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纔想起關公臉這茬, 逗他:被你幻肢痛嚇的,臉急紅了
原來你這麼緊張我。他微笑。
是呀,照顧不好你就是我失職。有空多去復健吧, 對你身體好。
好, 明天就去。
嗯, 晚安。她幫他蓋好, 滅燈。
晚安。
突然很期待復健, 可以和她鬥鬥嘴,看她赤紅關公臉,真真有趣。
先前很是抗拒, 每次復健都要受身心雙重痛。
雙臂費力地承重上半身,支撐在雙槓上慢慢往前挪動, 下身控制著gym ball, 艱難地一點點推動向前挪。一次, 沒掌握好平衡,突然從雙槓上滑下, 身上摔了淤青。身痛其次,最最難堪是雙臂脫力,無力爬起,復健師過來將他扶起,像攙扶剛會走路的幼童, 那一刻自尊被一刀刀凌遲!
而她看待殘缺的自己沒有異樣, 一如對常人, 嘻笑調侃, 插科打諢。沒有因他是衣食父母而謙卑, 沒有因他身殘而憐憫。不卑不亢,進退有節。這樣的態度令他欣賞, 也喜歡這樣輕鬆的氛圍,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健全男兒。
明天,是新的一天。
翌日,天晴好。
他早早醒來,等她,翹首以盼。
門開了,進來陌生面孔。
您好,周先生,我是江芷涵Nora,今天臨時做您的私護。我幫您穿義肢吧。
好,采薇今天休假?病假嗎?
抱歉,我不太清楚,是Wendy臨時安排的。
哦。
她沒來,他有些擔心她病了,昨晚臉燒的那麼紅,還惦念他的痛,爲他唱歌。
不知實情的他要是看到現在采薇一臉喜色,怕是恨自己自作多情,瞎操閒心。
早晨,采薇的Outlook跳出Wendy事件提醒:子墨生日,陪他去市區。
幸好將頂頭boss Wendy的郵件設了定時提醒,不然真忘了。采薇大抵做事認真,但偶爾大條起來誤事不少。
匆忙起牀洗漱,吃了幾片吐司。早餐容的馬虎,儀容容不得,采薇挑了件米色過膝連衣裙,再微微化了淡妝。心怡則態美,這妝容起的則是錦上添花的作用。子墨生日,讓他人看的賞心悅目,也是對別人的一種尊重。
Christian Dior: perfume is the finishing touch to a woman's outfit。香水誠是女人的最後一件衣服,采薇篤信此言。妝畢,她取出Marc Jacobs的小雛菊香膏項鍊戴上。將粉色雛菊花瓣擰開,抹上些許香膏均勻塗在手腕和耳後,那陽光般溫暖的芬芳便瀰漫開來。Marc Jacobs將這快樂時光融在這粉色花瓣中,稱之爲Daisy。
對鏡莞爾一笑,沾子墨光出門好開心。完全忘記昨晚答應今天陪周葳復健的事了。
推開子墨的門,他已梳洗完畢??吹讲赊币簧硭厣L裙,雅緻淡妝,配上可人的雛菊鏈子,忍不住說:今天好美,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是你的生日阿,生日快樂哦!Wendy讓我今天陪你去市區。
生日,我居然忘了母難 !
采薇沒想到這是個事親至孝的男子,只記著是母親爲他受苦的日子。
你母親她...?
她,她已經過世了。
感到他的哀思,她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裝扮過了:對不起,請節哀。
嗯,過會我們早點出發吧。
好。她爲他端上早餐。
餐畢,她幫他輕揉小腹,小寶貝應壓擡頭吐水。撕下魔術貼,換上新紙尿褲。把輪椅推至牀邊,放下手剎,扶他上了輪椅,綁好束帶。從抽屜裡新取了幾片尿墊和紙尿褲,備在輪椅後。
整裝完畢,采薇看向子墨,發現他的下巴已冒了鬍渣,去拿了電動剃鬚刀,半蹲下身子,和子墨等高,說:稍等,我幫你剃鬚吧。
好。子墨黯然迴應。
她輕託他好看的下巴,逆著須幫他剃乾淨。不經意,觸到他漂亮的亞當蘋果,匆忙收手。
到療養院門口,出租已在等著。因過中國年,療養院專職的華人司機多請假,Wendy叫了殘障人士專用的出租。采薇打開車廂後座門,司機按下按鈕,輪椅專用坡道就緩緩伸出來。推子墨沿坡道上了車,拉下手剎。然後采薇坐到輪椅後的車座上,繫好安全帶。
司機問去哪,子墨說去圖旺公墓,然後緘口。
車沿著庫斯山路蜿蜒而下,彎路多,車身晃動。采薇注意到子墨蜷縮著手撐著輪椅扶手,身子搖擺,似有不適。
Pull over please!采薇連忙讓司機停車,去看子墨,他臉色泛白,怕是暈車,山路顛簸。
暈車嗎?我扶你側躺,應該會好點。
好。
解開他的束帶,託著他雙臂抱他上半身靠在後排座位上,再整理好他孱弱的雙腿。座位長度不夠,他個子高,不能完全平躺,采薇只能這樣側摟著他,讓他微靠著他的肩,側身減壓。
司機大叔在前面看到這樣輕柔的動作、緊靠的姿勢,不禁問:Miss,is he your lover?
他是你的愛人嗎?采薇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子墨暈車闔目小憩。
Yes or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