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溫度持續飆升,夜羽凡漂亮的臉上難掩心裡的震動。
爸爸心臟病復發,纔剛剛清醒了兩三天,怎麼會突然從M國飛回來?
又怎麼會知道她來了民政局?
有那麼幾分鐘,夜羽凡以爲是因爲她太過想念爸爸,以至於眼前出現了不真實的幻覺。
然而,這個幻覺馬上被夜振遠的嘶吼聲給敲碎了,“我再不回來,你是不是要揹著我和梓楓離婚?”
說著,他不顧身體的虛弱,一把推開攙扶他的顧司迦,急匆匆撲向辦理離婚證的窗口,探手就把夜羽凡的離婚協議書搶在手裡,憤怒地撕成兩半,“凡凡,你這孩子真不懂事,馬上跟爸爸回家,梓楓都跟我說了,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大病初癒,夜振遠的怒吼裡還夾雜粗重的咳嗽聲,一手指著夜羽凡怒罵,額頭青筋凸爆,看起來是憤怒到了極點。
夜羽凡不清楚宸梓楓到底在父親耳邊說了什麼,把他氣成這幅模樣。
但卻知道他身體非常虛弱,不能再刺激他了。
顧司迦走了上來,溫雅的臉上閃過一抹愧歉,溫和地說道,“夜小姐,對不起,是我阻攔不了夜老先生,只好把他送了過來。”
一路上,夜振遠以死相逼,作爲救死扶傷的醫生,他束手無策,只能順從了老人的倔脾氣。
“這事不怪你。”夜羽凡回了顧司迦一個淡淡的笑容。
她定了定心神,強制自己恢復冷靜,陪著笑走向夜振遠,“爸,今天先不談我的事,你剛回來,身體也恢復得不錯,這是好事!我呀,打算回家做一桌子好菜給你接風洗塵。”
回去後,她要好好給父親解釋一下,她和宸梓楓已經是夫妻緣分到了頭,無法再勉強在一起過日子,那樣,她還不如去死。
女工作人員十分不耐煩,“砰砰”敲擊辦公桌,“你這離婚證還要不要辦理?”
夜羽凡剛要說“離”,就被夜振遠憤怒打斷,“離什麼離,我女兒不離婚。”
要不是看現場人太多,他肯定要把這個不聽話的不孝女抽一頓。
瞧她辦的都叫什麼事!
“不,這婚我離定了!”夜羽凡隨了夜振遠的性格,也是個倔脾氣,認定的事情十頭馬都拉不回來。
手指用力捏緊皮包,捏得骨節泛白,她看著自己的父親,苦苦地笑,“爸,你都不問我爲什麼鐵了心要和宸梓楓離婚,就口口聲聲不讓我離,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愛了他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心甘情願爲他洗手做羹湯,如果不是他做了讓我永遠無法原諒的事,我怎麼會願意離婚?”
如果宸梓楓貧窮或者醜陋,都不會讓她心死如灰。
但宸梓楓在外面養了女人甚至懷了小孩,甚至爲了離婚把她送給下流的男人享用,這纔是他的罪不可赦!
他背叛了她,她爲什麼還要守著他不放?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你……你這個不孝女,你一定要把我氣死才高興是不是?”夜振遠兩眼圓睜,胸腔像鼓風機一樣上下起伏地喘著粗氣,呼哧呼哧指著她怒罵,“梓楓都跟我說了,男人嘛,生意場上難免逢場作戲,只要你答應不離婚,他保證把外面的那個女人斷得乾乾淨淨,重新跟你好好過日子。”
只是逢場作戲,會斷得乾乾淨淨,重新過日子,宸梓楓倒是說的好聽。
可她破碎得千瘡百孔的心,就該任由它破碎麼?
一個多月前,早就知道了宸梓楓的無恥,卻沒有想到,他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爸,他真是這樣對你說的?”夜羽凡慘然一笑,“那他有沒有告訴你,爲了離婚,他把我送上了牛郎的牀,爲了得到我手中夜氏企業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他用那段視頻威脅我。”
“胡說八道!”
夜振遠暴跳如雷,高高舉起手臂狠狠地衝夜羽凡甩上去,如果不是站在一旁的顧司迦迅速攔住,那一巴掌,最後會決絕地打在夜羽凡的臉上。
顧司迦溫和卻不容拒絕,“夜老先生,你身體剛剛復原,不能過分激動。”
“攤上這麼個不懂事的女兒,我能不激動?”夜振遠痛心不已,“天底下會有哪個做丈夫的把自己妻子送給別的男人?明明是你自己在外面招惹不乾不淨的男人,卻把黑鍋背在梓楓的頭上,凡凡,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讓我怎麼像你死去的娘交代,你讓我夜家還怎麼擡頭做人?”
老人彷彿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保養得當的臉上一片慘白,站在那裡顫顫巍巍,抖得像秋風的落葉,好似一下子就老了幾十歲。
可他的字字句句,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插進夜羽凡的心窩,一刀又一刀,疼得她死去活來。
再也無法忍受心裡的屈辱和酸苦,夜羽凡眼眶溢滿淚水,順著臉頰無聲無息地滑落,“爸……我沒做那些骯髒的事,都是宸梓楓陷害我的,你相信我啊,相信我好不好?”
爲什麼,她和爸爸之間,會落到這步田地?
“只要我還沒死,你這輩子都別想離婚。”
夜振遠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哭得十分傷心,心裡非常不好受,但想到她還在和羈景安糾纏不清,只能硬下心腸,拉著她往辦事大廳外面走,“當初你和梓楓結婚的時候,我另外添了一個附加條件,就算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也沒用。”
聽完這話,夜羽凡傷心之餘,更是痛苦萬分。
擡著一雙通紅的淚眼看夜振遠,咬緊牙關說道,“什麼附加條件?”
“你和梓楓生下孩子,冠以夜家的姓後,你才能自由支配你名下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所以,爲了能離婚,她一定還要和宸梓楓生個孩子?
有那麼一瞬間,夜羽凡真的很懷疑,眼前這個一臉怒火的老人,到底是自己的親爸爸,還是宸梓楓的?
這麼多天來,她強撐著一口氣到現在,卻被告知原來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
那一刻,夜羽凡萬念俱灰。
大概,她就不該妄想著要逃脫這場猶如泥沼的婚姻吧?
夜羽凡渾渾噩噩,任由自己的父親把她拽出民政廳。
就在夜振遠要把她塞進黑色轎車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男人有力的手,攔下了夜振遠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