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情況,幾乎跟老三是一模一樣的,他們一律不接受阮父的道歉,也不接受任何的禮物和錢,有的脾氣暴躁的,差點打了阮父。
畢竟,他們的下半輩子,是被阮氏毀了。
有的被注射的多了,就像老三這種,幹不了重活,有的注射的少,可以幹活,但是時間不能長,心情也必須保持良好。
這羣工人都是沒有文化不識幾個大字的人,他們除了幹一些體力活,其他的都幹不了。如今的社會,一般都是不重視勞動力的。
一個上午下來,那三十二件東西和錢,一分沒送出去。
最後,一行人蹲在村口,黃貴生這個老實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阮綿綿兩人,但是看著村裡那些人的反應,發生在老闆娘身上的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老闆娘,中午了,你們要是不嫌棄,到我家吃飯吧。”黃貴生道。
阮綿綿搖了搖頭,看著明顯陰鬱的父親,她抿了抿脣,道:“黃叔,能麻煩你個事嗎?”
“你說。”黃貴生一臉慷慨。
阮綿綿看了看周圍的東西,然後站起來把書包給了黃貴生。
“黃叔,這裡有些錢,每一份我都用信封裝好了,那些人不待見我們,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了。你幫我們把這些送去,可以嗎?”阮綿綿看著黃貴生,眼裡閃過一絲難過。
比還人情更難的,是人情送不出去。
黃貴生愣了一下,憨厚道:“可是我送去他們會要嗎?”
“你敲門進去,然後把東西和錢直接放在他們家,之後你就直接走,不管他們。”阮綿綿道。
黃貴生苦笑了一下,拎著阮綿綿給他的書包,道:“那這不是有點耍無賴嗎?”
阮綿綿一臉的無奈,看了看周圍的東西,道:“黃叔,我跟我爸爸,連耍無賴的資格都沒有。”
語氣裡的無助,讓黃貴生心疼了一下。
這姑娘,從去年在影視基地見過一次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了。那個時候,她跟老闆救出了所有的工人,而工人們和工頭,卻扔下他們夫妻倆走了。
那個時候,黃貴生就感覺自己對不起他們了。如今,阮綿綿有事求助自己,就算再困難,他也要幫忙!
“行,我就按照你說的辦!”黃貴生豪爽道。
阮綿綿一陣感動,道:“我們把東西運到樓下,你幫我們送上去。今天,必須把這些東西送到那些人的手裡。”
“好!”黃貴生應著。
就這樣,後面三人捨去了吃飯的時間,繼續送東西。這次是黃貴生出馬,東西是全部送出去了。雖然有的扔了出來,但是黃貴生這個憨厚的,把東西撿起來,繼續敲門送進去。直到,他們不再扔爲止。
如此反覆,也沒有人扔了。
到下午三點,所有東西都送出去了,三個人也累的夠嗆,餓的夠嗆。
“黃叔,今天要不是你,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阮綿綿扶著腰,一臉感激的看著黃貴生。
“這些人也真是的,有人送東西上門還不要!要是我老黃,給多少我收多少!”黃貴生扯著嗓門喊著。
像是故意說給那些不要東西的人似的。
阮綿綿心裡一陣感動,看了看旁邊累的喘氣的父親,她眼裡閃過一絲擔憂:“爸爸,你沒事吧?”
阮父擺了擺手,感激的看著黃貴生,道:“老黃,走,我們請你吃飯。”
黃貴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婆娘已經做好了,我回去吃就行了。”
“把你老婆喊著,我們一起。”阮父道。
“對啊,我們一起,還有孩子們也在家的話,都喊著。”阮綿綿笑著道。
黃貴生聞言,心裡一陣涌動。
他們一直在京都打工,有時候坐地鐵和公交都不敢靠近人家,生怕自己身上的泥土和汗臭弄髒了人家。他們也害怕那些人躲閃和嫌棄的目光。
可是自己有什麼錯呢,他們雖然沒有文化,但也是靠自己的雙手吃飯的。不都說,勞動人民最美嗎?
爲什麼在這樣美麗的大城市,自己所遭受的待遇,卻是嫌棄和冷漠呢?
其實時間一長,像黃貴生這樣的農名工也習慣了人們的冷漠,既然你們嫌棄我靠近,那我自己自覺點不靠近你們不就行了嗎?
可是如今,當有人邀請你們吃飯,還這麼熱情的時候,黃貴生其實是不習慣的。
這個世界一直在運轉著錯誤的想法。老祖宗延續下來的道德禮儀已經被現代化的快節奏衝擊的快消散了。
明明熱情禮貌是正確的,可是當人們有熱情有禮貌的時候,卻被別人認爲是有所圖。善良向來是發自內心的,還是要相信,這個世界是好人多一點的。
很多人問,你這麼善良到頭來能收穫什麼呢?還會有人會把你的善良當做是笑柄,或者說你是神經病。
可是善良,到頭來能收穫感動和快樂不是嗎?既然感動不了別人,那就感動自己。
也許有一天,自己種的善良種子在世界的某一處,悄悄發芽了呢。
“我婆娘他們肯定吃過了,就我們三個吧。”黃貴生道,黝黑的面容上,一片真誠。
“行!”阮綿綿也不再推脫了,畢竟,已經過了吃飯的點了。
...
三人走後,一個人慢慢的從樓道里走出來,是老三,他佝僂著背,手裡還拿著一個信封。
漸漸地,有更多的人從樓道里走出來,細數一下,是三十二個。
原本是有三十三個人,可惜其中一位因病去世了,如今剩下的,就是村莊裡的三十二個人。
他們慢慢聚集在一起,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個信封,顯然,那是阮綿綿包好的一萬元現金。
“三哥,阮家這是什麼意思?幾年不管我們,現在送錢來了?”其中一個人說道。
老三看著手裡的信封,想著阮城國說的話,許久,他道:“阮城國跟我說,他跟他兄弟不是一路人。”
衆人聞言,面面相覷,有人喊道:“這是什麼意思?撇清關係嗎?當年不就是他爲了生意害我們的嗎?!”
老三沒有說話,其實這麼些年來,他一直覺得當年的事發展的太快了。
他覺得不對,可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阮城國的爲人他是知道的,很有經商頭腦,但絕不是那種爲了錢和利益傷害員工的老闆。
“你們也知道,阮城國出車禍了,他現在送錢來,估計是才醒過來。”老三嘆了一口氣說道。
“就一萬他以爲就能補償我們了?!”有人憤怒的喊道。
這句話一出,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
他們受的苦和累,一萬根本補償不過來。
“今天阮先生送這些東西過來,只是想看看你們,至於後面補償的問題,我們會請律師過來,對你們進行專業的判斷。”人羣的背後,溫子青身穿一身黑色的西服,淡淡的說道。
“你是誰?”衆人讓出一條路,讓老三走到前面來。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們家總裁想請大家吃一頓飯,大家應該不介意吧。”溫子青紳士的伸出手,村門口的地方,不知何時停了一輛大巴車。大巴車的前面,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
溫子青見老三還想說什麼,於是他開口搶先說道:“吃完飯,你們就什麼明白了。”
老三啞口無言,他知道那個陌生人不是請自己吃飯,但是眼下,爲了弄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怎麼回事,他們只能上車了。
“三哥,你說怎麼辦,我們聽你的。”
“對,三哥,我們聽你的!”
...
老三蹙眉想了一下,他看著手上的信封以及腦海中阮城國見到自己的歉意,最終,他還是決定上車一探究竟。
“上車,我們去弄明白,爲什麼這麼多年,阮氏不管我們。”老三喝聲道,那雙無神的雙眼,也因爲阮城國的出現,重新亮了起來。
溫子青看著他們上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然後走到奧迪車內,打開副駕的門,坐上去了。
後座,傅廷則抱著傅錢,一臉的柔意。
“總裁,他們上車了。”溫子青道。
傅廷則看了一眼外面,這個村莊,因爲居住的農名工比較多,所以看起來破破舊舊的。但是這破舊之中,卻含著一抹溫情。
誰說高樓大廈就好?這種低矮的居民樓,更有家的感覺。
“恩。”傅廷則淡淡的應了一聲。
司機開車,身後的大巴也跟著,衆人坐在車內,好奇的看著前面的奧迪。
“總裁,你猜的真準,搞定了老三這個人,基本上這三十多個人都搞定了。”溫子青一臉崇拜的說道。
傅廷則抱著傅錢,按住了傅錢想要掐他的手,淡淡道:“當年老三是那筆訂單的組長,如果他不是底子好,當年猝死的人就是他了。”
阮城天其實給老三注射的最多,因爲一旦組長倒了,組員們肯定大亂,那筆訂單也就會延誤。誰知道老三這個人從小幹活就重,底子好。可也是這樣,導致了老三不能繼續幹農活了。
“總裁,你確定這些人能起到作用嗎?”溫子青問。
傅廷則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會,淡淡道:“當年的事就應該由當年的人來解決,這樣,才能徹底了結當年的案子。”
【作者題外話】: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