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寒軒微笑道：“阿姨，葉之然的問題省委、市委都會認真處理的，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怒容滿面的句向南母親冷哼一聲道：“寒軒，你是市委書~記，要嚴肅處理這樣的斯文敗類。別看他一副小白臉的樣子，出手狠著吶，專往人的要害部位招呼。這是什麼部位啊？命根子啊！要是傷到了，向南這輩子不就完了？”
葉之然低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誤傷。”
“誤傷？這還不容易，讓向南也誤傷你一次。”
楓寒軒知道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的事，就說道：“阿姨，那我們就告辭了，過幾天我再來看望句少。”
句母豈會不知楓寒軒內心的想法，只要看看他帶著葉之然來賠罪，就知道他站在那一邊了，於是陰陽怪氣地說道：“你是市委書~記，多忙啊？看望就不需要了，我和向南的老頭子都等著處理結果呢。明白告訴你，這事已經有首長作批示了，你想包也包不了。”
聞聽這樣的消息，葉之然心情更加沉重。
出醫院後，楓寒軒說道：“你直接回水門去，我去了解一下情況。”
葉之然點頭。
楓寒軒又關照他一句：“給我老實一點工作，再惹是生非就沒人能幫你了。”
“知道了，謝謝楓書~記，那我走了。”
回水門縣路上，葉之然連打三次牟思真的手機，都沒打通，心情更加不爽快，望著車窗外行道樹齊刷刷地往後移動，一絲無奈涌上心頭。
官場的小道消息傳得特別快，葉之然回到辦公室，吳茵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問：“書~記，聽說你惹了麻煩了？”
“呃？哪裡聽說的？說了什麼？”身邊的定時炸彈沒有挖出來，葉之然對這些事非常敏感。
“我從縣府辦的小任那裡聽到的，他有個親戚在省委辦信息科工作。”
葉之然揮揮手：“去做自己的工作，別傳來傳去的，都是謠言。”
吳茵有些持寵而嬌，輕聲道：“不過，那個牟總確實非常漂亮，女人都會被她打動。”
葉之然正不耐煩呢，猛拍一下桌子，道：“她漂不漂亮和我有什麼關係？要你來多事。”
吳茵見葉之然真的火了，臉色一變，灰溜溜地躲了出去。
嘉南市委會議室。
楓寒軒召集市委常委開臨時會議，唐國強等人見楓寒軒鐵青著臉端坐不語，一個個靜待市委書~記發言。
楓寒軒拿起一份報紙和一疊資料，沉聲說道：“各位常委，今天召開臨時常委會，是因爲嘉南市發生了一個突發狀況。可能有些同志已經有所瞭解，我先講一下事實經過。
昨天上午，水門縣委書~記葉之然應邀出席長江省國際財富論壇峰會，散會之後遇到同樣來開會的雄工集團董事長牟思真。因爲牟總的公司總部設在水門，和葉之然有工作上往來，所以請他吃飯。
兩人在城中湖飯店剛坐定，牟思真的前男友就上來辱罵葉之然和牟總，並指使人毆打葉之然，雙方發生了肢體衝突，結果牟總的前男友和一個手下受傷。
這件事的經過很簡單，這是雙方事發之後留在當地派出所的筆錄，包括當時飯店裡的顧客和員工的筆錄。我給大家讀幾條。”
讀完筆錄，楓寒軒又揚了揚手中的報紙。
“大家可能已經知道，牟總的前男友叫句向南，是恆省省委副書~記的兒子。這件事發生後，又發生了一件怪事。有家地方性報紙的記者去醫院採訪句向南，聽了一面之辭後就發表了這篇與事實不符的新聞稿；更加令人痛心的是，嘉南市政府主要領導在沒有調查清楚事件真相的情況下，既沒有得到省委指示，也沒有通過市委常委會討論、授權，擅自向媒體發表談話，造成了省委、市委工作上的被動。成強書~記指示，先由市委常委會討論這名負責同志的發表談話的性質問題，再上報省委作組織處理。”
餘萬里聽到楓寒軒陳述事實經過時已經臉色數變，聽到最後一句，省委書~記陳成強要求市委常委會討論他發表談話的性質問題，然後提交省委，由省委作組織處理，頓時滿臉通紅，手中的茶杯因爲顫抖而“叮叮叮”作響。
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
回嘉南之前，他已經知道高層領導作批示的事情，心情比較放鬆，沒想到楓寒軒突然在常委會上來這麼一出。
姓曹的！
這是打擊報復！是因爲前段時間搶了你的風頭，藉機給顏色看了！
市委副書~記王若圳說道：“我上午看到這份報紙時，也吃了一驚。餘市長向媒體發話，說市委市政府對這位縣委書~記絕不會手軟，一定會嚴肅處理，以平民憤。觸目驚心啊！特別是以平民憤四個字，簡直已經一棍子將葉之然打死了。剛纔聽了寒軒書~記的情況通報才知道，原來所謂的民憤完全不符合事實，飯店的顧客和服務員都認爲這件事錯在句向南。我覺得餘市長在這件事情上至少犯了兩個錯誤，一是在沒有了解清楚事實真相的情況下草率發表看法，工作作風不紮實；二是在沒有通過市常委會討論的情況下，擅自表態處理意見，起了混淆視聽，誤導輿論的作用，違反了組織原則。”
餘萬里到嘉南市工作之後，仗著後臺強硬，特立獨行慣了，甚至經常挑釁市委的權威，常委會許多人爲之側目，王若圳這個評語其實也是對他前一段時間工作的總結，讓其他常委都默默點頭。
紀委書~記王博發言：“我贊成若圳書~記的意見。葉之然這個同志我們都瞭解，在經濟改革，政治改革中都作出了巨大成績，對這樣的年輕幹部，我們理應懷著愛護的心態去保護他，正確引導他。他當時不夠冷靜，和句向南對毆，這種行爲完全可以通過黨內批評教育的方式來提高他的認識。但是，市政府主要領導同志在沒有了解清楚事實真相的情況下，就用‘絕不手軟、以平民憤’這樣激烈的措辭向外發話，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爲，而且違反了組織原則。”
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向望遠曾經和葉之然搭檔，摧毀了水門縣黑惡勢力，對葉之然是很欣賞的，舉手說道：“我談談個人意見，我覺得對葉之然同志的這種行爲進行批評教育已經足夠了，因爲他本身本無大錯，錯在遇事不冷靜。但是，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都冷靜不了。我建議市委發文給這家報紙，要求他們就失實報道進行公開道歉。”
進行公開道歉是一種很有效的反擊手段，餘萬里感覺向望遠特別陰險，雖然隻字不提他的事情，但這個手段卻打得他火辣辣的疼痛。
葉青蓮因爲和葉之然有親屬關係，所以發言很簡單：“我尊重市委常委會大多數同志的意見。”
輪到唐國強，他說道：“我對葉之然同志非常熟悉，這個同志有能力、有幹勁、有操守，無論在常嘉縣工作期間，還是在水門縣工作期間，都做出了很大的成績，不僅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關注，而且引起省委部分領導的重視。對這樣的年輕幹部，我們既要嚴格要求，又要充分愛護。他在句向南這起事件的處理上確實存在不冷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領導幹部的形象，但市委應該以教育批評爲主，讓這樣的年輕幹部快點成熟起來，我們的事業纔有合格的接替人。如果犯了一點小錯就一棍子打死，這不應該是我黨的工作作風。”
唐國強是市政府班子成員，做這樣的發言更讓餘萬里恨得牙根癢癢，他鐵青著臉，不停地喝水。
楓寒軒等所有人發言完畢，轉向餘萬里說道：“餘市長，你自己談談看法。”
情何以堪啊？
餘萬里臉色凝重。
事實上，批評和自我批評是我黨優秀的作風，黨內會議經常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犯了錯就作深刻檢討，檢討完了繼續工作。如果是一個成熟的領導幹部，自然會在會上認真反思並檢討自己。當年，太宗還在太祖面前寫了保證書呢。何況一個地級市市長？更何況他確實犯了錯誤？
不料餘萬里開口說道：“如果說我沒調查清楚事實真相，我可以認錯。但說我違反組織原則，這一點我無法接受。作爲嘉南市委副書~記、市長，發現下面的區縣局領導犯了錯誤，我作這樣的表態合情合理。最多就是用詞不當而已，牽涉不到組織原則。”
楓寒軒說道：“涉及處級幹部的任免、處理都要通過市委常委會，這就是組織原則。在常委會沒通過決議之前，任何人向媒體發表這方面意見都是違反原則的。這一點請餘市長務必有清醒的認識。”
餘萬里惱怒地說道：“你這是聯合其他常委對我搞打擊報復，我保留自己的意見。”
楓寒軒道：“請委辦同志把這次常委會發言記錄交給每個常委簽字，複印一份上報省委，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