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今夢,孟婆湯又算得了什麼?愛恨糾纏,生生世世。心裡的執(zhí)念,究竟爲誰?
“似乎來了位有趣的客人。”男子嘴角微勾,饒有興趣的俯視著大軍之中的女子。其實早在她進城之際,他便注意到了她。只是不點明罷。不過敢跟本尊對視的女子倒是少見,呵呵。
四目相對,天地仿若靜止。
隔世如夢!
爲何自己會想到這個詞?眼睛也是,爲何會變得溼熱起來,自己與他相識嗎?
剎那間,男子的背上突然生出一對白色羽翼。羽翼微微煽動,落下金色的光,美麗至極。他飛下了高臺,收了羽翼,從她身邊走過。而她卻好像失了魂似的,跟著他的腳步,緊隨其後。
“去去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面對小兵不耐煩的怒吼。
帳篷中想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她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如此,只是想見那個人。至於爲何,她也不知。
帳篷中。
紅衣男子自顧自的看著手中的竹簡,絲毫沒有看女子一眼。而她也彷彿就同空氣一般。儘管如此,她依舊沒有開口。
白天,男子看竹簡,看遠方來的牛皮,聽將士們的彙報,晚上和衣而眠。然,她亦是如此默默看著他,似乎這樣就可以滿足。
就如此這般,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了,“汝可願嫁於吾爲妻?”
“我......我......”對上那雙本應威嚴,此刻卻溫柔如水的雙眸,她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秒,他竟是到了她的跟前。只要她微微前傾,便可觸碰到他。這一刻,胸口好像有什麼要涌出,它是那般的劇烈。
“叫我尤便好。”言罷,他微微靠近。在女子額頭落下蜻蜓點水般一吻。吾之妻,無須記得自己是何人;吾之妻,無須爲吾操勞身家;吾之妻,只須眼裡只有吾一人便好。
那一晚,春色旖旎。
取吾身之骨,融汝心之血。再取吾之羽,汝之發(fā)。永結同心諧連理, 舉案齊眉志同合。
一切都如夢一般,叫她分不清真假。本以爲會這般一直下去。可是大腦裡卻有個聲音充斥著她,吼的她感覺渾身都被火燒著,被冰雹打得沒有氣力。
“妭,你可是黃帝之女。怎能與此等敗類廝混?”
“你對得起你的父親嗎?他予你厚望,你卻幹了些什麼?”
“別忘記了,你的父親可是把族中最榮耀的聯(lián)姻交給了你。”
“你還有臉回去嗎,妭?”
“你可是黃帝之女!”
......
爲何要這般對我?難道愛上一個人也是錯嗎?望著眼前越來越模糊的尤,她還是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啪!”竹簡落地。何時,他這樣過?這樣擔心一個人,一個女子。
“你說什麼?”紅衣男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起來。露出銅頭鐵額,四目六手,頭生龍角,耳鬢亦如劍戟一般。
“夫人此病見所未見,依鄙人所見,夫人極有可能是得了心病。”
“心病......”男子後退一步,差點便要倒下。幸好得有一旁的醫(yī)者攙扶。
“若是首領找出夫人鬱結所在,相信不須幾日,夫人便可不藥而癒。”
“你的意思是,讓本尊用入夢術探入夫人魂魄?”
一聽這話,醫(yī)者瞬間緊張起來。如今正值與黃帝對戰(zhàn),若是首領如此之行,哪怕是救得了夫人,怕是極有可能小命不保。思及此,他立馬道:“鄙人......鄙人不過是爲首領出主意的謀士,一個醫(yī)者。此等決定並非鄙人......”
可還未等他將話說盡,眼前的首領早已失去了眸光,彷彿只剩下的只是一具屍體。
“首領,你這又是何苦?”這個女人指不定是黃帝派來迷惑於您的。您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
“報,啓稟將軍。前方戰(zhàn)事急報!”
這......這可如何是好?您倒是走的放心!
見帳篷裡沒有聲音,小兵的聲音再次響起。
看來這次只能違逆您的意思了。他深刻的明白,若是急報晚回一秒,就會死傷多少將士。孰輕孰重?
的確,他的妖力確實不敵首領的強大。但是那女人可就不一定了。何謂夢,夢乃心之所向,夢者心之所牽。若是失了心,那麼此人便再也不會有心之所向,心之所牽。故,只要自己取其心臟,那麼首領便也會回魂。如此,亦不會傷了首領。
就在一瞬間,那失去了眸光的身子,再次恢復了生氣。而榻上的女子,卻依然眉頭緊閉。然那眉目之間再也沒了痛苦。
白霧起——
當視線再次清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此處甚爲荒蕪、蕭條。雜草重生,人煙罕至。唯獨可以看見的是遠處的人影。他一身金色鎧甲,三千青絲隨風飄蕩。而他的對面是一塊無字碑,碑後是一座孤墳
“尤!”自己莫不是失聲了?
“尤!尤!”反反覆覆,明明已經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卻怎麼也出不了聲。他的樣子看起來好累,又好無力。自己是多麼想陪在他身旁,可是如今的自己哪怕是跨出一小步都做不到,這雙腿彷彿是各灌了千金般,寸步難行。
他在作甚?只見男子伸出右手,插入了自己的胸口。遂是取出了一顆赤紅之心。只見那心尚在跳動,而取心的男子,仿若沒事一般,傷口在瞬間又恢復如初。只是沒有人知道那取出心,再也不會再生出第二顆。
“夫人,你因我失心。如今我把這顆心與你永世埋葬。我的心,永遠只屬於你一人!從今以後,我蚩尤無牽無掛!我蚩尤勢要拿下黃帝,一統(tǒng)天下!夫人......”男子輕撫無字碑,就像撫摸著愛人的臉頰。這種感覺好像是殘留的溫柔都要傾盡,獨獨只留給這個無字碑的主人。
而那顆心,在它的主人把它拋起之際,霎時間變成了一顆紅寶石。而那孤墳也在霎那間驀然打開,似乎在歡迎著那顆赤紅之心。
他們永遠......永遠......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