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卮女仙並不只有一枚蜃獸假面。
因爲她獻祭殺人不止一個。
她所屬的所謂仙門，是活躍在北方東海的神仙方術(shù)道脈中的一支。
雖然口稱仙門，但並不顯赫。
或者說，神仙方術(shù)士道脈就沒有類似隱世上宗那樣顯赫強大的宗門。
或許傳聞中東海上存在的三座仙山裡面會有，傳說是神仙住所。
但可能是玉卮女仙所處的位置不高、視野受阻，聽聞不到這類隱秘。
她煉氣以來，所接觸到的同道，皆是逍遙海外、尋仙煉丹或癡狂長生的散人方士、自號仙人。
不過玉卮女仙早年出海尋仙之時，倒是有過耳聞。
海外曾有不少方術(shù)士，親眼見過幾百年前就羽化登仙的著名仙士，疑似服用過仙方，已經(jīng)長生不老。
雖然原本謝令姜是想著能不能幫她找到一直心心念唸的《歸去來兮辭》。
眼下她很好追，但……僅限於他。
謝令姜真正想做的……是點醒某個總是不靈光的榆木腦袋。
蘇家小妹也到了待嫁年齡，替其求一支姻緣籤，就當作幾日後降誕日的禮物送給她，也沒什麼。
所研習(xí)的是傳說中接近本源的長生大道。
她面色有點緊張爲難，輕喚一聲。
你不就是喜歡背後那個歐陽良翰嗎，朝觀世音求個錘子的姻緣籤。
而玉卮女仙師門的煉氣術(shù)，晉升方式較爲奇特，大致三個步驟：
舉行儀式，服下靈方，殺人獻祭。
對此，玉卮女仙自然心中豔羨。
也幻化成了一副尋常富家婦人的模樣，有些富態(tài)。
“凡所有言，皆是空相，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女菩薩許願抽籤即可。”
但不管如何。
往日森嚴肅穆的大殿，今日氣氛瀰漫一股煙火人情味。
可小師妹卻以安全爲由，讓歐陽戎跟進去。
其實說起來，謝令姜臉燙乎乎的覺得。
小師妹還說，她刀都在他手裡，說好要幫她捧刀的。
後者要是知道她打著其名號去約出大師兄。
更不是受什麼蘇家小妹所託。
這也是研習(xí)特殊獻祭練氣術(shù)的她的機會。
尋仙尋仙，朝思暮想的，不就是要尋到仙人，得授長生大道嗎？
玉卮女仙也不知道此生是否有緣觸及。
東林寺熱鬧廟會上，一座莊嚴正殿外。
不過後來謝令姜放棄了，此篇辭賦可能壓根已不存在世間。
大殿內(nèi)正中央，寶相莊嚴的大佛旁，正立有一道熟悉的老僧身影。
到處都是信男善女。
可仙人難覓，仙術(shù)難尋。
“女菩薩請自便，這是觀音靈籤，許完願後，你自抽取即可。”
善導(dǎo)大師雙手合十，那雙似是因爲修禪學(xué)佛、參透佛理而明亮睿智的眼眸醞有一抹精光，老僧微微閤眼，高深莫測道：
這男女情愛，真的磨磨唧唧，好不爽利。
這是玉卮女仙很久前，祭獻一位富家婦人後，收集靈性煉製而成的面具，用於尋常僞裝。
謝氏貴女心下患得患失。
這些都已經(jīng)不算大膽暗示，算是明示了。
藉此，她也曾逃過不少兇險無比的追殺。
這種匪夷所思的外丹術(shù)，當今內(nèi)丹術(shù)佔主流的世內(nèi)世外江湖，都是邪門中的邪門。
越是血脈尊貴、身份特殊之人，殺之獲得的靈性便越足，越容易借之破品晉升。
善導(dǎo)大師走向後方，來到歐陽戎身邊，二人一起垂手等待。
今日從她沐浴更衣、梳妝打扮穿粉裙出門，到剛剛小巷贈裙刀，再到強拉他進入大殿觀摩求籤。
他只好無奈伴隨。
或許有些邪異，但是玉卮女仙在海外見過更加邪異的方術(shù)士。
玉卮女仙並不怕被發(fā)現(xiàn)。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今日暫時信下，嗯，帶著大師兄一起信下。
然而卻是全天下的神仙方術(shù)士們的夢寐以求之術(shù)。
神仙方術(shù)士道脈最初的本源煉氣術(shù)，經(jīng)過上千年海外方術(shù)士們的野蠻發(fā)展與傳播。
歐陽戎嘴角抽搐了一下。
其實她不信佛，就算阿父給阿孃在東林寺立了佛塔，謝令姜也不信，只當是心裡慰藉。
“女菩薩無需多言。”
殺人獻祭算什麼，掏心挖肺、生吞活剝纔是正常的打開方式。
眼下術(shù)法體系已經(jīng)龐大雜亂，跟別提這其中還有不少是坑蒙拐騙的江湖術(shù)士。
更別提，在此期間，能名正言順收割多少“祭品”了。
歐陽戎本來想在殿外等候，畢竟進去又不燒香拜佛，人家女眷們都在跪蒲團，他進去光站著幹嘛。
他黑色僧衣，長鬚蒼白，面色紅潤，一副仙風(fēng)道骨的高僧大能模樣。
但是，似是隻要有女信徒的地方，就有他在。
觀世音菩薩像前。
此道最本源的神話練氣術(shù)，是失傳的九副仙方，凡人服之亦可成仙。
便是要乘其東風(fēng)，攀上衛(wèi)氏，晉升兩京，向那些所謂的洛陽貴人們，兜售長生之道，助其尋仙。
謝令姜搖搖頭：“不是，我是想說，許願的時候，你能不能離遠點？”
可大師兄總是能給她整出一副“就依順小師妹吧”的寵溺模樣，把她的暗示與努力全部合理化解。
獨自面向觀音。
估計提刀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雖然此刻若是有人站在謝令姜面前看去，會發(fā)現(xiàn)她面無表情，只是有些誠懇神色。
“難道，難道偏要女兒家親口說出來，厚……厚臉皮的貼上去嗎……”
因爲此刻她臉上正帶著另一張蜃獸假面。
放在往日，沒有靠山，敢明晃晃殺朝廷命官，就不怕神都那邊下派的陰陽家望氣士追朔蹤跡嗎？
玉卮女仙算是看出來了，在王朝上層的某些鬥爭中，貴人之命有時候都不如狗。
她眼下選擇做柳氏食客，替其殺人。
不遠處，靠近大殿門口的位置。
趕緊整完這些彎彎繞繞，趕去悲田濟養(yǎng)院受死，做一對亡命鴛鴦算了。
最後，
在寶相莊嚴、慈眉善目的觀世音佛像前，還是化爲了她的幽幽一嘆，心中呢喃：
但其實，只有謝令姜清楚，現(xiàn)在心裡慌的一批。
玉卮女仙不再多想，與身邊柳氏家奴叮囑幾句，她離開香客人流，尾隨歐陽戎二人，進入正殿。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大張旗鼓的趕過來求姻緣籤，甚至不惜犧牲色相，在大師兄面前穿有些令人羞恥、許久未穿過的女裝粉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她跪坐在下面的繡鞋裡，腳趾都不禁卷勾起來。
正殿內(nèi)。
這麼敬業(yè)麼？
後方，歐陽戎等候，嘴裡嘀咕。
令周圍前來燒香求籤的香客們望著心安，紛紛上前，讓大師幫忙解籤。
謝令姜跪拜的嬌軀，有點緊繃。
玉卮女仙僞裝的富態(tài)婦人皺眉搖頭，等的有些面色不耐煩。
這纔是真正異仙高人。
“大師兄怎得這麼不開竅，那要不，要不……再來一個大的？
“可若是……再敲不醒怎麼辦。
“大師……”
歐陽戎有點汗顏，若不是知道小師妹進殿是去替人求姻緣的，差點還以爲她要進去把禿驢們砍瓜切菜呢。
照這麼看，若是等會兒在悲田濟養(yǎng)院裡，歐陽良翰在謝氏女面前被斬首，此女很可能崩潰暴走，不會善罷甘休。
前方，謝令姜走上前，來到佛前。
不過心裡雖是不耐吐槽，等待期間，玉卮女仙心下漸漸沉思起某事。
暗示或矜持告訴大師兄：
而那個叫阿潔的混蛋，萬一腳底抹油跑路，丟下她一個人面對就糟了。
看見善導(dǎo)大師風(fēng)雨無阻接待求姻緣的夫人小姐們的身影。
玉卮女仙不禁多瞧了一眼那個蒲團前恭敬跪拜行禮的婀娜背影。
但謝令姜也沒全說謊，她確實也會替蘇家小妹。
善導(dǎo)大師怎麼什麼都會？
好吧，好像也不絕對。
不過玉卮女仙曾聽人說過。
也其實也是玉卮女仙敢在雲(yún)夢劍澤家門口的龍城縣潛伏活動的底氣之一，不光是有龍城柳氏的包庇隱藏。
之前在柳家?guī)椭拢茉O(shè)計溺水，神不知鬼不覺的獻祭歐陽良翰，便是小試牛刀。
謝令姜銀牙暗咬了會兒。
肅穆曠然的觀音殿內(nèi)，觀世音菩薩像前的蒲團上，謝令姜雙手合十，閉目呢喃，恭敬跪拜。
善導(dǎo)大師：“……”
這一回，拉大師兄來東林寺廟會求姻緣籤，當然不只是單純爲了拜佛求籤。
老僧噎了會兒，慈眉善目道了聲：
要不學(xué)上一回東庫房燒帳那樣，調(diào)虎離山，引開謝令姜？
只是第二回，她還能中計嗎？
背朝歐陽戎與善導(dǎo)大師二人。
一時間，她表情猶猶豫豫起來。
……
明確解釋下重生事情：主角與原身是前後世，但是這一世的靈魂被殺死了，可前世的靈魂又附身了，同時繼承這一世的記憶因此，某種意義上還是同一個人，更像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