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閣門口有幾個金漆大字,赫然寫著:瀟瀟煙雨處,庭前看落花。
門頭上是紫檀木做的牌匾,上面有三個流金大字:聽雨閣。
“你來了,我可是等了好久,你的架子越發的大了。”若雅沉聲說,她的手現在還有些個發麻,易容的藥水有輕度的麻藥作用。麻藥經常使用這種會對身體造成肢體麻木,但是這種有改變臉型身材的作用,而且改變的不著痕跡,是易容的絕佳之物。
“主子紆尊降貴折煞奴婢了,不過主子此番到來所爲何事?”秋月輕聲道,她站在那裡看著若雅那張圓潤豐滿的面頰。她原本削薄的瓜子臉中透著迷人的秀氣,只是比過去看起來圓潤一些,乍一看和過去不同了,眉毛修的跟蠶絲一樣的細緻,臉上塗著鉛粉,使得那張臉更添妖嬈。
她淺淡的一笑,眉宇間透出幾分淡淡的情愁,似乎有弱不禁風的美麗,然而這種弱不禁風中帶著奇異的冷。
“明日皇上和那個賤人要去太白樓,這茶蠱我已經準備好了,我看就有你去做這件事吧?!比粞诺吐曅Φ馈K淅涞膿P了一下眉,那臉孔中透出耐人尋味的意味,讓秋月有特別的感覺,她臉色一變,謀殺帝后是誅九族的事情,可是從若雅王妃嘴裡說出來,卻是那樣的輕鬆,就好像風過無痕一樣。
這個主子,似乎從不在意奴才的死活,也不在意其餘的事情,但是這個主子並不討厭,因爲做她的奴才最終可以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主子,要奴婢做什麼,奴婢不會推卻責任,但是奴婢知道主子的心,主子是不可以允許失敗的,所以奴才心裡知道這些個事情艱難,要做也不能奴婢一個人做?!鼻镌碌吐暼崛岬恼f。
若雅沒有回話,用一雙溫柔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她,秋月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她知道這些日子若雅經過了什麼,她也知道在主子心裡最愛的人就是皇上,除此之外主子心裡再也容不下其餘的人。
“奴婢不是怕死,只是害怕耽誤主子的大事,若然奴婢做錯了什麼導致主子的失誤,那麼就是奴婢這輩子的遺憾了?!鼻镌氯崛岬卣f,她用一雙明媚的眼睛看著若雅,一副謙卑的樣子。
“你放心,太白樓是我們自己的地方,我會安排好人給你協作,你甚至不用出面,但是有一點你須知道,就是你要把茶蠱味道弄的淡一些,以免引起皇上和那個賤人的懷疑,那個賤人,一向心思細膩,看著溫柔大度,其實手段極狠,所以你記住一定要替我弄死她?!比粞爬渎曊f,她的美目中透出細膩的柔豔,透著至極的冷漠。
就好像冬日裡最美麗的雪,雖然亮麗無雙,卻也冰冷之極,她的眼中有濃濃的怒焰,就好像沉在冰川中的火,帶著冰冷的殘酷。
“既然主子已然爲奴婢安排好了,奴婢聽命就是了?!鼻镌滦Φ滥樕系木o張頓時間消弱了一些,只要不讓她自己動手就沒什麼問題,只要她不動手便可,做個幫兇成全一下又如何?
“我要你入太白樓接待一個客人,讓他無法接任直隸總督,這客人的名字叫做恰克圖,是科爾沁的貝子,要下的東西叫做醉三生,醉三生是麻藥,這種麻藥採集與西域的沙漠,是仙人掌的,又叫醉佛手。”若雅詭秘的一笑,她知道這是人就有野心,有野心就有慾望,有慾望就會被人利用,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雖然這道理人人知道,但世界上的人大多不害怕自己被利用,而是害怕自己沒用,尤其是這權利圈,名利場上的人。
若雅從一個包著金漆,邊角綴有龍紋的烘漆盒子裡拿出一個白玉瓶,瓶口很小呈葫蘆狀,這個瓶口用一個大紅色的絲綢帶子繫著,若雅笑著遞給秋月道:“這就是醉三生磨成的粉末,無色無味無毒,服食以後卻一個月也不能醒,若是照管不好人就死於非命。你就用這個給恰克圖下藥吧,順便也給曹寅父子用一些,最好能讓這索額圖大人,濟善大人都用上一些,那麼我們的大事就很難不成,至於你用什麼法子,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謝主子恩賜?!鼻镌碌囊恍φf,若雅淺笑道:“主子我相信你的能力,有你輔佐我必然會風順水順。”
“奴婢會盡力輔佐主子,的成大業?!鼻镌滦τ内呇赘胶?,她心裡尋思: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曹華成面臨危機,就要沒了活路,也只好靠他那個外表慈善,但手段毒辣的妻子,這位格格曾經逼得自己夫君,親自處理二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二姨娘是這曹華成的初戀情人,和曹華成青梅竹馬,感情極好,可是曹華成爲了自己的地位,就親自剁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三姨娘是曹華成的救命恩人,曾經是太湖總瓢把子,就算是現在背後還有一羣追隨的人,但至今不知爲什麼,過著自我頹廢的生活,她爲什麼嫁給曹華成沒人知道,她也從來不跟府裡的人說,曹家就有一個潛規則,就是看上去規整,其實亂子最多。
這三姨娘每次都會在立夏左右消失,之後春分左右回來,去幹什麼了曹華成從來不問,這三姨娘也從來不摻和這府裡的人說的事情,只是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
她能夠安然的呆在曹府也算是一個萬幸,虧得她規行矩步,要不然只怕會露出破綻,這三姨娘已經試探她多次了,曹華成也曾經懷疑過她的身份,這曹家就是一灘黑水,秋月心裡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曹華成是個最善於利用人心的人,例如當年兩江那次步軍營招兵。
如今被他推入絕地的尚志和沒有辦法只能投了閩浙總督李長安,李長安也是近半個月才接任閩浙總督的,他原來代任過兩江鹽運使。
這閩浙總督李長安和兩江總督曹華成一向不和,並且這曹華成,曾經彈劾李長生貪污,李長生的罪證送到都察院以後,左都御史孫贊青,就上書保住了李長生,孫贊青也是康親王傑書的親信,康親王保下李長生的原因,就是要找個機會讓他去江南。
當年曹華成再做飛虎營將軍的時候訓練新兵,就讓新兵蒙面受訓,李長生當年初生牛犢不知深淺,不知道他舉報責任的飛虎將軍就是他的上差曹華成,曹華成對李長生本來頗爲器重,但是李長生多次恃才傲物頂撞飛虎將軍,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因爲這個官場根本沒有實質性的對和錯。爲下者最不願意看見的是就是被爲上者愚弄,但是爲上者的職能就是愚民,朝政就是剝削,自古朝廷和江湖就是離黑暗最近的地方,男人的戰場,女人的墓地。
若雅王妃實在不應該捲入其中,她們這些江湖人雖然雖然是刀頭添血的人,可是他們一樣是人,不是禽獸,雖然有時候,秋月也很想離開這裡,秋月也很想做一個可以堂堂正正活在人世間的女人,可是秋月知道她要是真的離開這個圈子,這些人能放過她嗎?
同爲女人秋月本想勸一勸若雅不要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這對她和福親王都是沒有半分好處的。例如她現在聯合的那個康親王傑書,就不是一個好的合作者,秋月心裡清楚,從古至今江山都不是女人的樂土。可是若雅絕對不會聽一句的。站在權利中心的人,永遠不知道回頭。
等想要回頭的時候,已經晚了,可是秋月不可能改變若雅的心和思想,人就是這樣在高貴的人都逃不過思想的束縛,然而束縛思想的就是人心,這人心上的傷根本就癒合不了,所以秋月心裡明白不管說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的,更甚者配上她的身家性命。
“那就這樣吧,就此決定。”若雅沉聲說,她看了看天色已經時將正午於是淺笑道:“我也該走了,你記住要小心一些?!?
秋月沉聲迎合,她心裡知道此事再小心也會出亂子,所以秋月打算這次完成任務以後,拿到解藥就離開天涯水閣,以她的用毒之術,要想解決掉自身的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總比和這個想要破天的主子共同送死要好,她知道一旦帝后出事,康親王傑書會立刻遷怒若雅,還會藉著老祖宗的勢力除去若雅和福親王,天涯水閣勢力再大,也大不過朝廷,更何況這裡是京師重地,就要年關了,四城的城門已經關了,
“是,主子。”秋月微微一笑,她等著若雅的離去,只要若雅離開,她目下的危機就過去了。若雅離開的時候,就聽見廂房裡有摔杯子聲音,若雅覺得很刺耳,於是就舉目看過去,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你還敢嘴硬,看我不教訓你?!鄙倥渎曊f,臉上帶著驕橫的戾氣,那圓潤的瓜子臉上帶著明媚的豔,只是五官頗爲骨感,顴骨較高,給人以蠻橫刁鑽的感覺,她穿了一身大紅色牡丹旗服,流旗髻上帶著一個白玉珍珠珠花,耳朵上綴著黃金耳環,打扮的頗爲豔麗沒有別具風味的明豔。
“格格饒命,奴婢真不知道我家公子去哪裡了?!本吐犇茄诀呶墓蛟诘厣希倥畞K沒有罷手的意思,而是冷聲說:“姑姑讓我來看看他,我還當他真的和姑姑說的一樣乖巧,誰知道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小妖精。”
“建寧格格,你就饒了奴婢吧,奴婢真不知道那兩個女子是誰?!毖诀邍樀媚樕n白,整個身子都瑟瑟發抖,她雙腿如同風中顫抖的木棍一般,即僵直,又不停地發抖,似乎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建寧心中苦笑,自己那個師兄於世龍交代的任務就是頗爲古怪,她平素雖然性子不好,可是也不會打人,更何況還是姑姑兒子的奴婢。
可是於師兄交代了一定要弄清楚那邊廂房的兩個女人的身份,並且不能讓她們出這個宅門,建寧想了很多注意,最後想出吃乾醋這一招,過去她看額娘整日的找阿瑪小妾的麻煩她就覺得很無聊,那些小妾個個都很膽小怕事,可是額娘還是照樣鞭子伺候,即便沒有原因,做主子依舊可以打人,這就是府裡的規矩。
如今她也只能學一學,若不如此如何做到師兄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