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修緊緊摟著顧洛凝的嬌軀，好像生怕對方會突然再次逃掉似的。
可他很快就發現顧洛凝摟得自己更緊，那柔弱無骨的身軀也不知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
“當初讓本王答應永遠不離開你，可你爲何卻要狠心拋下本王？”
瀾修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滯澀發顫，但還是努力剋制住情緒。
顧洛凝在他懷中扭了扭身子，沒有回答，但哭得卻更厲害了。
瀾修憐惜的撫著她的青絲秀髮，俯下頭去，吻著她梨花帶雨的面頰，心中似乎也被那種酸鹹的味道充塞著。
“今日是上元佳節，家家戶戶都在團圓，你怎麼忍心讓本王忍受離別之苦？這便隨本王回宮去，好不好？”瀾修在她耳邊輕聲說，語聲中竟帶著幾分求懇之意。
顧洛凝又抽泣了一會兒，便擡起頭來道：“好，我有件東西給你看，先跟我來。”
瀾修奇道：“有什麼東西，咱們回去看不就是了。告訴你，建興的元夜花燈可是天下最有名的，本王今日定要帶你去賞玩一番。”
“不，一定要現在看，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那好，本王便隨你。”
瀾修再遇顧洛凝，實在不忍佛她的意，於是牽著她的手，踏著青草地一路向前，不多時，就來到了那木屋前。
見這住所如此簡陋不堪，瀾修不禁又是一陣心疼，正想著回宮後定要找尋天下最佳的食材、藥品給她好好進補調養，卻不料顧洛凝忽然一個箭步跨入房中，緊接著便將門緊閉反鎖，連窗子也都關上了。
瀾修這才醒悟自己上了當，剛想推門闖進去，就聽顧洛凝在裡面大聲說道：“你不許進來！就站在外面聽我說。”
“凝兒，你要做什麼？不許胡鬧！”
“別進來！你要是不聽的話，我立刻自刎在這裡，你就是再快，現在也阻止不了我。”
瀾修那顆心一陣狂跳。
這蠢女人說得沒錯，以她的身手，即便現在自己
硬闖進去，她也有足夠的時間自刎。
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方纔不是答應得好好的麼？
“好，本王答應你就站在這裡，你說吧。”瀾修百思不得其解，但此刻卻不敢再刺激她。
顧洛凝的脾氣，他實在太清楚了。
“你也別想著趁我說話不注意的時候突然闖進來，就算你現在制住我，我也不會跟你走的，哪怕回了建興皇宮，我也不會理你，而且還會找一切機會再離開。”顧洛凝一字一句的說。
瀾修心中霎時間就像針扎般的疼，這蠢女人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這樣絕情的話，她究竟在想什麼？
“好，本王答應，除非你自己開門，否則本王絕不踏進房中一步，這總可以了吧？”
房內靜了片刻，顧洛凝的聲音才又響起：“你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凝兒，你……”瀾修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
顧洛凝道：“別急，你且聽我說完。”
“凝兒，不管你說什麼，休想讓本王對你放手。”
“你已經知道我無法像平常女子那樣生兒育女，對不對？”
“……那又如何？本王半點都不在乎！”
“我在乎！”
顧洛凝忽然大聲喊了出來，連瀾修也被驚到了。
兩人靜默了片刻，瀾修首先道：“凝兒，我只是個王爺，不是皇上，也從來沒想過要當皇上。所以，繁育皇室血脈，繼承祖宗江山對本王來說並沒什麼重要，何況現在大周已有了承繼大統的人，本王只須輔佐他成人便可，與你是否能生兒育女有何關係？”
顧洛凝道：“我說的不是繼承江山，而是你。”
“我？本王又沒說過定要你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從前那些只是玩笑話罷了，當不得真的。”
“可是你說得對，身爲大周的宗室王爺，結婚生子既是私事，也是國事。何況你現在身份特殊，時時刻刻都被人盯著，我若是不能爲你生育世
子，天下人會怎麼看我？又會怎麼看你？”
“凝兒，我曾答應，此生只愛你一人，也曾在你父皇面前允諾一生一世照顧你，難道你此刻還不明白？本王此生只想和你廝守，其他的都可以放棄，如果沒有你，哪怕是做皇帝，我也不稀罕。”
顧洛凝的聲音在門後嘆息了一聲，跟著放緩語氣道：“我當然知道你對我情深，可這並不能代表一切，你終究是個王爺，我說過，假如代價是讓你放棄宏圖大志，那我寧願不要和你在一起。況且，像我這樣無法生養的女人，本身就是不祥的，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接受不了，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瀾修衝口叫道：“不！凝兒，本王指天發誓，絕不會後悔！”
“可是，你喜歡孩子，想要一個完整的家，不是麼？”
“……”
瀾修聽了這句話，終於沉默了。
他無法否認，當看著顧洛凝懷抱著那個在襁褓中的皇帝時，他真的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幸福感，彷彿這一生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煙消雲散了。
他渴望有一個家，渴望有自己的孩兒。
可如果這個家裡少了顧洛凝，或者說孩子的母親不是這個讓自己可以毫不猶豫放棄生命的女人，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上前拍著那扇木門道：“凝兒，開門，讓本王進去好不好？本王承認自己很喜歡孩兒，但那是因爲有你，如果上天能讓你生下孩兒，那便是本王的造化，若是不能，那咱們就兩個人雙宿雙棲，一直到死。本王絕不會煩惱強求，仍然會一樣的愛你，一樣的疼惜你。”
只聽顧洛凝幽幽地說道：“即使你願意，我也不想讓咱們之間有任何缺憾，否則我這一生都不會真正開心。”
她頓了頓又道：“你聽我的，現在馬上回去，以後不要再來，我會在這谷中醫病。假如三年後，我的身子恢復了，自然便會去找你。要是三年後的上元節，我沒有出現的話，你便……從此忘了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