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地像個娘們兒似得,你能不能走快點?”
前面的小桌子看起來有些不耐煩,衝著身後還在四處查探“敵情”的渡瑤吼道。
“哎,來了來了!”
渡瑤剛一進來,原本笑意滿滿的臉上瞬間沉澱一片暗色。
沒想到這天國的神仙竟也是如此之多,光是看到坐在這裡談笑風生的數百個,就足以看出天國的陣勢。
若是父親到時執意要強攻,會是他們的對手嗎?
如果加上她,那倒也未必不是他們的對手。
前排的座位上,楚凌和慕儒安過了幾招,便抵拳言好。
“沒想到二哥的功力近日增進了不少,小弟甘拜下風!”
“儒安,你這說的什麼話,相比你白冉兄,我還是差之甚遠?!背杩蜌獾卣f道,接著眉目一轉,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角落裡,正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沒想到,她還真混進來了,就不怕再次被抓回膳房打雜麼?
“可惜我那傳聞天賦極佳的三弟不在,不然就有人能夠治治我大哥,滅了他的威風?!蹦饺灏舱f著,雙腳毫無形象地搭在了茶幾上。
每個茶幾最多有三個位置,像楚凌這等上神之位,就供應一個上座,也不知慕儒安是哪裡找來的一張白玉椅,搶了他的主位。
“你是說子參?”楚凌倒也不去計較是誰坐了他的主位,而是溫和地坐在了副位上,面帶疑問。
“那還能是誰,這麼多年了,三弟一個音訊全無。我那偏心的父皇雖然得知他的下落,卻不讓我們去查,也不知他現在混得如何了。”
聽到這裡,楚凌的眸角一冷,當年就是慕子參將他姑姑和修羅王的事給抖了出去,最後才迫使皇祖帝位被奪。
握著水晶杯的手忽然一緊,整個杯子猶如浪花水濺,在一聲爆破聲中,化爲顆顆水晶粒,流落在地。
好在臺上的樂聲依然在響,掩蓋了這一聲巨響。
慕儒安沒料到楚凌的反應會是這麼大,臉上的神情也顯得極爲不自然。
“二哥你先坐著,我去喊宮人過來清理一下?!?
說著,他就像逃命似得離開了這裡。
宮人候命的角落裡,渡瑤正和小桌子公公忙著交接飛行靴,此時的渡瑤腦海裡還在飛快地轉著該如何接近慕旬帝的計謀。
“你等下就把這九雙送到後臺去,還好只有九個,那多的一雙,就當是餵了狗,不要也罷了?!?
聽公公這一番話,渡瑤額上的黑線馬上劃下一排,聲音卻極爲小聲地反駁道:“狗又不會吃這東西,你怎麼一點常識都沒有。”
剛說完,就看見小桌子正瞪著本來就腫的雙眼望著她。
她連忙擺手,“我知道了,大哥你說得很有道理?!?
“……”
見他終於收回那可怕的目光,渡瑤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天國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傲慢的嗎?
她自背黑鍋,承認了自己是狗不說,還得容忍這麼一個下等的宮人對自己使眼色。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取得慕旬帝的信任,這個時候,她倒突然想起衾末兄,洛依依,幼珊,還有莫離……
莫離……
一想到莫離,她這心就如梗塞了般,有點痛,有點傷。
她自斷情根,肯定是對他們都造成了一定的傷害。莫離爲了喚醒她的情根,甘願犧牲自己,縱使她是修羅,可她的體內流著的有一半是孃親的血液,她也有心,也有情……
“你們兩個,去那邊打掃一下!”
背後,一陣暖風襲來,卻是帶著不可違抗的命令。
渡瑤回頭望去,瞳孔驀地放大,是他?
這個不就是在南宮門外賜了一塊黃蛇玉佩給她的,二皇子嗎?
糟了,她這副模樣不會被他給認出來吧?
“諾?!毙∽雷赢吂М吘吹毓蛟诘?,俯首應了一聲,接著去拉渡瑤,示意她一道前往。
渡瑤收拾好手上的飛行靴,就跟著站起來,低著頭朝慕儒安所指的方向走去。
“等等!”
在她將要從他身前完美地飄過去的關鍵時候,他突然喊了一聲停,讓渡瑤的心再次提到嗓門尖上。
“你是大皇子宮裡的吧?”慕儒安指了指小桌子,見小桌子點頭,於是又道:“那你不用去了,讓他去。”
渡瑤縮著腦袋,懷裡的水晶靴就被他奪了去。
“你們這是要分發飛行靴?”
“回二皇子,正是。”小桌子又點點頭,那慫樣兒就像自己是二皇子宮裡的一條哈巴狗。
渡瑤心裡暗罵,剛纔明明還對自己扯高氣揚的,怎麼這會就變得如此乖順,主人問什麼就答什麼。
一邊罵著,一邊祈禱著,讓這二皇子趕緊走,趕緊走!
慕儒安果然沒了下文,只是將飛行靴丟在了小桌子懷裡後,就轉向一直低埋著腦袋的渡瑤,“你去那邊打掃。”
“諾?!?
看見小桌子公公走了,渡瑤心裡更是虛得慌。以至於在應完他後,她便急不可耐地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你回來!”還沒走兩步,右胳膊就被他扯了回去。
渡瑤很快擡起頭,驚眸乍現。
“噝!你這小廝怎麼那麼眼熟呢?從實招來,說……”
完了完了,他認出她來了?
渡瑤一步步往後退去,兩手緊張地不知該往哪裡放。她不會這麼倒黴吧,剛從天兵手裡逃脫出來,就又回來了。
“說,身上的衣服是哪兒來的,你又是哪個宮裡的?”
原……原來是問她這個呀!嚇死她了!
“回二皇子,我是……是楚王宮裡的,衣服也是……是楚王賜給小的……”反正楚王是慕旬帝的死對頭,那麼也理應是二皇子的死對頭纔是。
爲了爭奪皇位,她在未央宮可是見過類似的奪位紛爭,親兄弟都會反目成仇,何況是他們之間毫無血緣的關係。
果然,聽到是楚王宮裡的,慕儒安的臉色瞬時變成一陣青一陣白,“哈哈……沒想到我二哥居然還會賜錦服給一個小宮人,這嗜好倒是挺新奇的。”
他笑得有些詭異,就連看她的眼神也帶著些曖昧,“那你日後可要好好地伺候他了,我那二哥,想必是怎麼喂,也喂不飽的吧?”