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聞言，賀蘭康和賀蘭易同時震驚地看向這個小丫鬟，臉上盡是不可置信。

在他們眼中，蓮兒一直都是個老實本分恪守規矩的丫鬟，可是現在她卻說老夫人是她殺的，怎麼能讓人信服呢？

就連顏笑笑這個外人都是一臉訝然地望著這個長相清秀的小姑娘，怎麼也沒有辦法把她和殺人兇手聯繫到一塊兒去。

只有賀蘭靖依然保持著作爲家主的鎮定，他以沉默的目光打量著蓮兒就像是從來不曾認識她一般。

直到把蓮兒看得心虛氣短，他才以平穩的語調緩緩開口道：“蓮兒，你確定是你殺了老夫人嗎？”

“是，正是奴婢。”蓮兒暗暗咬緊牙關，決定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賀蘭。想了想，她又繼續說道，“奴婢前些日子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最心愛的翡翠如意鐲，被杖責了三十大板。奴婢心有怨氣，原本只是想嚇唬一下老夫人，出一口惡氣，不曾想竟失手把老夫人推下了臺階。當時奴婢慌了神，所以沒敢喊人就逃跑了。”

早在來靈堂的路上，蓮兒已經在心裡編好了一套說辭，此時講起當時發生的事頭頭是道，就好像當時真的就是這麼個情況一樣。

然而，賀蘭家兄弟三人卻也不是那麼好唬弄的，就憑著區區一個小丫鬟隨手一推，怎麼可能要了賀蘭老夫人的性命？

“一派胡言！”賀蘭康冷冷看了蓮兒一眼，沉聲反問道，“我母親曾經是高等獵人，她以前身手那麼好，豈是你個賤婢能夠謀害得了的？”

“就是！母親她生前身體硬朗又心思慎密，怎麼可能會在你手裡栽跟頭？”賀蘭易也不願意相信她的話，在他的心目中，老夫人一直是威嚴又高大的存在，她的生命哪裡是個婢女能夠撼動得了的？

只有賀蘭靖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他此刻越是沉默，蓮兒的心裡就越沒有底。

“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賀蘭易見他一直不吭聲，忍不住開腔道，“你難道也相信這個賤婢說的話嗎？就因爲被杖打了幾十板子就謀害了母親的性命，這樣的理由你覺得說得通嗎？”

蓮兒說的話，他根本連一個字也不相信。蓮兒是孤兒，這些年來，一直是她在顧照著老夫人的生活起居，她和老夫人之間的感情可不是幾十板子就能打碎的。

“蓮兒，你也聽到了，你說得話沒有半分說服力，憑你那點兒三腳貓的身手怎麼可能偷襲老夫人成功？”賀蘭靖上前幾步停在門口，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反問，“說吧，到底是誰謀害了我的母親？”

在賀蘭靖朝她走過來的時候，蓮兒立即就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力。

她心頭一悸，立即跪倒在地：“奴婢、奴婢對老夫人用了軟骨散。”說完這話，她雙手顫巍巍地將一個小紙包捧過了頭頂。

賀蘭靖果然臉色一變，從她手裡將紙包拿過去，放在鼻下聞了聞。

“大膽！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這包軟骨散？”他緊緊捏著手中的紙包，眼底神情也逐漸轉冷。

軟骨散顧名思義，只要人服食之後就會全身骨頭髮軟，使不上一點兒力氣。

這種東西是早些年毒藥世家人發明的，因其太過陰損而被江湖人所唾棄，怎麼會出現在賀蘭府上？

“大哥，此物可真是軟骨散？”賀蘭易見他如此神色，也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你自己看吧！”賀蘭靖將紙包遞交給他，他一聞之後，也變了臉色。

“蓮兒，我母親平日裡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這等事來，看我不……”

賀蘭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賀蘭靖給拉住。

“蓮兒，給你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只要說出此事的幕後主謀，我就可以饒過你這一回。”

蓮兒頓時渾身一震，隨即又俯首對他叩了幾個頭，再擡臉時已經換了一副不畏生死的決然表情:“多謝家主對蓮兒的錯愛，只是謀害老夫人一事確實是蓮兒一人所爲，蓮兒愧對老夫人昔日的疼愛，唯有一死謝罪！”

說完這話她又對賀蘭靖叩了三個頭，然後猛地站起身就朝著靈堂裡的牆衝了過去。

顏笑笑站在最內側，此時看著蓮兒的架勢分明是想撞牆自盡。她想也不想伸手一抓，一把就抓住了蓮兒的後衣領。

蓮兒人比顏笑笑還要嬌小，顏笑笑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她給拉住了，讓她寸步難行。

“你、你快鬆手，放開我……”蓮兒拼命想要掙脫她的手，可是任憑她如何用力就是沒有卵用。

“你不要這麼想不開，什麼事總有解決的辦法，沒有必要尋死！”顏笑笑不僅沒有鬆手，反而將她更抓緊了幾分。

賀蘭靖不失時機地走過來，看著蓮兒緩緩啓脣道:“蓮兒，明天老夫人就要下葬，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你自尋短見。同時，我也希望你好好反省自己，在我母親的靈位前，我承諾會饒你不死。不過以後，你將不再是高等丫鬟，你會被打入廚房去做粗使丫鬟。”

蓮兒聽到賀蘭靖的話之後，渾身又是一震，她原本想要一死解脫，卻沒有想到賀蘭靖居然大發慈悲要放她一條生路。

“家主，蓮兒有罪，萬死不辭！”蓮兒兩眼含淚，臉上表情悔恨交加。

可是，她不明白爲什麼家主要留下她的命，以她的罪行明明死一萬次都不夠！

“死纔是最痛苦的事，這樣的懲罰對你來說太輕了！”賀蘭靖看著她，表情冷沉，“蓮兒，我命令你好好活著，日後有你贖罪的機會。”

蓮兒感激涕零，在來靈堂之前她已經做好了代替賀蘭去死的心理準備，只是萬萬沒想到家主居然對她網開一面。

“謝謝家主，謝謝家主的大恩大德！蓮兒日後結草銜環報答您！”

“時間不早了，有什麼事日後再說，你回去休息吧。”

“請讓我給老夫人磕個頭。”蓮兒對著棺材鄭重地行了一個磕頭禮，才退出靈堂。

見她離開，賀蘭易冷著臉色，不滿地出聲反問道:“大哥，蓮兒她害死母親，你怎能輕易就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