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結(jié)婚不就是兩個人的事嗎?
按照本國法律的規(guī)定,結(jié)婚的程序並不算複雜。
有工作的請工作單位開未婚證明,沒工作的找當(dāng)?shù)鼐游瘯灰泄戮托校娇痰目痰孟衲O駱拥脑挘话阋膊粫毿膹夭椤?
主要是身份證戶口簿照片這類的得帶著。
方晴晴的戶口學(xué)生時代遷出,工作後就移動到工作的學(xué)校去了,所以不是難事。馬立非就難了,他的戶口還跟父母的在一起,要請出戶口簿,就得驚動父母大人——當(dāng)然結(jié)婚這麼大的事不驚動也不行,可是馬立非就是想咬牙瞞到最後。
「晴晴啊,父母都知道了,到時候離婚可怎麼辦?我爸媽都是特愛面子的人……」馬立非想到未來,還是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方晴晴剛剛掛斷電話,嘟囔道:「以後事以後再說了,先解決眼前難關(guān)吧。我跟我媽說了,早就有男朋友了,馬上要結(jié)婚了。她那邊好像不信,把我臭罵了一頓。估計,差不多就要忍不住衝過來教訓(xùn)我了。」
馬立非手指自己的鼻尖,苦笑道:「意思是,我還得見你媽?」
「廢話!馬先生你不要用肺說話好不好?」方晴晴咬牙切齒。
她其實也很緊張,兩人決定下這一步之後,都感覺壓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是倍增。
希望能夠一勞永逸吧,阿門。
「對了,今天幾個同事和學(xué)生聽說我要結(jié)婚,吵吵嚷嚷要給我辦單身派對。你今晚可別又找地方喝酒啊,到時候我要醉了你得來接我的。」
馬立非不由得嘆氣,他實在是怕喝醉酒的方晴晴。
這女人除了很容易醉之外,還一喝醉就哭,一哭就會開始絮絮叨叨得想念她那遠在英格蘭島的情人。
說句心裡話,馬立非其實並不看好方晴晴的這段感情。
異地相戀已然是艱難,還要異國,還要同性,另外加上情人的年紀(jì)更輕,個性更跳脫,這諸多因素加在一起,要修成正果,只怕得要月老施恩。
不過月老管不管他們這些只愛同性的人呢?若是不行的話,丘比特……?
甩開這些有的沒的胡亂思緒,看著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九點,馬立非習(xí)慣性得收拾好筆記本電腦,筆記,筆加上書,塞進一個單肩挎包裡,準(zhǔn)備到住處幾百米開外的通宵咖啡吧去悠閒度日。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他特別喜歡那家咖啡吧的風(fēng)格和氛圍。
不會播放不知所云吵吵鬧鬧的外文歌曲,也沒有各種花裡胡哨的陳設(shè)佈局,桌與桌之間的距離完美符合心理學(xué)中陌生人間的社會間隔數(shù),烹煮的咖啡不會太酸也不至於奶味十足到揍死咖啡豆,晚上九點以後吧內(nèi)還供應(yīng)酒——雖然也禁菸,不過馬立非還是決定忍受。
他第一個賣出去的劇本,就是在這家咖啡吧內(nèi)完成的。
雖然收入不多,但這裡絕對是他的風(fēng)水寶地,六千字都能行雲(yún)流水。而換了別的地方,馬立非剛敲下主角的名字就已經(jīng)瓶頸了。
當(dāng)寫到累時,馬立非就會要上一杯伏特加,倒也不是對這酒有特別偏好,只是喝開了,便一直喝下去,就像他培養(yǎng)起來的任何□□慣一般。
方晴晴是知道他習(xí)慣的,所以纔會特別囑咐不要喝酒,以便開車接她。
在咖啡吧泡到十一點多不到十二點,果然手機響起來了,馬立非深深得吸了口氣,接起手機,裡面?zhèn)鱽淼模瑓s不是方晴晴的鬼哭狼嚎,而是一個頗動聽的年輕男聲:「是馬先生嗎?」
馬立非剛應(yīng)一聲是,手機一時無聲,接著就是吵鬧不堪的人聲,又過了一會,才重新安靜下來,那邊的人繼續(xù)道:「馬先生,方老師說過她要是喝多了就麻煩你過來接她回去。你方便嗎?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叫車,不過我不清楚老師的住址。」
他既稱方晴晴爲(wèi)老師,應(yīng)該是方晴晴的學(xué)生吧。
馬立非立刻道:「你告訴我地點,我馬上過去。」
對方報出來一個地址,馬立非不敢怠慢,趕緊收拾了一桌的東西往外跑。
吧內(nèi)的老闆見怪不怪得笑問:「小馬,又去接女朋友啊?」
老闆是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原本是名大記者,從報社退了開的咖啡吧。馬立非既然是夜晚的常客,也和老闆聊過天,當(dāng)然方晴晴也來過數(shù)次。
馬立非笑著揚揚手,跑回住家的地下車庫,把小豐田倒出來,匆匆上路。
單身派對!
開在路上的時候馬立非有些鬱悶得想,結(jié)婚不就是兩個人的事嗎?別說像他和方晴晴這種圖省事的結(jié)婚不該那麼麻煩,即便是鄭重的婚姻,說白了不就是兩個相愛的人決定在一起生活嗎?到底鬧得周遭世界全部要跟著打轉(zhuǎn)的意義何在?
隆重得宣佈這對男女可以合法□□,光榮繁殖嗎?
啊,自己又偏激了——馬立非收斂心神,趕緊專注開車。
到了酒吧前,一堆人早已擁著等在那裡了。
Www? tt kan? c ○ 看到馬立非的車開來,方晴晴的狐朋狗友們發(fā)出了起鬨的尖叫怪笑——馬立非搖頭,這幫醉鬼!
扶著方晴晴款款而來的卻是馬立非從未見過的一個年輕男孩,看年紀(jì)他的確是學(xué)生,把方晴晴交到馬立非手中的時候,那男孩開口道:「方老師喝了很多酒,好像有些不太對勁,馬先生你一個人沒事?」
馬立非只覺得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上的方晴晴散發(fā)出一股強烈的酒精味,而且重得要命。
可是身爲(wèi)未婚夫的自尊心尚在,怎麼能夠說出「不,我沒辦法對付這該死的醉酒女人」這種話呢,他只好笑著對那年輕男孩道:「沒……沒事,我可以。」
「馬馬,我好想吐……」方晴晴不是時候得湊趣,她倏然死死纏住馬立非的脖子,邊哭邊訴,「嵐,笨蛋嵐,去什麼英國啦,還不回來陪我!我都要嫁人了,嗚嗚,我要嫁人……」
她晃了晃身子,又軟在馬立非身上。
那一幫吵鬧的人羣已然向著反方向漸行漸遠,可是,方晴晴的這番哭訴卻實實在在得聽進了就兩步遠的年輕男孩耳朵裡。
雖然是假戲可要真做啊,這種穿幫算什麼?馬立非在心中咆哮,他不得不看著欲行又止的年輕男孩露出尷尬的笑容,不知道爲(wèi)什麼還要解釋如下:「呃,呵呵,那個,是她之前的情人,呵呵,呵呵。」
年輕男孩的笑也略顯僵硬,他對馬立非說了一聲「請等等我」便疾步跑向他那羣夥伴。在馬立非努力把醉醺醺的方晴晴弄進去的時候,他又跑了過來,向馬立非打了個招呼後鑽進車中,他從裡面架著方晴晴。
經(jīng)過五分鐘的折騰,總算是把方晴晴妥妥得擺入車中。
但緊接著問題又來了,方晴晴居然呼呼大睡起來,更不幸得是,頭就枕著年輕男孩的大腿,年輕男孩微微移動身體,立刻招來「方老師」的八爪章魚大神功。
這神功不但獨門還蓋世,馬立非和年輕男孩嘗試了各種方法,花費了十分鐘都沒有把方晴晴從年輕男孩身上扒拉下來。
年輕男孩嘆了口氣,說道:「沒關(guān)係,我就跟馬先生一起送方老師回家吧。」
「但……好……好吧,等會我再送你。這麻煩的死女人……」馬立非無可奈何得搖頭,「對了,不好意思,現(xiàn)在都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年輕男孩微微一笑:「馬先生不必客氣,你可以和方老師一樣,叫我阿炫就行。」
「哪一個字?」
「炫耀的炫,對不起,我只能想到這個組詞。」年輕男孩不好意思得笑起來。
馬立非發(fā)動了車,聽到後座這在鼾聲中的靦腆回答,不由笑了:「這是個好字啊,炫麗也可以,下次就這麼說吧。」
「謝謝馬先生。」阿炫彬彬有禮,「那……立非呢?」
「呃,這個名字沒有任何意義,純粹是我奶奶不知道從哪裡算到的,說叫這個名字我可以平安有成就。」馬立非有點尷尬。
但是當(dāng)後邊的阿炫發(fā)出輕笑聲時,他又覺得或許自己這名字也那麼膚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