皊冬夜擡了一箱紗布卷，一個一個的按下密碼門的密碼，角落裡突然響起戚溯的聲音：

“那個瘋子又犯病了？”

皊冬夜嚇了一跳，隨後眉頭皺的可以夾死一隻蒼蠅，回過頭來冷聲道：

“戚溯？我不是說過這兩天不要回來嗎？”

戚溯毫不在意的冷笑一聲，一步一步走出角落的陰翳，慘白的燈光打在他臉上，透著一股詭異的殺色。

皊冬夜眉頭皺了又皺，把箱子放到一邊，上前想把戚溯推回角落：

“你怎麼老是不聽我的話，你明知道現在回來會發生什麼，怕的要死，爲什麼還要回來？”

戚溯身體力量比皊冬夜強了太多，他不想動，皊冬夜再怎麼推也是推不動的。

皊冬夜眼鏡的鏡片上閃過冷光，看著戚溯吊兒郎當的樣子，眼裡升騰起一股怒意，不由的揚高聲音：

“戚溯！！”

戚溯一把抓住皊冬夜推搡著自己的手，低聲問道：

“你說我怕的要死，難道你不害怕嗎？”

皊冬夜渾身一僵，隨後低下頭，掩蓋住臉上所有表情，聲音不見波瀾：

“我不怕……”

“撒謊??！”戚溯厲聲道。

皊冬夜猛的擡起頭，怒意浮於表面，用力想將自己的手腕從戚溯手裡抽出來：

“我說了，我不……”

“是嗎，可你明明在發抖！”

戚溯一把將皊冬夜的手舉到他面前，蒼白的燈光下，皊冬夜的指尖止不住的顫抖。

戚溯冷笑著道：

“你的眼睛裡面全是恐懼，害怕的發抖，這就是你說的不害怕？！”

皊冬夜愣了一下，隨後惱羞成怒的一把將戚溯推開：

“滾開??！”

戚溯猝不及防，被他直接推回了角落。

皊冬夜擡起旁邊的紗布箱子，迅速按下了密碼，然後狠狠瞪了戚溯一眼：

“回來了就老老實實找個角落待著，這兩天不要靠近這裡，聽懂了沒有？”

隨後不等戚溯反應就直接按下了密碼“確認”鍵。

“滴——”密碼門應聲而開，皊冬夜擡著箱子快步走了進去。

戚溯陰陰沉沉的看著那道緊鎖的密碼門，雙拳緊握，手臂上青筋暴起。

……

剛一進房間就是撲面而來的怪味，肉類腐爛的惡臭，夾雜著藥品的苦澀臭味，薰得讓人喘不過氣。

皊冬夜一走進來就踩到了爛泥一樣的東西，可以稱之爲“黏膩”地聲音從他腳底下傳來，讓他不得不站在原地。

“抱歉，我忘記打掃了。”

李思特有的粗嘎聲音響起，隨後就是一連串黏膩的腳踩在爛泥上的聲音。

皊冬夜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看著一道人影一瘸一拐的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如果這還算是人的話。

李思身上的繃帶已經全部被解開隨意扔在地上，向皊冬夜走過來的與其說是人，更不如說是腐爛了一半的骷髏！

隨著他每一步的走動，一塊又一塊的爛肉從骨架上掉下來，砸在地上，變成皊冬夜剛剛踩到的爛肉泥。

枯黃的膿液從李思四肢百骸流淌下來，和滿地的爛肉混雜在一起。

沒有了肌肉的支撐，李思走起來十分困難，需要藉助旁邊的器械將自己慢慢的往前拖。

骨頭在地上摩擦的聲音聽起來讓人牙酸。

他費力的移動到皊冬夜面前，呵呵笑著道：

“你可以在原地等，我打掃一下?！?

皊冬夜不敢表現出半點異樣，用一種看“正常人”的目光看著他，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這個迴應讓李思很愉悅，他笑了兩聲，然後緩緩的趴伏在地上，用那雙只剩骨架的手，一點一點的將皊冬夜旁邊的爛肉從地上剮蹭走。

李思此時的動作可算稱之爲“卑微”，皊冬夜卻不敢說一句“我來幫你”，或者“不用”。

因爲一旦說出口就會激怒他。

李思的指尖劃過皊冬夜的鞋邊，然後不動了。

皊冬夜抱著箱子，不由的將呼吸放緩，也不開口，靜靜的等待著。

實驗室裡的儀器“滴滴”的響，聲音彷彿在他腦子裡無限放大，炸的他大腦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思才笑著道：

“你看你，雖然說是我在打掃，但你好歹讓開，難不成要我把你抱到一旁，才能清理你腳下的髒東西？”

皊冬夜汗毛驟立，連忙讓了開來，鞋底稍微用力才發出一聲黏膩的微響，然後和地面分離開來。

李思不再說話，靜靜的將地上的爛肉泥一點一點的颳走。

皊冬夜站在一旁終於敢低頭看，這一看胃裡就止不住的翻滾著。

李思從地上颳走的爛肉泥沒有放到一邊，而是直接就一點一點的往身上糊??！

可惜這些爛泥怎麼可能粘的住骨頭，依舊一塊一塊的往下掉。

而李思彷彿毫無察覺一般，繼續將那些爛肉一點一點的往身上蹭！??！

皊冬夜下意識的想要乾嘔，然後立刻生生忍住，瘋狂的吞嚥著口水，想要把乾嘔的慾望壓下去。

就在這時，李思突然停住了動作，僵硬的轉過頭，用那張已經露出頭骨的臉對上皊冬夜的眼睛，幽幽的問：

“我這樣，很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