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過年,樑澈鈺是不打算回府城過年的,原因也簡單,程隆那邊得了信息,也沒多說什麼,老人家包袱收拾一下,領著個老管家並幾個下人過來陪外孫了。
而時間也卡得剛剛好,恰好是胡四姐出嫁前請桌的日子。
以齊斯農跟胡大石兩家的關係,提早兩三天就去幫忙了,攤子上有司家人幫看著,問題倒是不大。
樑澈鈺與胡家雖說沒有直接的親戚關係,但他與六哥兒的關係也不錯,以後還是合作伙伴,自然也應邀在內,程隆也在,祖孫倆就一道過去了。
齊秋霜特地釀的酒一罈罈擺在院子裡,非常的醒目,在院子裡站一會,隱隱能聞到那酒香味,有幾個調皮的孩子就湊在那邊,使勁地吸鼻子。
齊秋霜他們這些孩子是另外一間屋子擺了兩桌,在的都是村裡比較親近的人。樑澈鈺的模樣在村裡是頂尖的,惹得幾個小姑娘頻頻從門口路過偷看,雙頰紅紅的。
看著樑澈鈺微微皺眉的樣子,齊秋霜就知道他不習慣這樣的場合,正想說要不要單獨一間屋子,他就將齊書凡程飛熙喊過去,三人半低著頭,低聲說著什麼。
三個年紀差不多大,正是逐漸長開的模樣,且三人的氣質各不同,與村裡同齡人相比,要高出一大截,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更多更火熱了,不過有人分擔,樑澈鈺就顯得自在多了。
齊秋霜掩著嘴偷笑,不過跟他們同桌的都是當初玩得很熟的小夥伴,互相瞭解得多一點,倒沒問出什麼話來。
而程隆那邊,被安排在了一桌位置,都是有村裡有聲望的老人坐的,這聊起來也有話題。外孫突然就將親事定下,他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可那是一清道長牽的線,又是外孫的有緣人,心裡就沒那麼芥蒂。
不過這次來吃宴席,也是有打聽齊斯農一家的意思,就目前聽到的內容來說,他挺滿意,名聲不錯,孩子又上進,雖說門戶低了一點,但這問題不大。
這頓宴席過後,就有不少人跟胡大石打聽起他那酒的來歷,有眼光的人從來都不少,更別說胡大石認識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可都不是笨的。
也有人來探齊秋霜兄妹幾個的口風,不過都是閉口不談這事。齊秋霜跟樑澈鈺已經列好計劃,魚莊需要的酒水,就以這個爲主打,同時兼入其他家的種類。
忙完了胡四姐的婚事,胡大石一家有馬不停蹄地準備過年以及小女兒的婚事,忙得不行。而齊斯農兩口子今年也沒輕鬆到哪裡去,要糉子的人少了,倒是不少人點名要肉丸和灌腸,這都是很費功夫的事,也就她們老實,沒拒絕這些訂單。
之前過年的年貨都是齊秋霜準備的,今年就換了齊秋雪,是柳氏的意思,總是待屋裡也不是回事,這些也要學起來的。
齊秋雪採辦,齊秋雨和齊秋霜也不放心,當然是一同陪伴,不過主要是當苦力用的,齊秋雪真買起東西來,也是有些瘋狂的。
樑澈鈺今年過年是在齊家過,齊斯農和柳氏的大力邀請,程隆自然也在邀請之內。這個老頭子喝完胡四姐的出嫁酒後沒兩天,就頻繁地跑萬雲宮,說是找一清道長談道論法,但具體內容誰又知道呢。
這次過年多了兩個客人,還是小女兒的未婚夫以及未婚夫的外族,齊斯農和柳氏非常的重視,幾乎要將能想到的好東西都買回來,準備弄個超級豐盛的年夜飯。
如今祖墳都遷走,大廳也沒供奉牌位,祭祖這一步卻是省了,有了其他功夫做其他事。
“霜兒,別待在廚房,去廳裡陪著老爺子說說話。”柳氏見齊秋霜窩在廚房裡幫忙,忙上前拿下她手中的菜刀,“我瞧人家老爺子挺好說話的,你不用害怕,多處處,留下個好印象。”
齊秋霜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柳氏這樣,“娘,刀,您小心點,我這就去。”
洗了手,拿了兩盤果子,齊秋霜就給在小廳裡說話的程隆樑澈鈺齊書揚幾人給送去。說真的,她還真不知道要跟老爺子說什麼,沒有共同語言,他似乎將樑澈鈺當成了瓷娃娃一般,輕易碰不得。
“丫頭,跟我來。”程隆朝齊秋霜招招手,率先出了小廳,沿著走廊走到到正屋後的小庭院。
“怎的,我這個老頭子有那般可怕,還能變成老虎吃了你不成?”程隆看著齊秋霜一副拘謹的模樣,不由吹鬍子瞪眼的。
齊秋霜忙擺手,“老爺子,哪有,您誤會了,我這不是嘴拙不知道說什麼嗎?”
程隆這麼大年紀,什麼人沒見過,自然知道齊秋霜沒說實話,不過也不追究,“你們瞞著我定親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今日事已成定局,我也沒想逼著你們怎樣,我喊你出來,就問你一句話。”
齊秋霜挑眉,瞧著說話中氣十足的老爺子,心裡猜測著他要說什麼。
“我只問你,即使鈺兒一輩子都得坐輪椅上,你也能發誓一輩子不離不棄不怨不恨嗎?”按照一清道長說的,兩人註定走到一起,但這不代表兩人的日子就會過得和美的,他見多了那種互相折磨的了,可不想可憐的外孫還遭受這樣的罪。
沒等齊秋霜說話,程隆又似自言自語,“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又能懂得什麼呢,我是腦子抽了才問你這話?”
齊秋霜有些哭笑不得,“老爺子,我過年也十歲了,懂得的事情不少,一直以來我都明白一件事,既然選擇了就不後悔,即使再難,也能找到那閃光點,笑著走完。”
這話齊秋霜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地說,她一直明白這個道理,與其去後悔當初的決定,不如想辦法把未來的路走好,自怨自艾是無能的人才會去做的事。
“倒是挺會說的,老頭子見的人和事多了,像你這樣信心滿滿最後什麼都拋到一邊的可不少。”程隆嘀咕著說道。“老爺子,難道說,您懷疑自己外孫的眼光和決定?”這個老人,此時完全沒有府城首富的一絲光環,在自己面前,他只是個操心孫子未來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