。

陸小飛當然還是半死不活的倒在牀上，他的目光忽然沒有了那種惡毒的神采，李辰甚至可以推想，他本就不是那麼惡毒的人，只是在這個世上如果不那麼惡毒，就回死無葬身之地。

李辰開始同情陸小飛了。

當一個男人開始同情另外一個男人，那麼結果往往都不怎麼好。

李辰問：“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一切。”

“我知道的一切？”陸小飛雙目呆滯的問！

李辰說：“是的，你最好告訴我，否則你接下來面對的事情，恐怕會更加糟糕。”

陸小飛卻笑了，對於李辰這種威脅，他顯然不放在眼裡。

不過下一刻，他的臉色卻變了，因爲李辰從懷裡拿出了一本筆記，一本看上去很破舊的筆記本。

陸小飛愣了足足有半晌，忽然牙齒開始打顫了起來。

李辰見此，笑著說：“這本筆記想必你也知道是什麼來頭吧？”

陸小飛痛苦的閉上雙眼，良久之後，才說：“你爲什麼一定要知道？”

李辰聳聳肩：“因爲我想知道而已。”

那本筆記是葉青眉的，李辰看過，只不過看了幾頁之後就徹底昏睡了過去，李辰覺得這本筆記上面所繪的東西很不簡單，是查清這件事情的唯一線索，所以在來的時候，李辰將這本筆記也帶來了，從葉青眉的房間裡帶來，不是借，是偷。

顯而易見，陸小飛也知道這本筆記的存在，否則他就不會是現在這副見了鬼的表情，李辰將筆記又收了起來，說：“這本筆記我看過。”

這一句話卻讓陸小飛更加震驚，他呆呆的看了李辰半晌，然後開始掙扎著爬起來。

“你可以從這本筆記開始說起。”

陸小飛又是一愣，他本是一個運籌帷幄的人，今天出乎他預料的事情卻太多了，他想不到李辰會這個時候來找他，也想不到李辰竟然已經這麼快就察覺到了事情的冰山一角，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本筆記……實在太特殊，陸小飛沒有看過其中的內容，但是他卻知道，這本筆記的重要。

他嘆息了一聲，說：“你知不知道，這本筆記是什麼？”

“不知道，總不會是什麼妖術吧？”李辰很坦誠的回答。

陸小飛臉上閃過了一絲苦澀的意味，隨後點點頭，說：“它就是妖術。”

李辰沒有想

到他會這樣回答，當即疑惑的說：“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妖術。”

“但是它卻真實的存在著，由不得你不信。”

李辰皺起眉沉思了起來，當他在看向陸小飛的時候，他的身上忽然冒著一股灰色的氣，這種氣李辰在豹皮臨死之前看的最強烈。

李辰絲毫沒有將心中的震驚表現出來，他知道陸小飛或許就快要死了，可他卻看不出，自己身上是否也有那樣的灰色氣體籠罩。

陸小飛說：“這本筆記本我知道的很少，一次偶然的機會曾見過一次，你絕對不會想象到，它的價值。”

李辰笑了笑，說：“所以我拿著這本筆記本塞到你的身上，你就肯定會死的很慘。”

懷璧其罪的道理陸小飛當然會明白，而且如果他一旦沾上這種東西，那麼被滅口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會這樣做。”陸小飛面色很難看，他本來以爲他可以從容的面對死亡，可直到這一刻，他發現他對於那未知的死亡，還是有一點恐懼。

他接著說：“所以我會將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李辰點頭，等待他繼續說。

“這個世界上，有意中人，駕臨在世人之上，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李辰道。

陸小飛苦笑，隨後說：“你師傅就是這樣一個人，而且他在那羣人中，絕對是一個泰山北斗。”

李辰頷首傾聽著。

“他們一般都有超乎人類的力量，有的人天神力大無窮，有的人卻可以看到很多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還有的人甚至可以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死亡過去……”

“據說，幾十年前，那些人組成了一個俱樂部。”

“能加入那個俱樂部的人都是天賦異稟的，我只是其中一個外圍的成員，所以知道的並不是很多。”他的聲音竟然越來越虛弱了。

李辰還在聽，但背後卻依舊開始冒冷汗了。

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他卻明明看到，陸小飛的身上的那灰色氣體在不斷的凝練厚重。

那是死亡的氣息，李辰此時冷冷的坐著，可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骨骼都開始戒備了起來。

“他們已經下手了。”陸小飛忽然笑了起來。

李辰不明白他爲什麼還能笑的這麼開心。

他說：“能這樣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追求，如果你今天不來，就算我還能活很久，但我一定會死的很慘的。”

李辰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計較，他也無力去救陸小飛，他現在只想陸小飛儘快的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陸小飛當然也看出了李辰的意思，當下有些艱難的吐了口氣，說：“其實你……就是他們所尋找的那種天賦異稟的人。”

“在這之前，你是不認識我的，可我卻認識你，是一個少年將你扛著到一個地方，他們就是爲了研究你身上的能力……”

他連喘息都開始困難了起來，但還是十分堅持的說：“那天是我帶人去接你的，你去過兩次那個地方，我見過你兩次，所以這一次，是我們第四次見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