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凝馬上條件反射似的推開瀾修，乾咳一聲，退開兩步，裝作一副悠哉看景的樣子，但臉上的紅潮卻出賣了一切。
瀾修看著她裝模作樣，不禁一陣好笑，但心念著正事，便也收起了玩鬧之心。
轉眼間，便見杜川從樓梯處跑上前來，拱手道：“啓稟王爺！西……”
他話纔出口，便見瀾修目光直直瞪視著自己，慌忙住了口。
瀾修見他乖覺，便笑了笑，轉身對顧洛凝道：“這裡風大，莫受了寒，你先回宮吧，本王少時便去。”
“哎，哎，哎，來來回回不就還是那些事情麼，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怕我聽到？”顧洛凝哼了一聲，不滿地叫道。
瀾修微笑道：“若是別的事，自然不怕你聽到，可這都是軍國政務，若被那些朝堂言官知道你在場，定然又會聒噪個沒完，到時麻煩的還不是你我？”
顧洛凝撅著嘴嗔道：“哼，又是這句話，好像我上趕著想知道似的，好啦，好啦，我走就是，省的討人嫌。”言罷便氣鼓鼓的下樓去了。
杜川目送她離去，對瀾修乾笑了一下，這才上前將奏報說出。
瀾修聽完，眉頭不禁又蹙成一團，略略沉吟之後，便吩咐道：“速去叫張先生、陸先生到書房等候本王。”
“是。”
杜川得令後轉身欲走，卻不料瀾修忽然又叫道：“回來。”
“王爺還有何吩咐？”
“你就這樣走了？”
“呃……”
杜川只覺一頭霧水，這些年來他頭一回猜不出主人的意思。
只聽瀾修似笑非笑地說：“你以爲她會這麼容易走了？就這樣下去，不被她抓個正著纔怪。”
杜川恍然大悟地點頭道：“對，對，王爺說的極是！”
瀾修不再說話，只是眼神像旁邊一瞟。
杜川立時會意，抱拳一躬後便穿過迴廊，從塔側縱身一躍，一層一層的落了下去，最後落入宮巷之內。
他正自感嘆王爺的無比英明，就感覺肩頭被人猛地
一拍！
“小樣兒，從旁邊偷遛下來，以爲我就堵不著你了？”那熟悉的嬌俏語聲隨即在背後響起。
杜川吸了吸鼻子，回過頭來，只見顧洛凝正望著自己，嘻嘻而笑。
“呃……顧姑娘，呃……這個……”
杜川實在不明白，這女人腦袋裡究竟想什麼，總之她似乎比王爺更聰明，反正倒黴的總是自己。
顧洛凝笑道：“杜川啊，最近身手退步啦，警覺性也……嘖，唉，訓練還得刻苦呀，這麼輕易就被我逮到可不行。”
杜川無言以對，臉上一陣抽搐。
“好啦，廢話少說，按咱們的規矩，從實招了吧。”顧洛凝挑著秀眉說道。
“顧姑娘，這……這怕不行吧，王爺可是吩咐過的，莫要爲難屬下了。”杜川苦著臉道。
顧洛凝點點頭道：“哦，這樣啊，那就算啦。”言罷便轉身作勢要走。
杜川當然知道她這話言不由衷，沒準又在想什麼壞點子整治自己，權衡利弊之後，趕忙叫住她道：“姑娘慢走，屬下說就是了。”
“哎，這就對了麼！”顧洛凝笑瞇瞇地又轉回身來。
杜川乾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稟姑娘，西北急報！沙戎不知爲何，忽然內鬥，單于朱邪天心兵敗被軟禁，部下狼主旭莫兀自稱新單于，眼下他們已撕毀盟約，突破我西北邊防，直逼洛城，十萬火急，守將請求朝廷速派援軍！”
顧洛凝聽完也不禁眉頭大皺，衝口罵了句：“這幫沙戎人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看來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
杜川在一旁接口道：“是啊，上次咱們區區百十人便將那朱邪天心生擒，又定了盟約，按說應該不敢再輕易動兵了。想是下面那些狼主對此心生不滿，於是先反了朱邪天心，再來對付咱們。只是此事未免也太巧了些，就好像他們已經算準了咱們大周眼下四處平叛，兵力捉襟見肘，所以纔會生出這些事來。”
顧洛凝點了點頭，問道：“你們王爺怎麼說？”
杜川拱手道：“王爺並未
多言，只吩咐屬下速傳內閣張大人和陸大人前往顯德殿書房議事。”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傳令吧。”
“是。”
……
案幾後，瀾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皺眉不語。
內閣首輔張澤和次輔陸向高坐在下面的圈椅上，神情同樣凝重。
南方洪州土蠻圍城，四方賊寇此起彼伏，如今西北沙戎再亂……
大周的江山真的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若再走錯一步，便有可能招致亡國。
兵馬不足，錢糧短缺，這些都不是最大的困難。
真正要命的是，堂堂大周，滿朝文武，此時竟找不出幾個真正可用的人才，去爲國家平定禍亂。
良臣難得，良將難求，三人此刻都深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過了好一會兒，張澤忽然起身拱手道：“王爺，沙戎此番撕毀盟約，突然來犯，其中定有重大緣由，老臣以爲首先應速速著人徹查，並前往西北探聽虛實。眼下朝廷已拿不出足夠的錢糧和兵馬前去應敵，所以應暫時與其虛以委蛇，待騰出手來，再另作打算。”
陸向高道：“閣老所言甚是，但下官思慮的是，假如沙戎人一意南下進攻，不願與我們緩和，那便如何應付？”
張澤嘆道：“進卿所言老夫也曾想過，唉，如今國事艱難，遍地烽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兩位先生不必說了，本王決定親征，此番定要將沙戎剷平，永除這個後患。”沉默中的瀾修忽然說道。
陸向高聞言急道：“不可！如今陛下年幼，王爺身爲輔國重臣，身系江山社稷，又日理萬機，怎能輕易離開京城？若真有個閃失，我大周天下危矣！不可，萬萬不可！”
張澤也道：“王爺如今身份不同，再不能像往日那般沙場征伐，望王爺以祖宗社稷和千萬臣民爲念，收回親征之意。”
瀾修正要說話，書房大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緊接著，就看一個身穿青色錦袍，頭戴猙獰面具的人走了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